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若璃那一耳光扇得雖然有分寸,但也是極狠了,扇得那女的元神震蕩,即便是修為不俗的修士也絕對被一巴掌扇昏死了才對,而之后魔焰爆炸的那一刻應該會被燒死,只是沒想到這一燒即便讓她可能死了一次,卻也反而是幫助對方脫困了。
“可有抓到活口?”
龍女看向逐漸匯聚過來那些已經化為人形的蛟龍,不過眾蛟都有些慚愧,其中一人更是跪在了海浪上。
“娘娘,都怪我大意輕敵,被那牛妖擒住,反倒令娘娘投鼠忌器,請娘娘責罰!”
應若璃瞥了他一眼。
“修為不精還敢小看對手,此次辟荒就多出一份力吧。”
“屬下一定竭盡所能!”
這多出一份力可不是賣力一點這么簡單,絕對是會大損元氣的,但這種懲罰已經很輕微了,甚至如果能受得住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也需承受雙倍的潮汐碾壓,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
“娘娘,沒想到這里竟然有一尊真魔,還好娘娘神通廣大,將這些孽障擊退。”
應若璃搖了搖頭。
“僅僅是擊退而已,本宮的修行還是不夠。”
邊上的蛟龍紛紛出言恭維,話語也確實真心實意。
“娘娘哪里的話,若非因為辟荒之事,娘娘定能拿下那真魔,此等戰果,就算是龍君和計先生知曉了,也定會夸贊!”
“是啊娘娘,我等…”
龍女視線一掃,制止旁人的恭維,親自走到阿澤面前用折扇在其胸口輕輕一點。
下一刻,阿澤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
“嗬…你是?我…”
阿澤雖然此前被騙得團團轉,但在經歷了之后的事情,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了。
“阿澤,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娘娘只管叫就是了。”
阿澤猶豫了一下,還是學著旁人的稱呼,叫龍女為娘娘,這稱呼以前是戲文里唱戲的說宮中嬪妃的,但這里顯然不是。
應若璃笑了起來。
“你與計叔叔的關系若真的十分親密,就不必叫我娘娘,嗯,叫我應姐姐也行的。”
阿澤不敢看龍女,但卻愣愣注視著她手中展開的折扇,上頭是一棵黃花飄落的大樹,而樹下一名女子正在舞劍,黃花似是隨劍一起舞動。
‘先生提到過這棵樹…’
“我,不敢逾越…我也不知道先生是如何看我的,只知道他待我很好,在家人遇難之后,是先生帶著我們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更是讓我能學仙…”
“這就夠了。”
龍女這么說了一句,見阿澤看著她的折扇,便笑著解釋一句。
“此扇是我化龍之時,好姐妹煉制后送我的,不過上頭的扇面是計叔叔親自煉制的金蠶絲,刺繡之景其實是計叔叔家中院內。”
“叔叔?”
阿澤看著眼前這位此前斗法中威勢驚人的女子,看周圍人的反應都知道她是一條龍,難道計先生其實也是一條龍?
“我與計叔叔并非血緣之親,只是家父同是多年摯友,便讓我和兄長尊稱其為叔叔,順帶說一句,計叔叔并無什么道侶,尤其是相互傾心且有肌膚之親的那種!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也還有要事,還是邊走邊說吧。”
龍女對阿澤的態度還是挺隨和的,一揮袖,就帶著阿澤和眾蛟龍一起騰云駕霧,朝著追來時的方向返回,他們時間并不充裕,畢竟龍族潮汐還在不斷前進的,越晚回去要追的路就越遠。
“娘娘,那些孽障在此聚會定是要商議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我等就此不管了嗎?”
“本宮心中自有分寸,不過眼下開辟荒海才是首要之事,爾等無需多慮。”
有蛟龍心有憂慮,不過龍女這么說了一句之后也再無人提及,而阿澤卻有些沉默寡言,只有龍女問一句的時候才會答一句,說得也不算詳盡。
阿澤有些自責也有些痛苦,甚至到了后面,有些疑神疑鬼的不太信任這位神通廣大的應娘娘,此前被騙,那現在呢?而且阿澤發現自己依然有些擔心此前的那位“寧姑姑”,畢竟這段時間對方的一切都很自然,真的很像是計先生的道侶,可理智告訴他那個寧姑姑才更像是騙人的。
應若璃似乎也能察覺出什么,所以也并未強問阿澤,只不過對于這個男子,她在細心觀察之后也十分詫異,難怪對方想要騙他來那個北魔那邊。
對于九峰山的仙修來說,這個阿澤可能是個雞肋,但對于一尊真魔而言,那就勝過世間山珍海味了,也虧得那真魔沒有得手,否則假以時日,想要對付對方就不輕松了。
很顯然,龍女并沒有時間對阿澤做什么心理輔導,此前同真魔斗法也不是真的如她嘴上說的那么輕松。
但龍女還有辟荒大任在,不想在下屬面前顯露疲態,更不可能耽誤開辟荒海這種與龍族乃至全天下水族都相關的大事,所以在此后幾天內,除了偶爾會和阿澤說幾句話看他愿不愿意講,此外的時間大多是在調息之中。
等龍女帶著阿澤和眾蛟再次經過千礁島區域的時候,她才能松口氣,在天上指著下方的海島道。
“阿澤,那島上也有一個計先生的熟人,你此番能及時脫困,全靠他前來通知我,我還要前往荒海邊界,不能再帶著你了。”
“嗯…”
阿澤應了一聲后沒有太多反應,龍女微微皺眉,也不知道阿澤是不是依然被那真魔影響了,只能將之帶到了玉懷寶閣。
魏無畏果然還沒走,寒暄介紹再托付阿澤,整個過程阿澤情緒并不高昂,龍女雖然略有擔憂,但職責所在,還是得盡快離開。
只是臨走前,龍女又走向站在魏無畏身邊的阿澤,感受到她的視線,后者低著的頭也微微抬起。
“應娘娘?”
