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稽查司總鎮撫衙門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今天面圣未得允許后必然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困獸猶斗是避免不了的。”陳醉道:“魏無極的武道修養高深,不是我們能抵擋的,所以才要請動天刀,魏無極老老實實接受還好,如果他敢輕舉妄動,葉斬一定不介意拿他的腦袋做晉級大宗師境的臺階。”
今日朝會上,陳醉可謂是圖窮匕見,對著魏無極露出獠牙崢嶸來。皇帝陛下龍體欠安,莫啟賢擋駕,除了陳醉外其他朝臣一概不見。陳醉成了皇帝陛下的代言人,出手一道圣旨罷了魏無極的稽查司大魁首位置,張嘴就是陛下口諭,一棍子將僉都御史楊雨軒打死。似這般挾天子令諸侯的行徑,連武威王都不曾做出過。
滿朝文武當中,不服氣的大有人在,眾人沒有立即發作的原因很復雜,大致上有三個主要因素,一來是對此事缺乏思想準備;二來都曉得陳醉這廝不好惹誰都不愿當出頭鳥;第三是陳醉只針對了魏無極,除了稽查司大魁首將軍反應激烈外,其他人都存了瞧熱鬧,看看陳醉究竟有多大道行的心思。
趙光為首外戚黨出來一個崔萬里試探性的質問了一句便沒了下文。趙俸炆干脆壓制著梅鴻鵠不要說話。葉斬沒有明確表態,唯有寧懷古站出來問了幾句貌似跟今日朝議內容關系不大,但其實很能代表并決定他立場的問題。
小男人不可一時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權力是如此令人著迷,那種一呼百諾一求百應,予取予求的滋味,只要體會到其中三昧的人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魏無極在稽查司大魁首位置上幾十年,靠著這個位置,他得到了同級別江湖大佬們望塵莫及的資源和尊榮。
當年他從玄天宗被云空寂逐出門墻,如喪家之犬一般來到炎都,在大天師泓又的指點下加入到稽查司,憑著絕佳的運氣和強大的實力,很快便連破數宗妖人魔族做下的大案,一路官運亨通如有神助的坐上了稽查司大魁首的位置。將族中向來與他不睦的魏無病徹底壓制在身下。
這些年他順風順水,無所不用其極的從江湖搜刮修行的資源,劍南的千年首烏,加貝山脈的雪蓮,極北之地的萬年雪參,這些其他宗門一派掌門都不敢奢望的世間罕見天材地寶,他只需勾勾手指,就會有人不辭艱辛的搞來雙手奉上。他的武道境界進步神速,真元積累早就位列天下第一流人物行列,甚至在朝堂上隱隱與天刀葉斬形成均勢。
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權力。而這權力獲得的源頭正是天地堂。為了保住這些尊榮,他必須竭盡所能的保住大魁首的位置。請求面圣未遂的魏無極絕不甘心就這么失去手中的兵權,他還會做一番垂死掙扎。
朝堂上沒有人站出來幫助魏無極,這是他和陳醉兩個人的戰爭。經常捕獵的人一定知道,困獸猶斗往往是最可怕的。
攻打稽查司總鎮衙門絕無可能,除非他下定決心造反。對于魏無極來說,還沒被逼到那一步。他掌控稽查司這么多年,手里有的是資源,不管是布置一場殺局,還是挖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坑給陳醉,都并非難事。
陳醉要打擊天地堂,此事非同小可。天地堂在京師盤踞八十載,根系深植于這座巨城中,早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盤根錯節的關系網。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縱然小醉哥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一個人把所有事都做了。所以他需要稽查司的力量。
稽查司總鎮撫衙門在京師最主要的力量有三,第一是總鎮撫司都轄的一支三千人編制的金吾衛,由稽查司正副僉事將軍藍鳳凰和高黑虎負責;第二為直屬鎮撫司的八大衛所,有正副千戶將軍十六名;第三便是駐扎在京師的三萬玄甲騎軍,目前負責領兵的車騎將軍正是魏無極的大弟子黃獅兒。
魏無極坐下有五大弟子,分別是金獅白象紅犼黑虎藍鳳,皆在稽查司內部擔任要職。其中金獅就是黃獅兒,三年前接替岳恒做了三萬玄甲騎軍的大統領。之前魏無極稱病的時候,他一直表現的狠順從。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陳醉拿下了魏無極,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和兩個僉事將軍了。
稽查司總鎮撫司衙門,烏棚馬車在五十名龍馬騎軍兄弟簇擁下駛入,身后的大門緩緩關閉。
負責趕車的阿九看到三個人從稽查司總鎮撫司衙門中闊步走出,在三人身后,兩列甲士足有數百名,人人佩刀個個持刃,緊緊跟著三個人奔行至院中。當中一人腰懸寶刀,滿頭金發,宛如雄獅,正是魏無極的大弟子金獅黃獅兒。
只見他一見面就抽出腰間寶刀,指向烏棚馬車,大聲喝道:“陳醉大逆不道,辜負圣恩,秘囚圣駕,偽冒圣名,矯詔構陷我稽查司魁首將軍,罪不容赦,死不足惜!諸位袍澤,今日當與我一起誅殺此獠,清君側,挽大趙江山狂瀾于既倒!”
