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長船陸續沖灘,蜂擁而至的梅拉倫戰士如潮水般涌入哥特蘭人在奧斯塔拉廢墟上建立的北雪平。
重新振作的卡爾獲得了這批生力軍,就又帶著殘存的親兵,和父親豢養的數百名“黑色戰士”一道,開始了全面的反擊。
接下來的戰斗可謂精銳對精銳,交戰雙方皆是鐵頭盔鎖子甲,梅拉倫軍還有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那些“鐵家伙”已經沒有機會逃脫。
梅拉倫軍非常堅硬的淬火鉻鐵斧頭直接砸斷了敵人的鎖子甲,不過他們也被敵人夯來的熟鐵斧頭砸了個筋骨碎裂。其實,哪怕是極端堅硬的鉻鋼武器,在當前的混戰中也難以體現戰術優勢。
村莊內局促的戰場里,兵力數量、戰士體力占有優勢的一方,就是在用蠻力取得勝利。
膽敢抵抗的哥特蘭人盡數被殺死,一些梅拉倫軍看是從木屋里拖拽出嚎啕大哭女人和孩子,敢有抵抗直接刺殺,罷了就開始搶掠財富,找尋銀幣、銅幣和寶石,乃至是布匹皮革等一切有價值物。尤其是混入其中的梅拉倫農夫兵,他們是最為貪婪了,不過他們也意外的有著一點“仁慈”。
比如說,奧列金命令他的黑色大軍進攻,這些平日里食君祿的家伙可謂無差別攻擊,倒是貧窮的、指望一戰致富的農夫兵,他們一旦抓到女俘虜,第一時間就是保護住。不能說這是真的仁慈,僅僅是因為他們希望將俘虜帶回去當妻子,僅此而已。
他們有意將這些俘虜拉到海岸,至于國王是否會滿足夙愿,還要看王的決議。
不過他們這樣做了,也就徹底失去了一次真正的搶掠盛宴。
那些敵人的“鐵家伙”又不是突然變出來的狂戰士?
他們本身就是一位大戶豢養的衛隊,平日里總是身著甲胄護衛者主人的財富——銀幣和皮革。
所謂的大戶,本質上就是受丹麥盟主指示,帶著一群精銳戰士,在北雪平做生意為盟主“獅子哈夫根”牟利,同時象征此地是丹麥控制區。
隨著那些渾身鎖子甲的來自丹麥的戰士,被兵力、武裝都具有壓倒性優勢的梅拉倫軍沖垮、斬殺,丹麥大戶和丹麥的實力所在的一處木屋區域,已經被梅拉倫軍團團包圍。
更瘋狂的是,卡爾帶著一眾戰士毫不客氣的踹開所有的木門。這個男人對他自己的女人都是狂暴的,對敵人的妻妾自然毫不留情。
最后,那個衣著講究一看便知富貴的家伙,在亂軍中被多支短矛戳殺。
卡爾看著死相很慘的尸體,不由啐了口痰:“真是,對付這么一個富貴者,死了我那么多人。可惜了,一件不錯的皮衣就這么多毀了。”
一位癲狂表情、臉上寫滿癲狂的身著墨色鎖子甲的小頭目緊跟卡爾,“大人。王讓我們找尋金子、銀子。兄弟們都去抓他們的羊了,我們怎么辦?這里看起來…”
“找金子!你們給我找!給我到處去挖,把他們埋起來的金子找到!”
卡爾剛剛氣喘吁吁發布命令,就有戰士急匆匆跑來匯報喜訊,“大人!我們找到他們的銀箱了。還有,大量的羊皮?”
“真的?”亢奮的卡爾直接抓住這人的脖子。
戰士極其痛苦地嘟囔:“是…是!一個木屋全都是。”
“走!那都是我的財富,別管我父親了,帶我去瞧瞧!”
很快,卡爾和他的人控制住了發現的主要財富,那是兩個木箱的銀幣,其分量實在喜人。跟多的貨物自然是羊皮,它們層層疊疊,簡直要堆滿整個木屋。
披甲的戰士把玩著銀幣,不少人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衣服里塞。他們不敢塞的太多,生怕高貴的人怪罪。不過真的見到了這么多財富,見財眼開的卡爾也不追究那么多。
他望著這密實的木屋,嘆言中呲著牙:“真是該死,害我喪失那么多弟兄,就為了這點錢?”
