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計緣也知道,如今還遠沒有達到改變的鼎盛時期,或許二十載后,經歷一代人的適應,這種變化才能真正體現出應有的效果,各種文道武道分支會開出璀璨的花朵,不過即便如此,如今的狀況也已經極為難得。
計緣并沒有去夏雍皇宮轉轉的想法,正如他當初所想的那般,這里佛道更為昌盛一些,壓過了后來的仙道勢力,至少在京城是這樣,那佛塔的佛光哪怕在城內大街上,計緣都感受得極為清晰。
這一點計緣十分樂意見到,畢竟當初和左無極搶黎豐的唐姓修士,和朱厭的關系不清不楚的,看著可不像是受到了朱厭的脅迫。
雖然南荒之中有不少仙門和南荒大山關系曖昧或者立有約定,但計緣也明白,天下仙道各有其志也各有理念,恐怕以后站在計緣對立面的也不會少的。
沒有在夏雍京城多停留,城內無想見之人,計緣便直接出城遠去,金甲愣頭愣腦的,離開鐵匠鋪,肯定也是記得老鐵匠恩情的,但卻不知怎么報答,計緣這個當尊上大老爺的,當然也得幫一下。
也不用做什么太夸張的事情,當地鬼神那邊會知一聲,讓其死后多謝福報便是,或者寫下一張法力贈送也可。
在計緣前往葵南的半途中,玄機子的傳神飛劍出現在天空,直奔計緣而來,也在同一刻被計緣察覺到飛劍的存在,抬手一招,就將劍光從天外引落。
飛劍到了手中,被計緣握在手上許久,也補足了這七年中的一些重要訊息,也讓計緣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就算計某七年游走,似乎也并不能改變種種趨勢。”
輕嘆一口氣,計緣往飛劍上回傳一個“無礙”的神念,就以劍訣將飛劍打回天外,以追星趕月一般的速度飛回天機閣。
在差不多的時刻,玉懷山的陽明真人正帶著自己的兩個徒弟尚依依和關和一起前往最近的仙港,他們是從天機閣出來,正要回玉懷山。
如今玉懷山在修仙界也算是名聲大噪,借大貞封禪的東風,一下子就成為了被天地所認可的修仙圣地,其中的好處可不單單是一個聽起來響亮的問題,不知道多少仙府宗門心中不平,也不知道多少修行世家想要搭上玉懷山的線。
這些年,天機閣重開的消息不脛而走,也陸續有各處仙府之人前來天機閣問候,玉懷山雖然不是有掌教統領的宗門,但雖然是松散的修行圣地,為了爭取自己的氣運,以及在修仙界的存在感,玉懷山這些年也鉚足了勁。
天機閣出手幫助之下,仙府飛舟的陣圖早就補足,直接同時煉制兩艘,距離完成只是祭練時間問題,更會化入玉懷山獨步天下的太虛之法。
同時,玉懷山內則籌備仙港設立,外則也積極走訪各處仙府和各處仙港,更是準備設立由魏家主持的寶號。
玉懷山這種活躍的態度,似乎讓山門中一些修士都“年輕”起來,有為了宗門榮辱與共而奔走的熱情,更帶動了一些交好宗門的活躍。
作為玉懷山下一代將要挑起重擔的弟子,陽明真人的兩個徒弟自然也常常被他帶在身邊接觸各種事物,有的仙修可以只顧修仙,但大體上沒多少仙修的道路會一帆風順毫無波瀾,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是一種修行和鍛煉。
“師父,您真的是我們玉懷山第一艘飛舟的一個執守知事啊?”
關和與尚依依此前一直不知道這件事,也是這次聽自己師父和天機閣的人交談,才明白的,前者自知道之后就一直有些興奮,這會終于問了出來。
“不錯,山門已經決定了,你們自然也跟隨在為師身邊,不過幾年一輪換還沒定下來。”
關和看了一眼尚依依,后者也是面露欣喜。
“太好了!肯定會很有趣的!”
“你們啊,性子還和小孩子一樣!”
陽明真人數落兩人一句,但對弟子的關愛溢于言表。
忽然間,陽明真人心頭一跳,抬頭看向西邊,隱約間仿佛能看到一輪彎彎紅月掛在天上,這紅月時有時無,看似馬上就要消失。
“嗯?”
“師父,玉佩!”
關和與尚依依都察覺到自身的玉懷山玉佩散發陣陣熱力和紅光。
“這是掩月法,有本門弟子求救!我們速去,注意凝神戒備!”
“是師父!”
尚依依與關和異口同聲,而陽明真人的法云也驟然提速,施展遁法朝著西方急飛,看那紅月的氣息,距離應該不過千里,并不是很遠。
而在距離陽明真人等人一千幾百里外的西方天空,一個身穿淡紫色長袍卻披頭散發的仙修正抓著一柄劍,讓這把劍拖著他急飛,在他的后方有三道遁光也在急追。
“你囚禁之期未到,休想逃走——”
“速速束手就擒,再有二十年便可放你離去——”
后方嘹亮的聲音一陣陣傳來,前頭逃跑的人狀態非常差,氣息也極為不穩,但死死抓著劍一刻不停,不管不顧地壓榨身中僅存的法力。
“你,你們當我傻的嗎?我,被你們再抓回去,還能有命?”
