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你蕭叔又找到了一個奶媽。”
掛了電話后,呂玉清信誓旦旦的說道:“這次她條件就算比魏紅艷更差,我也絕對要了!”
“其實只要寶寶喜歡就行了。”
邊詩詩安慰著說道:“身份證已經寄給小魚兒,只要這個奶媽能夠撐個幾天,堅持到小魚兒回國,所有事情都恢復正常了。”
不過呂玉清在高教授那里吃了一個閉門羹,連帶著對省人民醫院的感官都不好了,于是和邊詩詩商量著前往其他醫院再咨詢一下。
不過準備離開的時候,邊詩詩瞅著婦產科走廊的盡頭,有些擔憂的說道:“呂姨,那個女人好奇怪啊,我們剛到的時候,她就站在那里,現在我們要走了,她依然站在那里,好幾次還把上半身探出窗戶,看上去特別危險。”
“是嗎?”
呂玉清順著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頗為削瘦的女性背影,似乎還比較年輕,她果然經常踮起腳尖望著樓下,好像在測量著高度。
等過了一會又縮回身子,似乎還在猶豫不決,呂玉清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好像有一種自殺的征兆。
省人民醫院的婦產科可是在6樓,真要跳下去不死也是重傷,不過走廊上亂糟糟的吵雜,醫生護士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有些候診的病人倒是發現了,不過她們都沒有過去打聽一下,或者說誰也沒想過有人會在醫院里自殺。
“走吧。”
最終,呂玉清也是搖搖頭說道:“我們自己一大堆事情呢,沒必要去操心別人。”
說完,呂玉清就挽著邊詩詩的胳膊下樓了。
“啊”
邊詩詩倒是想著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醫院的保安,免得真的發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心里會自責。
就算人家不是想自殺,提醒一下也不費什么功夫。
不過到了一樓的時候,還沒等邊詩詩去找保安,呂玉清自己突然嘆了口氣:“算了,我們還是上去問問吧。”
“啊?”
邊詩詩有些驚訝,這可不像呂姨的作風呀。
“要是換作以前,我肯定不會多事的,自不自殺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呂玉清感慨的說道:“但是自從小小魚兒出生后,我擔心這樣漠然的離開,老天爺會怪罪下來,我一個老太婆無所謂的,就是擔心會遷怒到寶寶,所以干脆去看看吧,誰讓自己碰到了呢。”
“好呀”
邊詩詩笑著點點頭,她知道這是實話。
呂玉清實在太愛陳子衿了,縱然所謂的“因果報應”沒有什么科學證據,不過只要可能牽涉到小小魚兒,強迫癥的呂玉清都不想讓那些事情發生。
所以重新回到6樓以后,呂玉清和邊詩詩都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生怕剛才那個年輕女人在這段時間跳下去了,那才冤死了。
萬幸的是,她好像還在觀望中。
呂玉清心里松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好。”
年輕女人大概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她有些詫異的轉過頭,打量著呂玉清和邊詩詩。
呂玉清和邊詩詩的“賣相”還是很靠譜的,所以年輕女人的防備眼神稍微減弱一點,不過還是警覺的問道:“有什么事嗎?”
“沒有什么大事。”
呂玉清沒有直接詢問“你是不是想自殺”,而是委婉的提醒道:“你老是把身子探出窗戶,這樣太危險啦。”
“哦。”
陌生女人低聲應了一句,她五官身材還算不錯,而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書卷氣,很可能讀過大學。
只是臉色比較蒼白,滿面愁緒。
面對有些冷漠的反應,呂玉清也沒有太在意,笑了笑說道:“年輕的時候誰都會遇到一些困難,剛結婚那陣子我和愛人吵架后,也沖動的想過喝點農藥就算了,現在想想幸好沒有喝,否則我又怎么能看到閨女長大呢。”
這個女人聽懂呂玉清話里的善意,她沉默一會說道:“謝謝,不過我的困難除了家庭關系,還有缺錢,我快要堅持不住了,其實倒不如跳下去輕松一點。”
呂玉清和邊詩詩對視一眼,“錢”對呂玉清來說,大概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呂玉清本身就不差錢,而且因為她和梁美娟內退過來帶孩子,陳漢升都是分別給了一張銀行卡的,他也沒說里面有多少余額,總之就是“隨便刷”。
不過,呂玉清是不會隨意“炫富”的,她不動聲色的說道:“誰都會缺錢啊,但是只要人活著,錢始終能夠賺到的,你應該也有孩子了吧,如果你真的跳下去,寶寶又怎么辦呢?”