“大人。我們現在就把戰利品搬出去?”私拿了不少銀幣的戰士,急忙暗示卡爾去做更大的破壞。
“現在就搬出去,你們把東西往海灘上搬運,帶著弟兄們嚴加看管。之后,把這些房子全燒掉!”
得了命令群情亢奮,在場的梅拉倫戰士都知道自己一定能在戰斗后分一杯羹,這里的羊皮那么多,戰斗撈到一張羊皮還不是很輕松很合理的事?這樣,那些戰死的兄弟也不算白白死掉。
這不,就在他們開始扛著成捆的羊皮撤走之際,已經有戰士在扒死人的衣服。
他們所扒的都是那些“鐵家伙”的鎖子甲和頭盔,哪怕上面染了血。盔甲盡數被拔下來,露出一張張扭曲變形的金發腦袋,死者無不是瞪著空洞的眼神,證明了他們就是在戰斗中陣亡。
對于這種狠角色,梅拉倫戰士無意施以侮辱。他們尊重這種勇士,自發的為他們收尸。至于僅著布衣的哥特蘭人,這些人的尸體依舊撲在地上無人問津。
多達一千只綿羊在戰斗中受到了強烈的驚嚇,他們已經完全被梅拉倫入侵者控制住,羊的主人已經悉數被殺。其實哥特蘭人還有更多的羊,牧羊人帶著他們的羊群去放牧的,見到定居點冒出的大量濃煙,自感出了大事的他們非常聰明的選擇先藏起來。
羊群被梅拉倫人驅趕到他們的登陸場,一大群白乎乎的東西在海灘蠕動。
留里克本來只是想好好看看基本結束戰斗的梅拉倫人會做些什么,他探著頭瞇著眼,驚訝的看到了羊群。
“嗯?他們撈到意外驚喜了?”
這是卡洛塔的故鄉,留里克有些粗魯的將精神狀況不佳的女孩又揪回船艏甲板。
卡洛塔舉目遠眺:“啊!那些居然是綿羊!”
“對,就是綿羊。卡洛塔,你有什么想法。”
“那是我們的羊!一定是我們的!”焦急的卡洛塔說話都帶著哭腔。
“嗯?”
卡洛塔是想到了恐怖的記憶才精神消沉,現在看到了羊,她的悲憤又涌上心頭。留里克注意到女孩攥緊的雙拳,以及奪回羊群的渴望。
“那是我們的羊群!一定是這樣。我們逃亡之際什么都沒帶,只有很少的奧斯塔拉人逃走。我們的牛羊都被他們抓住了,那是我們的。啊!現在羊群被梅拉倫人…”
卡洛塔武斷的說法,一部分確是事實。
當年丹麥聯軍打到這里,一些哥特蘭人占據這里后就在廢墟上建立新城鎮北雪平,被擄掠到手的羊,自然成了新晉定居者的生產資料。再加上一批來自于哥特蘭島的綿羊輸入,本地羊群的規模擴大了,在滿足本地人需求的同時,他們也能銷售富余的羊毛、皮革制品,北雪平這個地方已經成了一處“羊毛生產基地”。
拋錨的阿芙洛拉號定在海面上,船與陸地的距離區區二百米,像是視力很不錯的卡洛塔清清楚楚看到那些梅拉倫人在當眾宰羊,他們已經在慶祝自己的勝利了。
第一時間享受戰利品,這是勝利者的權力,卡洛塔心里有狠暫時卻無法干涉。
留里克一副豁達的模樣,他輕拍卡洛塔的后背:“別擔心,等我們上岸后,我們去和奧列金說,至少給你搶回來一批羊。”
卡洛塔點點頭,攥緊的拳頭松弛下來,她雙眼帶著淚珠含情脈脈看著留里克,除了謝謝她不知說什么更合適。
梅拉倫軍的戰斗遇到了一些挫折,損失了一些兵力,但就戰果而言可謂大獲全勝。
奧利金這輩子并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規模戰斗,一切就如奧托說的那樣,這個老家伙的世界觀總是局限于梅拉倫湖和周邊地區。
奧利金迎來了這輩子最大一場勝利,他透過兒子得到的消息獲悉,抵抗最激烈真是展開反擊的身著鐵甲衣的家伙們,他們都是精銳的丹麥戰士。
“精銳?我打的就是精銳!傳說中勇猛的丹麥人也不過如此!”他拍打著兒子卡爾的肩膀,對此戰獲得的戰利品頗為滿意。
瞧吧,兩箱銀幣擺在自己面前,有一說一這些錢并不多,考慮到這個定居點是丹麥、哥特蘭入侵者建立,他們自然不會把太多的錢放在此地。
羊群和大量的皮革讓奧列金高興得又蹦又跳。他是國王,麾下的八百名精銳的“黑色戰士”只損失了不到十人。他可以宣布戰利品都歸他所有,至少也是他享有分配權。倘若有不從者,八百名精銳戰士杵在這里,誰敢說個不?