這殺局來的竟如此突然又猛烈!
殺局之所以成為殺局,首先在于其必殺之決心,其次在于局中之詭詐計算。
一千騎軍配合一千陷陣于敵人泥沼陷阱中的重甲步卒,企圖以中心開花外圍結果的方式全殲對方一萬人馬。
如此兇險瘋狂的局必然是建立在對自身實力無上自信和絕對冷酷的殺心基礎上的。
如果孔雀王朝的這位萬夫長聽說過五十龍馬騎軍屠盡三千曲水胡騎的事,或許他就不會這么托大了。
可惜的是戰爭從來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一旦失算,代價就是鮮血淋漓,尸橫遍野。
萬夫長叫班加羅爾,曾追隨孔雀王轉戰天下多年,積功坐到了這個位置上。對于戰爭他已積累了足夠的經驗。一萬名象雄戰兵在這山林間突襲一千步卒看守的輜重隊,在他想來這不應該被稱作一場戰爭,而應該是一面倒的屠殺。
他堅信象雄族戰兵是光明大尊賜給孔雀王朝的禮物,他們天賦絕佳靈敏而強壯,是天生的戰士。面對趙軍,他們每一個都具備以一當十的實力。他們的鎧甲是鐵皮的,手中的武器是鑌鐵鑄造的,在極西方的戰場上,由他指揮的這支萬人隊不只一次創造奇跡。他們曾在大漠草原上正面打垮過五倍數量的狼騎兵,也曾在滔天巨浪中圍剿殲滅最狡猾兇殘的海盜。
一萬頭獅子面對一千只綿羊,動作快一些,或許還能趕得及在日落之前回到小沛,尋一個皮膚細膩的炎龍族小娘子享受一番。在班加羅爾看來,在已經被他們屠殺掉七七八八人口的小沛找到一個合意的小娘們兒,都要比眼前這場戰爭更難些。
淤泥湖畔,重甲步卒們動了,雙人成列,一個雙手持馬槊,四米長的槊桿,前端是打磨的鋒芒利刃劈刺斬撩皆合用的槊頭,另一個提著牛耳象鼻斬馬刀和狼牙盾。牛耳為刀柄,刀身如象鼻,刀盾合一,攻防俱佳。兩個人形成一個戰斗小組,馬槊步卒負責對付敵方騎兵,刀盾兵在一旁負責保護。
重甲步卒們看著四面八方沖上來的象雄族戰士,目光冰冷默然,恰如他們身上的烏金重甲的光澤一般。
山路崎嶇泥濘,戰場環境狹窄,不利于大兵團集群的展開,在班加羅爾和他的戰士們看來,這是一個遺憾。卻不知此時此刻,煉鋒城重甲步卒中那位年輕的千夫長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象雄族戰士們舉著鋼刀,眼中閃爍著無畏的光芒和嗜血的狂熱。沖鋒在最前端的是一名以勇武著稱的千夫長,他騎著一匹叫做風雷豹的純血花馬,手里端著一條長矛,勇悍的沖向距離他最近的一名重甲步卒。三十公斤的長矛在他手中筆直成一條直線,加上風雷豹的高速沖擊,這樣的力量誰能擋得住?
孟立虎在更外圍的一座山包上放下望遠鏡,對身旁同樣剛放下望遠鏡的舒蘭成說道:“舒先生,恭喜,你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我們的。”
舒蘭成有些懷疑道:“孟將軍,這真能擋得住?”
