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君看似身形飄忽,但速度極快,在洛凌和洛楓看來幾乎是身形數閃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陸乘風如臨大赦滿面冷汗的站在原地喘氣。
“嗚…嗚…”
一陣陰風刮過,在場的人全都下意識打了個冷戰,雖然看不到陰差經過,但卻被這一陣陰氣沖得回了神。
洛凌收回遠望的視線,和洛楓對視一眼,然后一起看向陸乘風。
“陸賢侄,剛剛那個…”
陸乘風緩和一口氣,頗為慶幸的朝著洛凌和洛楓拱了拱手。
“此事說來話長,兩位莊主若是想聽,陸某與你們好好說說,但也不宜外泄。”
說到底當事人還有洛凝霜,陸乘風覺得還是告訴兩個莊主為好。
洛楓朝著自己大哥點點頭,轉身面向別院的下人們。
“今夜之事,誰也不準傳出去,知道了嗎?”
這些下人還有不少沉浸在剛才幾大高手交手的震撼中,聽到洛楓話,條件反射般立刻應聲稱“是”。
半刻鐘后的落霞別院內,洛凌洛楓和陸乘風相繼落座,并且屏退了所有下人。
“三弟,你的手怎么樣?”
洛楓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皺眉道。
“雖然看似受了重創,但骨裂而不碎,筋膜也完好,并未失去知覺,先天真氣在身,體魄恢復力極強,輔以藥膏的話,不出兩個月自然能夠痊愈。”
洛凌點點頭,親提起茶壺自倒上茶水,往洛楓和陸乘風面前送了一杯。
“陸賢侄,我與令尊也算故交,今日之事,好好說說吧。”
“多謝洛莊主。”
陸乘風道了聲謝,回憶了一下才緩聲道。
“想必兩位莊主之前也留意到了,那人與其說武功高絕,不若說是身體實在太強,加之那蘭寧克被吞掉的一幕,不難推測他其實并不是人。”
陸乘風也沒賣關子,嘆了口氣繼續。
“若無意外,那人其實是一個妖怪,他口中的債務也確有其事…”
“妖怪!?”
洛凌和洛楓雖然有一些猜測,但乍一聽到這信息還是免不了一驚。
“不錯,他乃是牛奎山猛虎成精化為人形…”
陸乘風一邊回憶一邊敘述,將當年之事大致講了一遍,聽得洛凌和洛楓既是驚駭又覺不可思議,但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得不信。
“如此說來,凝霜也會有危險?”
“極有可能。”
洛楓活動著自己的右手,皺眉道。
“可如此妖物若是要對凝霜不利,我等也擋他不住啊!”
陸乘風只能盡量安慰。
“觀那虎妖行事極有原則,當初雖有此約,但其絕非殘忍嗜殺之輩,否則他也不會放過我,洛師妹早早嫁人,在家相夫教子,更不會去做任何壞事,我認為那虎妖不會加害她的。”
“哎,但愿如此吧。”
事到如今洛凌也只能這么說,倒是洛楓想到更關鍵的地方。
“也就是說,當初在客棧中我見過一次的那個盲目先生,就是那位計先生?”
一說到計緣,陸乘風發自內心的尊敬。
“不錯,那就是計先生,陸某愿意相信那虎妖不會隨便害人,也是因為有先生在,此約既是對我等九人的,也是對那猛虎精的,那妖怪也需修行正道。”
“那能不能找到計先生?”
聽到洛楓的話,陸乘風搖了搖頭。
“計先生居所我并不方便透露,而且先生云游天下,常年不在家中,一時間也找不到的。”
洛凌還是有些不放心。
“即便如此也還是不能確定凝霜無事,三弟你繼續坐鎮別院,我馬上回一趟落霞山莊,看看凝霜的情況,實在不行,先將她轉移到京都去暫避。”
“好,大哥也要小心!”
