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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風沙受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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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繼恩得到消息,立即親率銳卒趕來,殺氣騰騰將座五岳觀圍得水泄不通。他手按橫刀,領著費倫圖等沖進觀內,觀主清德道人連忙迎上來,將眾人引至金鯉池邊。郭繼恩見到許云蘿,大步上前將她雙手緊緊握住。

  “妾沒有受傷。”許云蘿聲道,又將事情細述一遍。郭繼恩稍松口氣,又轉頭怒視侍立一旁的飛鳥進輝:“你怎么就把許令史給跟丟了?”

  “是妾察覺有人跟隨,便設法甩掉了飛鳥君。結果發現尾隨的另有其人,這事其實不能怪他。”許云蘿低聲道,“這兩個刺客使的是南吳手刀,想必是徐家遣來之人。”

  “在下也發覺有人尾隨,開始還以為是市井毛賊,一時不察,跟丟了令史。晚來一步,險鑄大錯。”飛鳥進輝微微躬身,“這,的確是在下的過失。”

  郭繼恩冷哼一聲,他掃一眼地上的兩具尸體,吩咐唐應海:“都帶走,徹查此事。”罷牽了許云蘿的手便走。

  汴梁府衙監牢之內,被俘的大南吳軍官都被關押在此,輪番被提堂過審。這里的牢房還算是干凈,又無打罵之事,俘官們倒也不甚害怕。正在閑聊,卻見差役恭敬領著軍官、士卒沖了進來。

  為首的副尉正是親衛營甲隊隊正唐應海,他沖進囚房,滿面煞氣,二話不,抄起鞭子對著南吳軍副點檢司馬承道,劈頭蓋臉一頓亂抽。

  司馬承道身著單衣,被抽打得滿地亂滾,劇痛入骨,忍不住哀嚎道:“都唐軍不殺俘虜,今日為何卻要將某打殺?”

  “打殺還是輕的,今日要將你五馬分尸!”唐應海停下抽打,將手一揮,幾個軍士立即將司馬承道給拖了出去。囚房里另外十來個俘官面面相覷,都流露出恐懼神色。

  司馬承道也不識得那兩個刺客,但是拷打之下,他推測那個青衣文士乃是許智玄身邊的謀士陳貫恩。得知這個消息,凌軒忙趕往西路院子去見郭繼恩。

  西路花廳之內,許云蘿蹲在面色鐵青的郭繼恩身邊,聲道:“都帥,且請忍耐,不可一時意氣,因怒興兵。”

  陳子豫也在這里,聽得此語點頭贊同:“令史深識大體。這回竟是徐智玄之謀士潛入汴梁,未知彼處下一步會有何舉動,咱們還是謹慎些為好。”

  門口的陸祥順插言道:“唐隊正依舊轉告程點檢,城中四處搜拿,又遣人給陳留、雍丘兩處傳話,教他們嚴查過往行客。”

  從門口進來的凌全搖頭道:“若果真是陳貫恩入城刺探,定然不會走陳留,而是從西面或是南面出城,潛行尉氏,再間道返回宋城。”

  陸祥順有些泄氣:“凌參軍該早些提醒咱們才是。”

  “早提醒也未必能拿住他,此人既敢潛入城中,必定有萬全的脫身之法。”

  陳子豫瞅著凌軒:“那陳貫恩乃是智謀之士,想必會就此留在宋城,為徐智勤出謀劃策。咱們這邊一旦興師,宋城之敵定有應對。”

  聽著兩個文士對話,許云蘿又一直捏著自己的手,郭繼恩終于冷靜了下來:“咱們按兵不動,不必催促東都那邊急著調兵馬過來。吩咐程萬吉,汴梁城內,要嚴加戒備,可疑熱,都不要輕易放過。”

  “是。”凌軒拱手,又問道,“敢問都帥,臨沂那邊,還沒有消息么?”