孟立虎提著亙古巨斧,催動坐騎向前,邊走邊道:“請你好好看著,然后把我們城主的意思和禮物帶回給涼州城里的小葉將軍。”
千夫長的長矛前端距離最前端的那名普通重甲步卒越來越近,那步卒仿佛已經被對方的鋒銳氣勢嚇傻了,端著馬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直到距離接近到十米的時候,他才忽然動了一下。他端起了馬槊,然后沉腰弓步,往前邁了一大步。馬槊向前猛地一捅。
面對這名步卒的馬槊,千夫長的長矛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說時遲那時快,瞬間過后,二者終于碰撞在一起。
長矛先刺中了步卒的當胸,步卒竟巋然不動,手中的馬槊直接刺穿了對方的坐騎,穿過下顎貫穿腦部又從那名千夫長的當胸穿過。這步卒眼中寒光一閃,手上發力一挑,連人帶坐騎一起甩向第二名沖過來的敵方騎軍。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瞬間,但在班加羅爾眼中卻仿佛定格成永恒。
寶馬風雷豹和它的千夫長主人一起戰死,對方只是一個普通軍卒。
就像山洪遇到堅不可摧的中流砥柱,最先追隨千夫長沖上去的十幾騎與兩名重甲步卒撞在了一起。
那名步卒手中的馬槊改捅刺為橫掃,直到此刻那些沖陣騎軍才看清他手中碗口粗的家伙竟全部是玄鐵凝鋼打造的。這一掃擋者披靡,直接掃斷了攻擊范圍內所有坐騎的腿。與此同時,馬槊步卒身邊的刀盾步卒也動了,他舉刀沖向第一個從馬上敏捷躍下,手持鋼刀劈砍過來的象雄族勇士。
持在單手里的象鼻斬馬刀上撩與雙手高舉以上勢下劈落的鋼刀撞在一處!
刀斷,接著是甲破,然后是那名勇士血灑長空,尸體跌落塵埃,只剩下了一半。
刀盾步卒毫不停留,雄壯敏捷的身軀瞬間刺入對方陣中,刀光如雪亦如血,所過之處人頭和斷臂殘肢飛起。這個貌似普通的重甲步卒竟直接迎著不計其數的象雄戰兵沖了上去。而在他身后,那名馬槊步卒也不離不棄緊隨其后,長長的馬槊專門對付沖上來的騎兵坐騎,二人協從作戰,竟筆直的殺進了象雄兵陣中。
班加羅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明大尊在上,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步卒?不對!那兩個人一定是敵方精通武道的主將!他在心底里對自己說道。然后毫不猶豫的翻身跨上自己的坐騎。兵對兵,將對將,就讓我這個孔雀王座下的萬夫長來領教一下你們的厲害。
一千重甲步卒列成幾條線,護住輜重車隊的同時開始將陣型向外擴散。帶隊的千夫長居中坐在一輛駝牛大車上,他叫孟立熊,是孟立虎的親弟弟。雖只有十九歲,但先天品級卻還在乃兄之上。孟立虎現在是先天七品,主要是因為他在身體發育最關鍵的青春期階段沒能保證充足均衡的營養,也沒有經過陳醉那一套科學系統的訓練。
而這個孟立熊則不同。他是第一批被選中的重甲步卒之一,他們這一批初選入煉鋒城重甲步卒陣營時,都是些先天稟賦絕佳,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正處在身體機能發育最旺盛的階段,吃的是陳醉親自為他們設計的,搭配科學合理的營養餐,同時經受的是最艱苦的磨礪訓練。三年時光,他們的身體機能發育到了巔峰,自身的潛力幾乎完全被開發,兩千步卒,每一個都是高階先天體魄的小怪物。
孟立熊以先天八品的體魄成為重甲步卒當中的佼佼者,并且擔任重甲步卒兩名千夫都尉中的一個。
此時此刻,他正左手持馬槊,右手提象鼻斬馬刀,穩當當端坐在駝牛背上,瞇著眼打量著戰場局勢。
當一萬只兔子對著一千頭巨熊發起自殺式沖鋒,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他心中稍感遺憾,可惜孟老大的命令是守住糧草輜重,重甲步卒們嚴格執行軍令,在將防御圈擴大到距離牛車五十步后,便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就在這時,一名馬槊步卒雄壯的身軀忽然被高高拋起,孟立熊余光覺察到了,忙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騎五色神牛,手持九節寶塔鋼鞭的紅甲黑皮大將正沖陣而來。那個戰在隊伍最前沿的馬槊兵正是被他的鋼鞭巨力和神牛沖擊力撞飛的。