那個年輕女人聽到“孩子”,臉色閃過一絲哀傷,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吃頓飽飯好好休息一下,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
呂玉清叮囑完就準備離開,她覺得這樣應該差不多了,今天算是勉強勸阻了一次自殺事件,老天爺總不會再怪罪到自己和小小魚兒身上了吧。
“阿姨”
不過呂玉清剛剛轉過身,身后年輕的女人突然說道:“阿姨,您家里應該挺富有的,我能和您借一點錢嗎?”
“啥?”
呂玉清心想我只是規勸一下,可是沒打算借錢啊。
“你怎么知道我富有的?”
呂玉清反問道。
“您的穿著打扮,還有首飾,還有”
年輕女人指了指呂玉清的小包:“我知道這個牌子叫Prada,國外的奢侈品,一個包要上萬的。”
呂玉清低頭瞅了瞅,這是陳漢升經常出去談生意,他回國時為了拍丈母娘馬屁,也為了感謝她幫自己帶孩子,經常帶一點禮物回來。
沒想到會在這里暴露“身份”,不過呂玉清和對方非親非故,依然也不打算借錢。
“阿姨,如果不是您剛才過來了,我真的可能要跳下去。”
年輕人女人眼底泛著淚:“求您了,我想要2萬塊救急”
“小姑娘你怎么這樣呢!”
呂玉清很不高興,自己難得管一回閑事,沒想到還被賴上了。
就在有些僵持的時候,邊詩詩沉吟半響,開口說話了:“我們和你又不認識,只是萍水相逢,為啥要借錢給你啊,而且2萬塊也不是小數字,還有你家孩子多大了?”
“嗯?”
年輕女人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扯到孩子了,不過她反應也還算迅速,馬上回道:“4個多月了。”
“你身體健康嗎?有沒有母乳?”
邊詩詩繼續問道,呂玉清神情微微一滯,她也明白了邊詩詩的想法。
“我身體一直很好的,讀大學時每年都會參加運動會,母乳也是有的”
這個想自殺的女人雖然不知道邊詩詩的目的,不過看出來她們對“母乳”似乎有所需求。
“車上談吧。”
呂玉清擺擺斷了,她本來都沒有想到這件事,不過經過邊詩詩提醒,突然發現眼前這個人似乎蠻合適的。
樣貌身材還可以,從對話中得知讀過大學,還認識Prada牌子,年紀是24、25歲的樣子,如果再有一份體檢報告,門檻條件都滿足了啊。
所以,在醫院樓下的別克商務車里,呂玉清很嚴格詢問了對方的基本狀況。
這個女人叫白喻,名字就挺有涵養的,只是命不太好。
白喻懷孕生了個女兒以后,本來應該挺幸福的,只是婆家人非常的重男輕女,不僅一次沒來看過她,就連丈夫也覺得很沒面子。
當初他到處吹噓這一胎是兒子,沒想到白喻這么不爭氣,干脆也不想搭理了。
“怎么會有這種人呢!”
邊詩詩生氣的罵道:“女兒就不是自己孩子了啊,真是連陳漢升都不如!”
在詩詩同學的心里,陳漢升大概成了男人最后的底線,不如他的家伙,簡直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咳”
丈母娘呂玉清咳嗽一聲:“陳漢升對自己親閨女還是很疼愛的,他和老蕭一樣,也是個女兒奴。那個小白,你自己父母呢?”