  “還沒有,那邊的消息要先送至濟南才能轉到此處,太費時日,只能由楊將軍自行決斷。”郭繼恩皺起眉頭,“云蘿,現在就給濟南寫信,教聶霈轉告楊運鵬,不可急躁。若事不可為,則速速退兵。”

  “是,妾知道了。”

  郭繼恩踱步至墻邊,瞧著掛在那里的輿圖,沉吟道:“還是兵力不足,總要等東都那邊,將兵馬都調遣過來才成。若本帥所料不差,徐州之敵,必定已經往北增援臨沂。”

  “都帥,”陸祥順忍不住問道,“咱們還能從燕州再調兵過來么?”

  “不能,”郭繼恩只是搖頭,“如今四十萬大軍,四處戰場,燕京、沈陽等處,兵力已經極為空虛矣。”

  他深吸一口氣:“也不知粟清海在晉北,究竟是什么情形。周恒為何也不遣人送信過來?”

  許云蘿見郭繼恩面色煩惱,上前挽住他輕聲道:“咱們再去一趟五岳觀罷,妾一時處置不當,清德觀主定然驚嚇不,妾當去賠罪才是。”

  “嗯,”郭繼恩勉強點頭,卻還是轉頭吩咐凌軒,“若燕京有晉北軍報來,就馬上知會本帥。”

  此時的晉北,自大河東岸直至朔州、平城等處,已經建起了許許多多的軍堡、烽燧,在干旱的黃土地上,它們成為村寨自保的重要據點,也成為敵情傳遞的一條條消息通道。這是粟清海趕到晉北之后,與府縣官員們一起發動軍民,經冬歷春趕建而成。若圖韃騎兵越過冰封的大河而來,則一處被襲,四方來救,一時間,烏倫布臺與達賀烏、述律支等虜將,所獲甚微。不得已之下,烏倫布臺只好率兵冒著風雪往云中,襲擾青山南麓之游牧部落。

  武周城內,粟清海又從云中牧民處得知消息,同羅部首領庫羅與烏倫布臺積怨,遂率本部千余人離開勝州,北徙單于臺。并州軍第三師點檢黃云樵眼見粟清海自從來晉北接掌兵權之后,一直采取固守之策,心中頗有不滿。他覷著粟清海面露笑容,忍不住道:“不過是走了一支千人隊,粟統領何以這般高興也?”

  “一千兵是不多,不過敵軍既然各部彼此生隙,則我師遠襲之時,單于臺之兵,必定不會來救。咱們的戰機來了。”

  黃云樵精神一振:“統領決定出兵了么?”

  “不錯。”粟清海長身而起,果斷吩咐道,“馬上遣人給盛樂崔點檢傳信,命他率部南進,至紫河北岸,與本官會合。”

  并州軍主力,俱都駐屯于靜邊軍城、武周城等處。粟清海一聲令下,羽林軍一師秦云龍部、并州軍一師趙石保部、并州軍三師黃云樵部皆出軍寨,僅留丁孟秋、杜文實兩部留守。

  三萬兵馬趕至紫河北岸,與崔萬海帶來的董霆、豆莫真二旅會合。紫河河水寬淺,河岸草木豐茂,暮春時分,滿眼碧綠,空碧藍,令人忘憂。

  得知唐軍突然大舉出動,勝州城內的烏倫布臺、達賀烏也是大為戒備,臨時又遣官兵工匠,再壘一道土城,以護衛城池水源金河泊,趕造弓矢,以待敵至。

  唐軍卻在紫河北岸駐扎了十余日沒有動靜,烏倫布臺等正疑惑之際,這日風沙大起,粟清海突然下令秦云龍、黃云樵、崔萬海三部約二萬六千人,離開河畔營壘,頂著風沙向西面前進。

  唐軍頂著風沙進行了極為艱苦的強行軍,他們越過沙磧、草灘,趕到了勝州以西四百里處的中受降城。這座方長僅三里余的土城駐兵不過千余,唐軍發起攻擊,一鼓而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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