已經有梅拉倫人在搶劫中鬧出火災,他們將婦孺拉出木屋,無所謂房子的燃燒。
海灘上,一小批可憐的女人抱著她們的孩子,其實很多人已經被殺。活下來的人似乎是幸運的。實際呢?等待她們的是骨肉分離,以及更殘酷的折磨。
奧利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再說了哥特蘭人摧毀奧斯塔拉部族,等于在他的腦袋上隨地大小便,這等奇恥大辱他自覺必須用最暴戾的手段泄憤。
他指示兒子卡爾:“這個北雪平的存在就是對你我的侮辱。帶著你的手下,把所有的房子燒掉,讓那個奧斯塔拉女孩看看,讓其他人的軍隊看看,是我們梅拉倫軍捍衛了我們的尊嚴。”
“好嘞!”卡爾本就打算在縱火中放縱自己心里的魔鬼,他又指著不遠處聚集一起瑟瑟發抖的俘虜:“那些女人怎么辦?她們做奴隸?”
“呸!那是該死的累贅。我們還要擴大戰爭,讓更多的敵人去死。留著那些女人,豈不是讓戰士們分心?”
卡爾覺得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這便拔出了劍:“我懂了,我安排人將她們全部殺死。或者先讓兄弟們快樂一下再做也不遲。”
說罷,卡爾就要帶著兄弟們動手。
“且慢!”
“嗯?父親,你猶豫了?”
“對,我改主意了。”
“為什么?他們不是累贅?”
奧利金隨手指著羅斯人的帆船:“我們和他們有約定,我們欠他們的債務。”
“那筆債務?依我看他們就該孝敬我們。難道你要把一批財物給他們?我不想…”
“我也不想,可是…”奧利金深深嘆了口氣,“作為男人,作為王,我必須有信義。這樣吧,那些俘虜全部賣給羅斯人,抵償我們的債務。”
“價格呢?”卡爾謹慎問道。
奧利金看著天,他想了想:“這樣吧!男人留著是禍患,羅斯人想來肯定不要,你將男子全部殺死。一個女人一磅銀幣,女孩半磅,就這么安排。”
卡爾點點頭,這便真的開始行動了。
所以不遠處觀摩的留里克,很快就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當他和卡洛塔都看清那里發生的可怕之事,哪怕是自詡不怕血腥戰場的留里克,也心驚肉跳的退回船艙。
北雪平,丹麥人實質上的最北據點,她在舊奧斯塔拉的廢墟上建立,僅僅兩年后,她又將重回廢墟的狀態,化作一片焦土。
一群失魂落魄的女人被捆住手腳,嘴巴也被塞進布團。
在維京世界里,哪怕是十歲的男孩通常也被當做戰士看待。如若只是部族戰爭,戰敗者自然都是要做奴隸的,奈何奧利金這回是單純的以牙還牙,他又是行將就木的年齡,來一次兇狠手段他毫無負罪感,甚至毫無壓力。
嬰孩也被梅拉倫軍殺死,活下來的女人、女孩已經變成一種商品,就等著銷售給羅斯人。當然,一些梅拉倫戰士已經在卡爾的受益下放縱了一把,他們無所謂衣冠不整趟地痛苦的女人,整理好自己的甲胄后,就紛紛宰羊烤肉去了。
燃燒的北雪平燃起劇烈的濃煙,它就是最好的信號,引領姍姍來遲的各部族軍隊抵近。
昂克拉斯軍、耶爾馬倫軍,乃至其他部隊姍姍來遲。他們抱怨戰斗已經結束,自己光顧著趕路,收獲的除了氣喘吁吁外就再無新東西。
當他們開始沖灘之際,梅拉倫軍已經帶著他們準備好第一批細軟,在哥特蘭人的海灘上搭建營帳。
此刻的奧托已經帶著一批人員,押運著屬于梅拉倫軍的軍糧完成了登陸。
繳獲的本地人的陶甕開始煮著麥子、羊肉,以及一些新鮮的洋蔥頭。
已經有多達三百只綿羊被宰殺,新鮮的羊皮被收攏,盡數成了國王的財產。
奧托、留里克,乃至卡洛塔等人登陸了。多名矮個子的孩子跟在奧托身后,這場面著實令奧利金覺得荒唐與無趣。
