祁鶴和沈之靳對視,似乎聽懂了。
沈之靳柔聲說:“小鶴,記住了嗎?”
祁鶴和沈歡家的老二同年出生,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感覺截然不同。
祁鶴的眼睛像祁墨夜,小小年紀就讓人覺得非常冷靜,感覺不是那么好騙。
不過沈之靳認為沒問題,畢竟才兩歲。
再大一點,就難說了。
約莫兩秒,祁鶴似懂非懂的沖沈之靳點點頭。
沈之靳滿意的摸摸小寶貝腦袋,“乖。”
樓梯那邊再次傳來動靜,白初落發完文件下來,身后還有白初曉。
沈之靳起身,“落寶,我走了。”
白初落邁步,“走吧。”
文件發給邱志,可以送送沈之靳。
這段時間天天坐沈之靳的順風車,但這是他第一次進來她家,待客之道,理應送送。
白初落并排同行,出了白家別墅。
屋外,路燈的光線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沈之靳上車前,問了句,“今晚我的言行舉止,落寶會生氣嗎?”
白初落知道他的意思,雖然出乎意料的胡鬧,倒不至于生氣。
“你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我來不及生氣。”她說。
“那就是不生氣?”沈之靳自動理解為。
“話被你說完了。”白初落淡淡道。
沈之靳輕笑出聲,“進去吧,晚安。”
白初落回別墅時,白初曉抱著祁鶴在上樓梯,免得他自己不小心摔了。
白初落跟上他們的步伐。
到了二樓,白初曉將祁鶴放下,讓他自由行動。
祁鶴仰頭,“媽媽。”
白初曉蹲下來,“怎么了寶貝?”
祁鶴伸手,拽住白初落膝蓋的褲子布料,搖晃一下,“姨。”
白初落彎腰之際,身后嚴夫人和云淮過來。
白初落握住祁鶴的小手,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我在。”
祁鶴拉住白初落的手指,奶奶出聲,“姨父。”
眾人:“?”
后面嚴夫人和云淮有被驚訝到,祁鶴叫誰姨父?
在表達什么?
白初落愣了愣。
白初曉噓聲,還是那句話,兩歲的小朋友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祁鶴瞄到祁墨夜,果斷放開了白初落的手指,小短腿噠噠噠的走過去,來到祁墨夜腿邊。
小寶貝臉上沒多少表情,仰頭看祁墨夜有點費力,跟親爹提剛學到的新詞,“爸爸,姨父…”
祁墨夜:“…”
沈之靳對他兒子做了什么?
總而言之,全體被驚到。
還好沈之靳不在場,不然場面屬實尷尬,面面相覷后,大家各自回了房間。
白初落洗漱完,有人來敲門。
開了門,是云淮。
白初落后退半步,讓云淮進屋,“媽,您怎么還沒睡?”
“想跟你聊聊,現在方便嗎?”云淮進來,帶上房門。
白初落:“方便。”
她們到沙發邊依次坐下。
云淮也洗漱完畢,里面穿著睡衣,外面披著一件薄款外套。
母女之間,不用拐彎抹角,云淮問得直接,“落落,你喜歡阿靳?”
這問題把白初落問住了,想了想,回:“我不知道。”
云淮淡笑,“不知道喜不喜歡阿靳,還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白初落在心里企圖搞清楚這兩者的區別。
云淮再次開口,替她回答,“不知道什么是喜歡,是嗎?”
白初落不確定,“應該。”
她確實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
云淮:“你爸以前也這樣,感情方面反應很慢,但沒弄懂的情況下,會做出他想做的。”
云淮回憶和白修認識的那段時間,開始給白初落講那些細節。
白修的性格很好,長得帥、仗義,有時候大大咧咧不修邊幅,還是透露出一股屬于他的魅力。
有次下雨,云淮沒帶傘,白修和兄弟們路過,恰好碰見,就送她回了家。
一把單人傘撐兩個人很勉強。
回到云淮住的地方,她完好無損,白修肩膀濕了一半,云淮怕他感冒,找來吹風機,想幫他吹干,結果白修直接把那件單薄的t恤脫了,丟給她。
云淮在云族皇室長大,從小學習各種禮儀,被保護得很好,第一次遇見這種在她面前毫不顧忌脫衣服的男人。
當時云淮就愣了,然后轉過身,即便心里驚濤駭浪,還是強行保持冷靜,冷聲問他干什么。
白修笑笑說,‘不是要幫我烘干衣服嗎,你轉身干什么,我身材太好了?’
