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是魔門弟子,哪里還講究什么仁義道德,一諾千金了?
王崇也不信許旌陽遠在峨眉,還能就湊巧來成都府,就見到這兩個小子。
王相和楊堯兩個少年,當時就歡喜的聲音都顫抖了。
兩人并不知道王崇還懂得法術,畢竟王崇除了養蛇,并無奇異之處,只以為他武功驚人,都知道這等江湖豪俠的看家本領,非是大有機緣,絕不可能得蒙傳授,一旦得了這等機緣,就如一朝飛升枝頭,凡鳥變成鳳凰。
王崇口才又好,把降龍金剛手的威力描述了一番,推許為武林不傳之秘,直指武道大宗師,兩個少年聽得如醉如癡,得了傳授,如獲珍寶,分頭開始修煉。
王相性子沉穩,便打算從降龍真氣入手,楊堯性子活潑,卻喜歡先修煉金剛勁。
忽忽數日過去,王崇多次以秘法催促,蛇坑里除了白娘娘,黑烏梢和扁頭風之外,其余的大蛇都被它們三個吞吃干凈。
王崇挑了一個好時辰,把兩個新收的童子打發出去,這才開始了煉法。
王崇站在蛇坑邊上,抖開了鐵卷,默默念誦咒文,鐵卷上立刻射出了三條黑光,迎空在他選定的三條大蛇身上盤繞一匝。
這鐵卷本身也是一件法器,煉法術的時候要用,所以那日王崇才沒有留給岳元尊。
這三條大蛇被黑光一繞,身上泛起淡淡黑煙,在蛇坑游走,宛如駕馭了黑煙,乘風遨游一般。它們吞噬同類的精氣,滋長靈性,已經從尋常蛇蟲,蛻變成了妖物。
白娘娘身外多了一層瑩瑩白光,收益最多,其余兩條也都各自長大了幾近一倍,有數丈長短,咻咻吐信,兇猛怕人。
王崇捏了法訣,一聲喝令,三條大蛇一起都爬出了坑來。
王崇手腕一抖,元陽劍化為朱虹,略略掣動,就把蛇坑周圍的泥土一起掃入坑中,他明日只需讓兩個新收的童兒好好壓平,這里就再無痕跡了。
王崇口中發出忽高忽低的吟嘯,以秘法迷惑了三條大蛇,帶了它們直奔后院,在他這里早就準備下三口大缸,大缸里外都繪滿了符箓。他先把東方鳴白和兩位掌旗使三具尸身赤條條的放進去,令其盤膝而坐,再以秘法催動三條大蛇爬進去,親手封了缸口。
按照天蛇王經所載,只要七七四十九日,大缸中的尸身和大蛇,就會人蛇合一,化為三條冥蛇。
天蛇王經所載冥蛇王咒秘法,雖然極為速成,也不是沒有缺陷!
首先一件…修道之人的尸身,哪里容易尋得?
此法畢竟是旁門之術,雖然速成,可煉就的冥蛇是借了所吞修道之人生前的功力,成長有其極限,并無自行修煉提升的可能。
因此王崇也說不上多重視這次煉法。
封了蛇缸,王崇不覺得心頭輕松,暗暗忖道:“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我就有三條冥蛇可供驅使,尋常天罡之輩,也未必是我對手。只可惜這三具尸身,生前都是大衍境的修為,若是當時能尋到另外兩位金丹級數的掌旗使尸身,我都能回去天心觀做老祖了。”
王崇對師門,殊無尊敬之意,魔門師徒恩情寡淡,徒兒不如師父的意,經常就要被隨手弄死,甚至煉成法物,徒兒有了本事,也時常惴惴不安,叛師逆上,也都慣常。
他被送入峨眉,本就是九死一生,得了好處,師門長輩只會爭搶,哪怕是口湯,都不肯留下,碗底都要舔的光凈。
王崇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若是對師門忠心耿耿,那是…真就被煉成什么夜叉天鬼一類的法物了。
王相和楊堯晚上回來,兩個少年雖然奇怪,為何王崇養的一坑蛇,忽然就沒了,但又畏懼王崇,居然也不敢問。
他們初獲上乘武功,心切練成一身本領,過得幾日,心下便自淡了,不復關注這件事兒。
日子輕松,忽忽過了月余。
數十日光景,王崇又復把手陽明大腸經的數十處穴道盡數貫通。
煉成了兩條經脈,他體內的元陽真氣,每日里游走不息,已經蔚然可觀,甚至就連駕馭元陽劍都能遠及二十步遠了。這非是他自家的本事,王崇距離道入天罡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能馭劍二十步,是因為陰定休留下的十二道符箓玄妙,以及元陽劍自身的靈異。
王崇除了自己修習元陽劍訣之外,偶爾也會指點兩個少年幾句。
他雖然沒有修煉過降龍金剛手這套武功,畢竟出身魔門,乃是正經的修道之士,凡俗的武功在修道之士的眼里不過反掌之易,倒也盡指點的來。
王相和楊堯兩人,分別修行降龍真氣和金剛勁,進境卻分出了快慢。
楊堯先行一步,如今金剛勁已經微有小成,王相卻還不曾入門,這幾日頗有幾分急躁。
王崇也不過是收兩個跑腿的童兒,指點幾句,也都是一時興起,并無悉心傳授的雅致,也懶得苦口婆心,反正關竅都說過,不曾藏私,能不能領悟,乃是兩人自家的事兒。
就如他當初在天心觀,老師哪里有什么慈愛心腸,耐心指點?
若是不肯修煉,或者修煉的慢了,不是一頓皮鞭,就是一頓棒子。執刑法的都是同門,恨不得打死這些“同門的小賤種”,省的還多一個競爭的對手,出手的人一貫都兇狠,能熬過來不容易。
比較起王崇在天心觀學道的日子,這兩個少年的修行日常,已經算是輕松愜意。
這一日,王崇靜極思動,出得房門,對在院子里打熬筋骨的兩個少年呵呵一笑,說道:“我今日煩悶,要出去走動,你們好生看家,不得怠慢。”
王崇每過幾日,就要出門閑游一回,王相和楊堯也不以為奇,答應了一聲,恭送自家公子出門去了。
王崇在街上閑逛了一回,見得市井生活,生機勃勃,忍不住就有些感慨,他年紀雖然小,但從小就在魔門,養下的幾分習慣,最愛琢磨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