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拂,王長虎眼神凄涼。
軍人似乎后知后覺,說道:“對不住了兄弟,我這純屬添堵,不過也沒準,下午的時候救出了幾個人都送到醫院了。”
在至暗時刻,哪怕有一點光,就能點亮希望。
王長虎急忙問道:“知道那些人救出來的人叫什么嗎?”
軍人搖頭說道:“不清楚!”
這種時刻哪還來得及核實身份,只要有活著的就立馬送到醫院。
軍人站起身,說道:“休息休息吧,天一亮我幫你們找找。”
倆人閉上眼休息,但沒有睡著,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睜開眼睛。
此時,一名軍人喊了聲集合,大救援正式開始。
昨晚那位軍人走過來,手指一個方向,說道:“那邊都是遇難者,先在那找找吧!希望沒有你的那位朋友。”
張小白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躺著兩排人,只用布遮住臉。
王長虎顫顫巍巍走過去,不是怕那些尸體,是怕里邊有她。
男士穿著的不用去看,掀的是女人穿著的白布。
張小白跟著王長虎,怕他情緒過于激動。
一個,兩個,三個…
王長虎挨個掀著,動作很緩慢,神情很悲切。
已經記不清第幾個了,張小白本以為這個肯定不是,因為一看穿著就不是年輕女子。
然而王長虎掀開之后一聲大喊,接著喊了一聲嬸子。
不是小娟,而是小娟的媽媽。
張小白一把扶住王長虎。
此時的王長虎已經雙腿發軟,靠在張小白身上,視線落在嬸子旁邊的遇難者身上。
可以看得出來,是個年輕女性,不像是農村人,最重要的是,小娟有個一樣的衣服。
王長虎已經聯想到了什么,出事的時候母女倆在一起,現在又是這樣…
張小白明顯感覺到王長虎全身劇烈的抖動,緊緊扶住他。
王長虎呼吸急促,掙扎著邁開腳步,移到那個遇難者身旁。
張小白緊緊皺起眉頭,感覺呼吸都停滯了,多么希望那個人不是她,多么期望奇跡能夠發生。
可是,這個世界有奇跡嗎?
王長虎俯下身,顫抖的手伸過去,捏住白布的一角,卻不敢掀開。
他怕一掀開就看見她,他不想見到這樣的她。
動作停滯了一陣,王長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掀開白布。
張小白就在身邊,視線一刻沒離,見到那位遇難者的臉,終于長舒一口氣。
王長虎感覺到張小白的情緒,猛然睜開眼,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是小娟。
張小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繼續!”
王長虎穩了穩情緒繼續找,直到找了個遍,也沒有見到小娟。
這是好消息。
哪怕她現在還在廢墟里,這也算個好消息,至少不能說小娟走了。
張小白說道:“現在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小娟被救出去了醫院,另一種是埋在里邊,咱們只能做一件事,幫著部隊救援!”
在這兩種可能性里,第二種可能性更多一些,因為昨天只是救出幾個人。
王長虎說道:“好,咱們救人!”
倆人跟軍人申請,加入到救援行列。
這里的情況要比那間學校的還要慘重,挖出來的大多是遇難者,也有生命垂危者以及渾身是血的傷者。
只救援了半天,王長虎已經變得麻木了,行動近似于機械,只是別人指揮他做什么,他就干些什么。
張小白情況好些,極力壓制住內心的震撼,跟軍人們一起救援。
在這個和平年代,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中午吃飯時間,軍人和救援群眾,只是啃著面包喝著礦泉水。
昨晚那名軍人又湊到倆人面前,與其說聊天,不如說蹭煙抽。
張小白又遞出一根軟中。
軍人又一次沖張小白挑起大拇指,說道:“見到這種場面不害怕,救援的時候有技巧,還有力氣,真是了不起!”
張小白遞給王長虎一根煙,后者默默的吸著,不知道腦子想些什么。
張小白說道:“到了這種時候,硬著頭皮也得上!”
軍人說道:“雖然這樣說,可有些人硬著頭皮也上不去,所以我才說你了不起!”
張小白笑了笑,問道:“你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吧?不怕嗎?”
軍人也是人,盡管這是他們的責任和義務,可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就有各種情緒,其中就包括恐懼。
見到這么多尸體,甚至近距離接觸,沒有幾個不怕的。
軍人說道:“不怕,當兵就是保家衛國,國家人民有難,我們不站出來誰站出來?”
吸了一口煙,軍人繼續說道:“我只希望,能從里邊救出更多的人!”
這次輪到張小白挑大拇指,“敬佩!”
軍人認真說道:“建議你們回去后做個心理輔導,我們救援回去,有士兵也會做這個,不然容易形成心理陰影。”
張小白點點頭,說道:“記下了!”
簡單吃了個午飯,沒有休息的時間,繼續救援。
這一救又到了晚上。
挖出了遇難者,救出了傷者,還是沒看到徐小娟。
王長虎說道:“老大,按道理來講嬸子都被挖出來了,小娟不至于離的很遠啊!會不會已經救出送到醫院了?”
張小白說道:“有可能,但我們能做的只能繼續救!”
王長虎雙手合十,說了聲老天保佑。
第二天,救援繼續。
上午依舊沒有找到人,中午吃飯的時候,那名軍人又來蹭煙。
“現在的情況人力挖的很費勁了,下午會有部隊換我們來,用機械清理。”
王長虎震驚道:“可里邊的人怎么辦?”
軍人說道:“沒事的,機械部隊很專業,清理起來更加節省時間。”
張小白伸出手,說道:“認識你很高興!”
軍人笑道:“一樣,希望有一天還能見面!”
軍人笑意忽然收斂,眉頭緊湊,側耳聽著。
王長虎剛想說話,他立馬做個噓的手勢。
軍人緩緩站起身,朝著廢墟走去,似乎邊走邊確定方向。
站到某處,軍人大喊道:“這里邊有個嬰兒!”
張小白和王長虎猛然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