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悶熱煩躁,哪怕那幾縷晚風也帶不來一絲涼意。
從石磊家到墳前,走了十分鐘,倆人沒說一句話。
石磊始終在前,張小白在后。
張小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種強烈預感,極其不好的預感。
石頭從來沒有這樣過,哪怕再生氣也沒有。
遠處的楊樹上蟬鳴依舊,身邊的柏樹被吹著簌簌作響。
除了夜的聲音,便沒有其他聲響。
石磊跪在姥姥墳前,張小白跟隨。
良久的沉默。
石磊點上一支煙,輕輕放在墳前,隨后自己點上一支,這次并沒有給張小白。
“你還記得嗎?姥姥說過,她老人家要一起帶兩個重外孫!”
張小白點點頭,輕聲說道:“記得!”
關于姥姥的那些往事,張小白不敢忘記不忍忘記。
那是一個的夏天,也是這樣的晚上。
或許比今晚還熱,不過沒有這么燥更沒有這么煩。
一老兩小,坐在大柳樹下,姥姥叼著煙袋鍋子,倆孩子叼著煙卷。
姥姥突然心血來潮,笑瞇瞇的問他倆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張小白果斷說沒有,然而石磊卻漲紅了臉不出聲。
這是有情況。
在倆人的逼問下,石磊終于說出了那個名字。
他喜歡秀秀。
姥姥又問秀秀是誰?
石磊說是一個好漂亮的女孩,比臥龍村里所有女孩加在一起還要美。
張小白對此話表示了肯定。
然后姥姥就陷入了無限的暢想之中,說以后他倆一定差不多大結婚,然后生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男孩就是拜把子兄弟,都是女孩就義結金蘭,一男一女就定娃娃親好了。
孩子出生,都得認對方干爹,然后姥姥同時帶著倆小孩,男孩就教他們抽煙喝酒,女孩就教他們織布繡花。
當時倆人愉快的答應。
張小白的心猛然抽動,忽然聯想到了什么。
那件事,他其實很不想面對。
石磊一聲冷笑,說道:“從那個時候起,你就知道我喜歡秀秀,對不對?”
張小白還是點頭,“對!”
石磊咧開嘴角,盯著這位最好的朋友,良久后開口,“古人有句話,兄弟妻不可欺,現代人把這句話改了,兄弟妻不客氣。張小白!打死我都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張小白緩緩搖頭,誠摯說道:“石頭,我真沒有!我張小白對天發誓,真沒有!”
石磊一陣大笑,笑容里帶著苦澀和嘲笑。
笑聲驟然一停,石磊伸手指向張小白,厲聲喝道:“張小白!在姥姥墳前你還敢撒謊嗎?不見棺材不落淚嗎?那我就讓你死了心!”
“飄零的落葉,你知道是誰吧?”
前幾日,家里連上網線,石磊將秀秀的電腦從婆家帶回來。那天晚上沒意思,打開電腦看了下網頁,然后就想登陸qq。
打開界面的時候,石磊發現了兩個登陸記錄,一個是秀秀現在用的qq,另一個是陌生號碼。
秀秀的電腦,怎么會有別的號?
太在乎一個人,或許就會變得神經質。
那一夜,石磊沒睡好,迷迷糊糊之中做了個可怕的夢。
他曾經安慰過自己,不必小心眼不必多想,或者這是秀秀親人或者朋友的呢?
即便那個號碼真是她的,又能代表什么?
只是忍了幾天,直到今天,石磊終于忍受不住這種煎熬,他一定要弄清怎么回事。
石磊不敢跟秀秀坦白,所以去找李寶,讓他解開這個密碼。
小光頭解開之后,石磊將他送走,回來后打開那個qq,
好友欄里卻只有一個人,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張小白。
代表什么?
顯而易見!
石磊在電腦前沉默了好久好久。
張小白也終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想面對的,還是發生了。
那時候還在暢飲,那一年的大大,用王成功的電腦玩qq。
一個叫飄零的落葉加了他,說了一些話,張小白最開始以為是周舟,后來直覺上否定了,漸漸開始懷疑秀秀。
隨著石頭和秀秀成婚,那件事便沒有再想起過。
張小白深呼一口氣,說道:“飄零的落葉,應該是秀秀!”
石磊微嘲道:“應該?你還在玩我是嗎?那個是秀秀的小號,她的好友里只有你一個人。還需要我說什么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秀秀為什么會突然退學?”
秀秀退學那件事,石磊直到現在都想不通。
現在已經有了答案,張小白另覓新歡,秀秀心灰意冷。
此時的石磊,只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人,最大的傻瓜。
張小白說道:“石頭,我跟秀秀真的從來就沒有過什么,還是后來聽白露說,秀秀喜歡過我,她的退學…應該與我有關系!”
又聽到一句應該,石磊一陣狂笑。
盡管之前有過猜測,得已證明之后,他真的接受不了。
笑過之后,石磊猙獰的眼神看向張小白,“我當你是兄弟,我讓你照顧她,你倒好,就這么照顧你朋友喜歡的女人?”
張小白無力的說道:“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我們什么都沒有!”
石磊喝問道:“你為什么讓她喜歡上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他喜歡上你,就是你的錯!”
張小白只說了一個“我”字,便沒有再說下去。
所有的解釋,到了這個時刻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只會越描越黑。
張小白了解石磊,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對于他來講,這是兄弟背叛。
張小白說道:“石頭,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石磊忽然站起身,從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夜色了閃著寒光。
張小白沒有怕,也沒有慌,冷靜的說道:“石頭,我張小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石磊抽動了一下嘴角,“古代有割袍斷義,今天,我石磊就跟你張小白恩斷義絕!以后再不是朋友!”
話音一落,石磊脫掉衣服,一刀一刀砍在上邊,砍成一片片一條條一縷縷。
扔掉衣服刀子,石磊看向那墳頭,哽咽道:“姥姥,您永遠都是我姥姥!”
顫抖著身體,石磊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一步一步走回去。
就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
張小白閉上眼,仰天長嘯!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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