落霞山莊三位莊主感情極好,而這三位中,洛凌和洛楓各有兩個兒子,老二則只有洛凝霜一個女兒,大家都將洛凝霜當親女兒養,說是落霞山莊的掌上明珠也不為過。
相互交流幾句之后,洛凌立刻起身往德勝府趕。
另一邊,陸山君花了點時間使了些手段,擺脫了兩名夜游神的糾纏,出城游蕩了一圈之后,再次從另一邊入城回到了府城內。
關于陸乘風說的話,陸山君其實還算比較認可的,所謂行俠仗義自然要量力而行,實際上他在初見洛凝霜的時候就想明白了。
那九人只要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各自本分的生活,也是不會有什么事的,頂多嚇唬嚇唬并且在其人余生中繼續觀察。
在回了府城之后,陸山君直接隱匿身形收斂氣息,穿街走巷來到了一間稍顯偏僻的客棧內,十分輕巧的就到了一間房門外。
里面住的正是樊通,雖然晚間曾經持刀對江猛和蘭寧克出手,不過杜明府的官府并未管這事。
他們主要是因為酒樓報官才到的,樊通賠償了酒樓的損失同酒樓和解了,既然無人報案了,只要不礙著民生,自然實行所謂的江湖是江湖了原則,官府也沒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所以此刻樊通已經回到了客棧中休息。
經歷了之前的事情,樊通現在是怎么也睡不著,他不清楚樊家什么時候與這么一位大高手有舊了,更想不明白樊家遭難的時候這人為何不出現。
但不論怎么說,這也是一件好事,樊家最大的仇敵就是江猛和蘭寧克,只要那個高手能為樊家報仇,什么代價樊家都能付,反正如今也沒什么不可失去的了。
“也不知道蘭寧克死沒死。”
樊通坐在客房內,喝下一杯茶水后喃喃著。
“已經死了。”
門外淡漠的聲音傳來,讓樊通一驚之后又一喜,趕忙起身過去開門,果然見到陸山君站在外頭。
“恩公已經將蘭寧克殺了?”
“是啊,而且尸骨無存。”
陸山君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卻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讓樊通極為欣喜。
“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這些人一個個終究都會自食惡果的,對了,還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與我樊家有什么關系?”
樊通激動的以拳擊掌,又拱手作揖對陸山君行禮問候。
陸山君走進房內,自己取了茶杯倒了一杯水喝,回頭看看樊通。
“吾名陸山君,與你們樊家沒什么特別親近的關系,你們樊家剩下的仇怨我也不會再管。”
樊通臉上的笑容一僵,強笑著替陸山君再倒上一杯茶水。
“恩公除去了蘭寧克和江猛,已經幫我樊家報了大仇,自然不能再奢求什么。”
“呵呵,倒也還算識趣。”
陸山君笑了笑,想著這一場緣法當初令師尊非常滿意,便又坐下來繼續說道。
“既如此,我倒也不好小氣了,這樣吧,你以后可以去找陸乘風幫忙,請他照拂你樊家人,就說是我陸山君的意思。”
“陸乘風?”
樊通略有疑惑,都姓陸,是與這位陸山君前輩關系很近的人?
陸山君自然不清楚樊通在想寫什么,直言道。
“陸乘風是云閣陸氏之人,在這府城中有一家云玉閣也是云閣產業,可以在那找到他。以后有什么困難,只要合理的就只管去找他,過陣子你們這什么武林大會之后,他的名聲應該會起來的。”
留下這句話,陸山君再次喝干茶水,就走出了客房,樊通立刻送出來,可到了外頭卻發現廊道上連個人影都沒了。
“如此可怕的輕功,簡直匪夷所思!”
帶著不可抑制的興奮感,樊通感嘆一句后再次回了房中,搭上云閣陸氏,樊家說不定真的能翻身了,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陸氏居然有這樣一個奇人存在,不但武功奇高,容顏都如此年輕。
當然了,真實年齡絕對要大得多,定是駐顏有術之輩,至少樊通不相信這真的會是個只有二十多歲的人。
樊通曾經聽聞云閣早已沒落,于是心中已經很自然的想象出一種可能,云閣陸氏一直有這個一個高手在外潛修武功,當初云閣遭逢大變他并不知情,如今他歸來,云閣自然會再次崛起。
所以才會說這次武林大會之后,陸乘風的名聲會起來的。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越想越是振奮,樊通一掃多年來心中的陰霾,覺得樊家未來也一片光明,至少不用再擔驚受怕。
府城城墻的城樓上,一襲白衫的計緣斜躺在城樓屋頂的挑檐之上,以左臂枕著頭,望向城外方向,陸山君在片刻前剛剛離去。
此時,兩道模糊的黑影劃過,在城樓下的城墻上化為兩名身著官差袍的高帽陰差,正是杜明府的夜巡游左右正使。
“計先生,城隍大人想請您去我杜明府陰司坐坐,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前往?”
計緣直起身來,從高處滑落到城墻上,朝著兩個夜游神拱手行禮,后者不敢怠慢也趕忙回禮。
“計某不叨擾了,請兩位代我向城隍問好,今夜之事也多謝各位通融了。”
雖然知道陰司大概率抓不住陸山君,但計緣人都在這,說句話的事情,自然沒必要讓誤會增大。
“立約守約重信重諾本就是應該的,我等也并非不明事理,計先生客氣了。”
聽到夜游神義正言辭,計緣也只是笑笑,這種事,其實對事也對人,若不是他在這,妖物傷人再怎么也不會輕了。
沒再多說什么,計緣點頭示意過后,凌空踏步離開了杜明府城。
經歷過洛凝霜、陸乘風和蘭寧克,陸山君的世俗觀應該更加全面了不少,而他也不愧是計緣看重的弟子,根本無需計緣出手糾正什么,心性不錯判斷力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