白修在北部訓練營長大,周圍接觸的大多是男人,打打殺殺慣了,粗漢一個,沒多少男女之間的區別概念,覺得上衣濕了,在屋子里脫掉,理所當然。
而云淮從皇族出來,高貴圣潔,她的觀念里,他這種做法屬于不雅。
在那瞬間,他們兩人就形成兩種極端。
所以,云淮當時留下了不美妙的印象。
可后來,白修一次次幫她、救她、各種細節對她好。
他們并不是特殊關系,她會問他,他的原因永遠只有一個。
‘因為我想啊。’
故事講到這,云淮稍稍停頓,笑著說:“我們在一起后,他才逐漸明白以前那么做的原因,他說,從開始想的那刻起,原來就開始喜歡了。”
白初落安靜的聽著故事。
父母的經歷很精彩,像一場電影,可惜最后結局不好,只剩下一個人跟女兒講曾經的回憶。
白初落有注意到,云淮講故事時,眼底不知不覺被笑意沾染,有光。
這點能證明,云淮從不后悔遇見白修。
有白修的日子,云淮很幸福,哪怕故事的結尾是生離死別。
處處皆是遺憾。
唯一后悔的地方,是發生那場事故后,云淮失去記憶,忘了三個最重要的人,一忘就是二十年。
云淮的思緒逐漸回來,看著白初落,“所以,落落現在是哪一步?我看他對你很特別,讓你打破慣例,這點至少其他男人做不到,是嗎?”
白初落內心感觸,點頭,“是。”
“那就差不多。”云淮握住白初落的手,“這些以后你都會明白,不著急,走到橋頭自然直,等時機到。”
“知道了,媽。”白初落道。
云淮起身,“那你早點休息。”
白初落:“您也是。”
云淮離開,諾大的房間剩下白初落。
她坐在沙發上,回想母親的那些話。
父親曾經的‘因為我想啊。’,她貌似正在經歷。
比如,那時沈歡和唐聽雨在群里提議讓她拉黑沈之靳,以后不要再聯系。
她不愿意,舍不得拉黑。
因為想繼續見到沈之靳。
今天沈之靳在嚴夫人面前說那種話,她也沒拆場。
因為想保留沈之靳的面子,不想他被嚴夫人為難。
如云淮說問,是喜歡嗎?
不知道。
她的回答和父親白修一樣:因為我想。
所以,是否也像父親那樣,其實在某刻也開始喜歡了?
秋末,天氣轉涼,下了一場大雨。
辦公室里,白初落簽完最后一份文件,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叮——
手機響了。
沈之靳發來的消息。
后面可能要去s國分公司,今天約好,去沈之靳家里幫他試菜。
工作處理完,白初落打字回復沈之靳。
白初落掃了眼桌上堆積處理完的文件,那些原本四個小時的工作量,三個小時完成。
她沉默片刻,打字。
回完這個字,那頭沈之靳沒動靜了。
約莫十五分鐘,手機再次震動,亮屏,新的微信消息。
白初落抬眸,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她叫來幾位助理,把文件交給他們,“批閱簽字了,有問題打我電話。”
交代完,白初落起身,拿起外套和包,離開辦公室。
幾個助理互相瞄了瞄。
“白總今天效率格外高啊。”
“我也想說。”
邱志上前拿起自己負責的文件,“你們做好分內之事就行。”
論職位邱志也是助理,但權力比另外兩位小助理大,邱志跟了白初落好幾年。
另外兩位小助理立馬安靜,進入工作。
樓下大廳。
白初落從電梯出來,看外面下雨,才發現自己沒拿傘。
她正想問問前臺有沒有雨傘,目光中便出現沈之靳的身影。
男人身形修長,撐著黑色雨傘朝門口走來。
很快,沈之靳到了公司大門口,他和白初落對視,示意她過來。
白初落走進他的雨傘之下。
停在路邊,有幾十米的距離,沈之靳一手撐傘,另一只手攬了攬她的肩膀,讓她離自己的距離更近,避免被淋濕。
他們上車,車子離開不到兩分鐘,又一輛車在公司的路邊停下。
李君曜撐傘下來,大步流星進了公司。
李君曜和白初落是發小,關系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經常來公司找白初落,因此前臺認識他。
前臺小姐出來接待,“李少。”
李君曜收了雨傘,心情很不錯,春風佛面,“你們白總在辦公室是嗎?”