在突擊搭建起的帳篷里,奧列金只許奧托一人進入,因為勝利,他整個人都變得居功自傲。
“你們終于登岸了,我是糧食也都運到。做得好,奧托。”
由于察覺到了這個奧利金也在殺俘,想不到此人還會做如此愚蠢舉動,再看到奧利金傲慢的臉,奧托只覺得這個家伙已經漂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奧托木著個臉回答:“我們按照約定給你送糧食了。”
“哦?真的按照約定了?我發覺你們在向敵人射箭,箭矢的呼呼聲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們并不是袖手旁觀。”
奧托并不慌張,他只是驚訝自己的擔心果然成真:“可我們并非親自介入。我的戰士并沒有登陸搏殺。”
“這倒也是。你們的箭矢威力很大,不過打贏的關鍵還是上陣搏殺。”說著,奧列金指著帷帳的外面:“這片戰場死了五十多名丹麥戰士,他們渾身都是鐵甲,不過他們都被我軍斬殺,可見我們梅拉倫軍的確是聯軍的中流砥柱。”
“是的,我一直承認你的權勢。”奧托木著臉附和道。
“現在這里沒有他者,那些首領還沒有全部登陸。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正欲與你談談還錢的事。”
“戰利品現在就分給我?”
奧托覺得此事有點蹊蹺,畢竟自己和留里克都算計著梅拉倫軍實際會在秋收的時候,以交割糧食的方式還債。
奧利金斬釘截鐵道:“就是現在,不過不是銀幣。我們有約定,我可以用等價的商品還債,所以我決定用奴隸。”
“奴隸?難道是你擄到的戰俘?”
“正是。我有一百多個女人,還有五十多個女孩,她們的價值至少一萬五千枚銀幣。請你一定要接收這批奴隸。你必須!”
瞧瞧這家伙趾高氣昂的模樣,奧托覺得自己被要求禁止拒絕。
可是,突然獲得一批奴隸并不在他和留里克的計劃內。
奧托故意試探性問:“為什么沒有男人?哪怕是男孩也行。”
“他們膽敢反抗,都被我軍斬殺。”
奧利金說話之際,那眼神充滿了惡毒,奧托一想,此事肯定不是這樣簡單。
“如果那些女人…我一個都不要呢?”
“你敢!”一直盤腿而坐的奧列金猛然探出腦袋,又緩緩縮回身子嘿嘿笑起來:“反正都是敵人。卡洛塔那孩子也在賬外,我大可讓她進來,我想她會滿意我的決議。”
“你…到底想怎樣?”
“既然你不要,我就授意手下將那些俘虜全部殺死。聽著,我的老朋友!”奧列金干枯的大手指向南方:“我們要繼續南下,去襲擊真正的丹麥人的據點。我們梅拉倫軍是主力部隊,自然不少任何的累贅。這些女人就是累贅,我奉勸你還是買下她們。”
“你!”
此刻,奧托真想大吼一聲“我就是不要”的,一想到羅斯部族的東方定居點永遠非常缺乏人口,他的心軟了。再說,如若真的坐看奧利金繼續殺俘,留里克那小子肯定勃然大怒。
身為羅斯公爵,奧托當然有權自己來決策。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甚至自身的智慧肯定是不足的。
“要不這樣。讓留里克進來商議,卡洛塔也有一些事有求于你。”
奧列金甩了奧托一個眼色:“想不到留里克才是真的公爵,你居然要聽你兒子的決議。不像是我,卡爾再是狂放,在我面前永遠是溫順的小狗。也罷,我愿意和那小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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