“阿澤,這是計叔叔在化龍宴上送我的,我就借給你吧。”
龍女從袖中取出一張畫卷,阿澤下意識接了過來。
“借我…多久?”
“等你以后給你那位晉繡姐姐看過之后,再見到我的時候就還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在魏無畏的行禮恭送下,龍女帶著眾蛟龍離去了,而阿澤愣愣看著他們飛上天空消失在天邊之后,才低頭緩緩展開畫卷。
這畫是一幅十分大氣的山水畫,就像是有種神奇的力量,阿澤觀之仿佛連心都寧靜了下來,甚至能感覺到計先生提筆作畫之時怡然自得的心情。
一邊的魏無畏也在看著這畫,聽著阿澤喃喃地將畫上的字念出來。
“江浪之上,潮汐涌動千帆過,波光粼粼,水韻流轉惠眾生,心隨濤聲傳天籟,游江萬千里,絕美不勝收…計緣。”
看阿澤愣愣出神地看著畫卷,一邊的魏無畏在過了一會之后笑著出聲,并沒勸解什么,而是說著對畫的理解。
“此畫是先生作于化龍宴前,不難看出既是贊美通天江秀麗風光,亦是夸贊應娘娘姿容和心地之美更勝通天江,好畫啊,可惜應娘娘應該是不會賣的,可惜啊!”
“先生是修士,卻喜歡做生意?”
阿澤轉頭看向魏無畏,后者露出標志性的瞇眼微笑。
“不過是些許愛好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然即便微不足道,這亦是世間不可或缺的一環,總得有人去做,魏某不才所好之道中正有此道!嗯,莊先生,里邊請!”
阿澤又愣了一下,就連應娘娘都尊稱這胖修士為魏家主,對方卻對他的稱呼這么鄭重。
“是,全聽魏家主安排。”
魏無畏只是笑笑,然后親自帶著阿澤進去,不過在入內之前,他卻忽然似有察覺到什么,轉頭疑惑地看向了外頭。
大約在安頓好阿澤之后的半個時辰,魏無畏離開了玉懷寶閣,獨自駕著風去了海上,最終停在一處無人的小島上。
“魏某來了,閣下還請現身吧。”
幾息之后,一個人從島上的樹林中緩緩走了出來,來人身穿黃色長衫,一副斯文打扮,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邪異,魏無畏看到他頓時心中一跳,趕緊上前行禮。
“原來是陸先生!”
“哦?你認識我?”
陸山君瞇眼看著這魏無畏,實際上他這是頭一次見到對方,自己師尊也沒多講過魏氏,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而已,龍女既然選擇將阿澤交給他,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先生座下目前唯一的真傳弟子,魏某再是孤陋寡聞,豈能不知啊!”
這話聽得陸山君極為舒服,也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說他是師尊的弟子,那感覺簡直比修行精進比吃了什么滋補美味都要舒坦,就沖這一句話,他對魏無畏的感觀無限偏好。
“呵呵呵,魏家主倒是會說話,不過陸某只是從師尊處學到一些皮毛而已,實在愧對師恩!”
“陸先生言重了!您找魏某,可是有什么事?”
“哎,還未有太多細節,練平兒被應娘娘一個耳光扇傻了,已經不知所蹤,我來此,也是多年未得師尊具體消息,前來問一問可能之情之人,你放心,陸某雖然不成器,但防人窺探之能還是有的。”
魏無畏明白過來,頓時點了點頭,袖中甩出桌椅果品,至于怕被窺探?他可是知道這陸山君真身靈覺是何等了得。
“陸先生請,魏某正好有閑暇,就同您好好講講。”
只是魏無畏這一講,在講到化龍宴中的一段的時候,忽然被陸山君狠狠嚇了一跳,對方居然毫無征兆的勃然大怒。
“你說什么?胡云他拜了別人為師?”
陸山君雙目幽光閃爍,鼻息之間盡是危險的氣息,妖氣雖未彌漫,但陸吾真身的震懾力讓魏無畏覺得手腳冰涼,但他還是勉強鎮定。
“確實如此,聽說是胡云的師父叫獬豸,但并無太多訊息。”
“好…很好!那狐崽子!呵呵呵…”
陸山君在未曾離開牛奎山之時就是將胡云當做小師弟來看待的,并且胡云也聽了《逍遙游》的,更一起和他在月臺聽道這么久,陸山君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胡云也能光明正大和他一起稱計緣為師尊,沒想到這狐崽子竟然拜了別人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