前臺小姐回答,“沒有,白總剛離開。”
李君曜看手表,“沒到下班時間啊,跟人談合作去了?”
根據他對白初落的了解,工作狂不可能早退的。
除非外出跟人談合作,或者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人能阻攔她。
前臺小姐搖搖頭,“白總今天沒其他工作,剛剛被沈少接走了,就兩三分鐘前。”
“沈少?”李君曜下意識皺眉,“沈之靳?”
“對的。”前臺小姐知道李君曜和白初落的關系,沒什么顧及,“前幾天沈少也來接過白總,你找白總有急事?要不打個電話吧。”
“好,謝謝。”
李君曜原路返回,撐傘回到車上,原本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眼神黯淡下來。
那次他們三個人吃飯,沈之靳就和李君曜說得清清楚楚。
他喜歡白初落,會追她。
他們好像只去了一趟度假村,半個月時間,怎么走這么近了?
李君曜拿出手機,找到白初落的號碼,就這樣看了號碼幾分鐘,終究沒有打出去。
沈之靳帶白初落去了超市。
他推著購物車,白初落走旁邊,他們此刻在食物區,周圍的架子上擺放各種食材,青菜、肉類、等等。
一旁有兩個大媽在挑菜,白初落的氣質和這里顯得格格不入。
她就是真的女王。
沈之靳笑了聲。
白初落語氣清冷,“笑什么?”
“沒來過?”沈之靳問。
白初落頓了頓,超市來過,只是沒在食材區域買過菜,食材平時有傭人負責。
“其實可以讓家里的阿姨幫忙提前買好。”沈之靳道。
白初落不禁疑惑,那為什么沒有?
沈之靳解答,“我也沒買過,和落寶一起來,以后能成為紀念。”
白初落:“…”
買菜也能紀念?
沈之靳挑了些白初落平時比較喜歡吃的食物,放到購物車,最后去選了一條新鮮的魚。
菜買得差不多,恰好走到飲料酒水區,他又拿了飲料和牛奶。
東西買齊,他們去結賬。
他們的顏值太高,單個走在街上都是風景線,別說兩個人聚在一塊,直接王炸。
白初落是陽城的有名人。
很多小明星的熱度還不如她,年少成名,事跡驚人,陽城年輕人幾乎人盡皆知。
沈之靳常年在國外,認識他的人很少,大家只覺得他長得帥,站白初落身邊十分般配!
超市里偶遇他們的年輕人激動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第二步發到網上,一氣呵成!
然后,一條‘白初落和神秘帥哥逛超市’的熱搜,就此誕生。
車上,白初落系好安全帶。
車子啟動,前往沈之靳的別墅。
白初落看著車窗外的行人,突然問:“你家有酒嗎?”
這種下雨天適合喝點微醺的小酒。
沈之靳意外,“你要喝酒?”
“想喝一點點,有嗎?”
“有,你一個人喝?”他故意問。
“你跟我喝。”
“我酒量一般,喝醉怎么辦?”他笑。
白初落:“躺著。”
“那落寶喝醉怎么辦?”
“一點點不會。”白初落風輕云淡,“真醉了,你送我回去。”
沈之靳掌控方向盤,唇角輕揚,“那我可能不會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