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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猜測皇帝心思的溫體仁

熊貓書庫    崇禎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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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此舉實乃開天辟地、前所未有之壯舉,老臣心下實是感佩之至!敢問圣上,是否還有其他打算與謀劃?”

  王承恩聲音雖小,但還是讓眾人很快從失神的狀態中回到現實之中,首輔溫體仁眼珠子轉了轉之后,馬上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最善于揣摩皇帝心思的溫體仁從朱由檢剛才的話語中嗅到一絲別樣的味道,雖然他還沒想到皇帝此舉意味著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迅速推斷出皇帝還有別的計劃。

  對溫體仁來講,皇帝剛才的言論雖然驚人,但仔細琢磨一下,皇帝更像是做出一番姿態而已。皇莊和商行繳納的那點賦稅,對于現今財大氣粗的皇帝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事。

  皇帝太有錢了,也太會撈錢了。

  不管是太祖太宗,還是后來的世宗神宗,都曾經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增加內帑和太倉的收入,但結果卻太不盡人意,在各種舊有規矩的束縛下,這些朱家的列祖列宗最后既沒落得好名聲,囊中也沒見比平時寬裕多少。

  而這位就完全不同了,自崇禎八年開始,先是抄了八大晉商多年的積攢,后又動用廠衛把鹽利奪了過來,順便還宰了幾只涉及鹽利的大肥羊。

  再接下來就是派遣錦衣衛督運河鈔關收稅,使得原先每年只有五十萬兩的鈔關稅收,猛增到每年兩百余萬兩,創了大明征稅的新紀錄。

  至于四海商行,那更是個日進萬金的聚寶盆。雖然不清楚每年給宮里帶來多少銀兩,但從崇禎八年下半年起,十余萬官軍的錢糧消耗,幾乎全都是自內帑支出,這其中的大半花費就應該是四海商行掙來的。

  如果接下來沿海各地的海關相繼成立起來,那太倉的收入將會以更加迅猛的勢頭充盈起來。有錢有糧,還有忠誠善戰的十萬大軍,原本前幾年還岌岌可危的江山已是煥然一新,皇帝的位子更是穩如泰山了。

  但是溫體仁憑直覺判斷出,皇帝似乎還有極為驚人的舉動要做,今日的種種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朕決意,諸藩所獲賜封田地,畝數當以五萬畝為限,其余超出者皆按每歲三成向朝廷繳納租賦!

  此后,諸藩皆可自由出入大明各地各處,除卻親藩外,其余宗室皆可從事四民之業,一切皆無所限!”

  當日議事畢,眾臣紛紛回到整修過的內閣公房處置公務,之后不久,一隊隊錦衣衛也攜帶著朱由檢有關宗藩改革的旨意催馬奔向各地。

  事實上,朱由檢有關改革宗藩制度的旨意與在昭仁殿里當眾宣示的是不一樣的。

  為了不引起較大的反彈,也為了使這一措施能夠盡快順利實施,朱由檢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做了妥協。

  對于諸藩名下經營的各種生意,朱由檢采取的是明征暗補的方式,類似于后世的出口退稅政策。

  簡單來說,就是宗藩名下的商行店鋪名義上還是要按規定繳稅,但每年年末,朱由檢會從內帑中拿出數額相等、甚至大于繳稅額度的銀兩,以賞賜的名義返還給各個親王府。相信這一舉措會有效地減輕宗藩們的抗拒情緒,雖然抗拒也無效。

  而關于超出五萬畝的田地所產繳納租賦一事,朱由檢并沒有做出讓步。

  對他來說,現在缺的是糧食,內帑的銀錢真的是到了多到無處花用的地步,當務之急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讓天下蒼生能填飽肚子,這是君臨天下者的首要職責。如果連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權都保障不了,那這個穿越還有什么意義?

  朱由檢并不擔心這些親藩會鬧出什么樣的事端,有宗人府和親王府駐地的錦衣衛壓制,那些家中除了菜刀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兵器的親王拿什么鬧事?

  除了破口大罵和撒潑打滾之外,極端情況下,或許會有血性未盡的親王以自殘或者自盡的方式,來表達對他這位朱家皇帝的抗議、不滿以及憤怒,但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會被渲染的天下皆知。

  朱由檢在旨意中向這二十余位親王表示,如果諸人愿意出售名下田地,那四海商行會以高出市價一倍的價格進行收購,而王府所出產的糧食,四海商行也會以溢價的方式予以統購。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地步,必須要對大明身上這些毒瘤動真格的了。

  而親藩田畝征收租賦之后,接下來就該輪到全天下的讀書人了。

  溫體仁可能覺察到了什么,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追問,但朱由檢心思電轉之間,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當日下午申時許,首輔溫體仁乘坐自己的專車離開紫禁城下值返家。

  現在老溫這輛馬車已不是京中獨有了。

  在新內閣成員聚齊不久,朱由檢給每一位閣臣都賜下了一輛馬車。據溫體仁聽說,年前所有正二品的文武大員以及那些侯伯勛貴,每人都會獲賜一輛帶有各人府上標識的馬車。

  溫體仁是帶著滿腦子疑問回到了府上。

  今天皇帝并沒有對他后來提出的那個問題作出正面回應,這可是以往從未發生過的。

  老溫心里清楚的很,皇帝對自己最滿意的地方就是自己聽話、愿意背鍋。

  今天皇帝的欲言又止,很可能是事情太過重大,還沒有做好讓誰背鍋的準備。

  駛入院中的馬車停下后,早就等候在此的管家溫元自外面打開車門,隨后把寬扁的錦凳拿出來放好,溫體仁彎腰躬身從車廂里探出身子,搭著溫元伸出的手臂踩著錦凳下了馬車。

  “老爺,今日是您六十七歲壽辰,夫人特意親自下廚給您做了幾樣本幫菜式,花雕也正在灶上煨著,今晚您可定要喝上幾盅松緩松緩才好!呵呵!”

  溫元的話語把溫體仁從思慮中一下子拉了回來,他一邊負手往后院前行,一邊開口道:“呵呵,老夫最近忙于公務,竟是將此事給忘記了!

  溫元,稍后給府中下人每人包上五錢銀子紅封,讓大家都沾沾喜氣吧,你那份由大公子親自包與你!”

  “好嘞!老奴代奴婢們謝過老爺的賞!恭祝老爺壽誕大喜,長命百歲!”

  溫元邊走邊笑著恭賀道。

  他原先是溫體仁的書童,從十歲起便跟在溫體仁身邊伺候,至今在溫府已有四十年的時間,與溫體仁的關系就如親人一般,所以兩人之間說話很是隨意。

  “只可惜二公子遠在荊襄一地,也不知過年還能不能回得來,老爺您貴為首輔,怎地不將他調回到京師任職?”

  在京畿地區夏糧取得豐收之后,溫侃在溫體仁的授意下,已經自告奮勇帶著司農寺相關人員去了湖北,主持接下來江漢平原的大開發工程,這一走到現在已是好幾個月了。

  “老夫貴為首輔,更當以身作則!侃兒正值壯年,正是干出一番成就的年紀,豈能年紀輕輕就想著清凈富貴?

  雖說吾兒于學問上未得老夫三成功夫,但論起經世濟用之學問來,老夫敢自夸,今日之溫侃已是遠遠超過大多數朝官極其子弟!等老夫致仕之后,溫家的將來就寄托于老二身上了!”

崇禎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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