逃跑之人根本不是傳音,更像是自語,口中還含著一枚玉佩,這玉佩已經被他咬裂,里頭一陣陣的紅光溢出,若非修習過太虛法基礎或者得到身懷正規的玉懷山山門玉佩,就很難看到紅光與紅月,顯然后面追的三人看不到。
‘不知道身處何方,不知道能否有本門仙修看到…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修士心中瘋狂吶喊,但下一刻,心頭一種強烈的心悸感出現。
“想走?哪有這么容易——”
聲音如同雷鳴般在天空炸響,一道白光照來,在前頭遁光快速扭動的情況下依然罩住了逃遁者的身軀。
“不——”
逃遁者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最后一刻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玉佩上,然后將混著血水的玉佩吐出,再運劍一甩。
劍光一閃瞬間遠去,而身著紫衫的逃遁者也被白光拖走,不甘的慘叫聲回蕩在天際。
陽明真人帶著兩個弟子急飛了不到半刻鐘,遠方天際的紅月就已經消失了,但三人遁光依然不停,朝著那個方向急飛。
“師父,有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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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依驚叫一聲,陽明則早已嚴陣以待,片刻后,一道紫光急速飛來,直直指向三人。
“是劍,師父小心!”
但陽明真人忽然心中一動,施法往遠處一招,那劍光就扭動一下之后,很快飛到了陽明的手中,上頭還掛著一塊碎裂的玉佩。
“我玉懷山信物!師父,您能看出是誰的嗎?”
陽明臉色復雜地看著這柄劍。
“恐怕,是紫玉師叔…”
葵南郡城中,沒了黎豐,就算是黎府也一切接著轉,對于全城的百姓而言更是毫無影響,鐵匠鋪照常開著,老鐵匠也重新招收了兩個學徒,看起來對他們十分嚴厲。
在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響中,計緣來到了鐵匠鋪門前,老鐵匠見到有一個文人模樣的人過來,頓時自己領會到了一層意思。
“這位先生是要買劍?我這也有上好的劍器,都在那架子上呢。”
現在有一些讀書人,也會買一把裝飾性的劍配在腰間,聽說也是外頭傳過來的風俗,所以老鐵匠就順手指向了一側的架子,一堆農具當中還有好幾把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計緣看了看那些劍,獨獨見到劍卻不見刀槍之流,其他的全是農具,顯然老鐵匠也是趕著做一波潮流生意。
“店家,計某不是來買劍的。”
“啊?那你,賣農具?”
老鐵匠愣了下,上下打量計緣,看著這身板倒也不像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雙手潔凈沒有老繭,連指甲縫里都沒有一絲泥,不可能干農活吧?
“也不是,店家,計某曾有個熟識晚輩在你這里學過鐵藝,雖然已經離開多年,但對你這師父的恩情念念不忘,所以今日正好路過這邊,特來感謝,對了,這個便送給你了,希望店家能夠收好。”
計緣說著,將特地簡單裝裱過的一小卷字遞給老鐵匠,后者愣愣看著計緣,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金甲。
“可是小金?他怎么不自己來看我?他在哪,他還好吧?娶妻了嗎?帶孩子來看看老頭子我啊!”
計緣只是笑著,視線掃過鐵匠鋪內,里頭的兩個新學徒都好奇的看著這邊,在哪竊竊私語。
“正是他,他一切都好,只是不太方便過來,尚未娶妻。”
老鐵匠于是又是高興又是感慨,伸手接過字卷就展開看了起來,嘴里頭還不停嘀咕。
“哎,這孩子,還沒娶妻,不過他帶著那兩錘子,又要浪跡江湖,確實也難,翠花多好的姑娘,不過那些江湖女俠應該也皮實,小金找一個當媳婦應該也合適…送一幅字給我,他又不是不知道師父我放不出半個文屁來,還不如銅錢好使…”
計緣臉色略顯尷尬,不過老鐵匠還是贊嘆一句。
“這字還真好看!對了,這位計先生,上頭寫的是什么?”
“福泰安康。”
“哦哦哦,不錯不錯,這小子還念著點師父我的好呢!”
計緣笑著搖了搖頭,正想出言打斷老鐵匠的自我陶醉,卻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臉色微微一變。
“店家,金甲的心意計某帶到了,計某現在有點事,先行告辭了!”
“哎,計先生,吃了飯再走啊…”
老鐵匠客氣地挽留一句,但計緣已經匆匆離去,一聲“不了”遠遠傳回來,等老鐵匠也走出鐵匠鋪外看向街頭的時候,卻發現連計緣的人影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