“賴虎爾,你他娘的沒事吧。”孟立熊飛身跳下牛背,直奔紅甲鋼鞭的萬夫長沖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對著跌的暈頭轉向的馬槊步卒問道。
那馬槊步卒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這時候他周圍已經有多名象雄戰兵,刀槍并舉對著他身上盔甲空隙薄弱處招呼了不知多少下。他卻憑著先天體魄強悍的防御能力混不在意這些攻擊,一指班加羅爾,回應道:“熊哥,這個人交給你了。”手中馬槊一掄,湊過來的一圈象雄戰兵紛紛被掃倒。
孟立熊身不著戰甲,只雙手持馬槊和斬馬刀,在亂軍當中一蹦老高,對那些擦肩而過的兵卒們的攻擊毫不理會,直撲向體態肥碩絕倫的紅甲大將。二人在亂軍中正面遭遇,孟立熊手中明顯比其他人粗一號長一節的馬槊居高臨下直奔班加羅爾當胸捅過去。班加羅爾揮動手中鋼鞭往外一擋。
馬槊撞在鋼鞭上,居然被蕩開一尺,貼著班加羅爾的手臂刺空過去。容不得手臂酸麻的班加羅爾喘口氣,孟立熊右手中的象鼻斬馬刀就到了,刀光一閃,班加羅爾下意識的用鋼鞭去擋,只聽當的一聲,鋼鞭前端一節竟被削斷,原來孟立熊手中的這口象鼻斬馬刀是九煉之法折疊鍛造出來的寶刀,不僅勢大力沉,更有吹毛斷發的鋒利。
一刀切斷了班加羅爾的鋼鞭,眼看著斬到了他的脖子,不料孟立熊手腕一翻,換成了厚厚的刀面,減了八分力道直接將班加羅爾從五色神牛背上拍了下去。
“能擋我一槊也算一條好漢了,饒你一命,快逃命去吧。”
孟立熊效仿城主大人當初在軍營訓練他們時常講的評書故事中的好漢,寬宏大量的說道。
嗖的一聲!
一支鋼錐毒蛇一般從班加羅爾身上射出,準確命中了孟立熊裸露在外鋼鐵般的胸肌上,隨即跌落在地發出當的一聲。
“卑鄙小人!”孟立熊左手馬槊一掃,班加羅爾躺在那里連忙用手中的鋼鞭去擋,這一下力道十足,竟一下子將班加羅爾掃起三丈高,一條拋物線跌落到二十丈開外。
這家伙皮糙肉厚,竟沒什么大礙。此時此刻,他已經被嚇的勇氣全無。站在那里環視周圍,目光所及,戰場上每個角落里死掉的都是他手下的象雄戰兵。這一千重甲步卒仿佛是地獄魔王的軍隊,那些普通士卒的攻擊對他們來說根本毫無作用。而他們當中的每一個都有著至少萬夫長的實力。一萬人的軍陣沖鋒,竟無一人能靠近到車隊五十步范圍內。
就在他意識到這仗根本沒法打準備下令撤退的時候,讓他更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在他的萬人隊陣型周圍的四面八方,那消失不見的一千騎軍忽然出現了。
龍馬運動如風,巨斧閃爍寒光,沖天殺氣銳不可當。為首的大將一聲令下,那些騎軍對準他的隊伍開始投射鋼矛。完全是無差別的攻擊方式。五輪過后,一萬人的隊伍登時少了三四千。
孟立虎目光冰冷,掃過戰場每個角落,最終停留在紅甲黑皮的班加羅爾臉上。揚起手中的亙古戰斧,發出指令:“除了此人外,全部殲滅!”
山谷里的泥地被染成血色,一萬頭雄獅變成了一萬只待宰的羔羊。
班加羅爾目光空洞跪在孟立虎面前,他無法想象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軍隊。差距如看不到底望不到頭的鴻溝一般讓人絕望。整整一萬人的百戰精兵全部戰死,而他竟不能從戰場上發現一具對手的尸體。那些刀槍不入的對手,無論穿不穿盔甲,都不是那些普通象雄族戰士能夠破防的。而對手隨便一刀一槊都能輕而易舉摧毀象雄軍卒的鎧甲和武器。
這是天賦實力的差距,也是工業水平和現代化程度的差距。這些差距體現在野老山中常年冒煙的冶鐵廠上,體現在煉鋒城里準工廠化的鍛造作坊上,體現在護城軍那些領先時代的治軍理念上,甚至還體現在科學營養的飲食結構上。
在最先進的戰術理念的武裝下,陳醉的這些兵,每一個都是自成一體的戰斗單位。他們在日常訓練中,樹立起絕對服從戰術意識和協從作戰的理念之外,同時還培養出強大的信念和獨立作戰能力。
這是一支有信仰的軍隊,他們的信仰就是給了山戎部富足生活和自我認同之尊嚴的城主陳醉。這也是一支有信念的軍隊,他們的信念就是將一切敢于跟陳醉為敵的敵人撕碎。
舒蘭成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陳醉當初在龍馬騎軍橫掃三千江湖客之后曾說過的一句話:我的步卒比騎軍更強。
“舒先生,我們城主這邊的大禮已經送達,接下來請您盡快把消息傳給衛夫人和葉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