“我父親去世的早,因為我是遠嫁來建鄴,母親一直不同意我和老公的婚事。”
白喻低著頭說道:“我曾經去找過她,但是她連門都沒讓我進去。”
白喻借錢的原因倒也簡單,她孩子的心臟有些問題,醫生建議早早的動手術,以后寶寶可以在成長過程中慢慢恢復。
要是拖太久的話,很可能會成為慢性心臟病,手術費大概3萬多塊錢,不過白喻生孩子時就辭職了,就算左湊右湊,還差2萬塊錢的手術費缺口補不上。
剛才醫生就在通知她,如果再不交錢,孩子就不能繼續住院了。
“哎”
邊詩詩嘆了口氣,“遠嫁、重男輕女、惡婆婆、孩子生病”這些《知音》雜志上經常出現的字眼,居然被一個女人同時撞上了,難怪她想跳樓。
“小白。”
呂玉清打量了一會白喻,緩緩說道:“你說了這么多,我也聊聊我們家面臨的情況吧,如果真的能合作,那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接下來,呂玉清就把女兒在國外,因為某些事情暫時回不了,但是外孫女還不到7個月,在斷奶和繼續母乳供應中,全家人都選擇了母乳供應,所以自己就想找個奶媽。
“阿姨,我可以啊,我奶量很足的”
白喻十分激動,如果是其他東西,自己還真的拿不出來,不過要是喂奶的話,那簡直太適合了。
“先不急。”
呂玉清淡淡的說道:“其實昨天已經找了個奶媽,但是被我否掉了,你基本條件不錯,只是還不知道現在的身體狀況,干脆你現在去做個‘輸血八項’檢查,如果沒有什么傳染性疾病,你就可以來試試了。”
“我不會有這些疾病的!”
白喻對自己的身體很有自信,然后又希冀的看著呂玉清:“阿姨,那”
“酬勞的話,你不用擔心。”
呂玉清頓了一下說道:“如果真的確定下來,我們也不要論次了吧,總之你女兒在手術中的費用,全部由我們家給了。”
這個酬勞遠遠超出白喻的預期,大概這就是有錢的好心人吧。
白喻感動的就要跪下來,呂玉清扶住她的胳膊說道:“我做點好事呢,如果真的有福報就希望留給我家的小外孫女,不談這個了,咱們先留個電話,你趁著醫院下班前趕緊去抽血,明天出結果我們再談。”
“謝謝阿姨!”
白喻把自己號碼告訴了呂玉清,這對雙方來說真的都是個雙贏的結局。
白喻需要治病錢,呂玉清需要一個各項條件都不錯的奶媽,而且順便還救了一個孩子,真是各方面都非常的契合。
呂玉清在回家的路上,打電話和丈夫匯報自己的“戰績”,老蕭也覺得這樣蠻不錯的,只是現在一下子有兩個奶媽了。
“沒事。”
呂玉清心情好,頗為得意的說道:“多點選擇更好啊,我們讓寶寶自己挑。”
“這樣吧。”
老蕭想了想說道:“如果港城的奶媽更合適,白喻孩子的手術費用我們也照樣承擔了,不過就不要不私底下進行,以果殼電子的名義捐過去,也算是為陳漢升的公司打打軟廣告。”
“關鍵時刻。”
呂玉清“嘖嘖”的說道:“你還是向著陳漢升啊。”
“還能怎么辦,你不也是一樣的嘛。”
老蕭嘆了口氣:“他到底是子衿的爸爸,但是我們面上依然不能給他好臉色,我也隨時做好一換一的恐嚇。”
“多大歲數了,還一換一。”
呂玉清啐了一口,回到江邊公寓的樓下,看見陳兆軍正抱著小小魚兒在散步。
“天色都快黑了。”
呂玉清問道:“你怎么還在外面,小心寶寶凍感冒了。”
“那得問這個小魔王了。”
陳兆軍一臉無可奈何:“自從下午出來曬太陽,她就不肯回去了,只要一踏進電梯就哭。”
老陳一邊說,一邊作勢走向電梯,陳子衿本來正和外婆笑的很開心,突然看見離著電梯越來越近了,她小嘴巴馬上就委屈的撇下去了。
當電梯“叮”的一聲開門后,小小魚兒眼淚已經包在眼眶里了,有一種“你敢踏進電梯,我就哭給你們看”的氣勢。
“你怎么和你爸一樣,那么愛演呢。”
呂玉清故作嗔怪,其實歡喜的拍了拍外孫女的小屁股。
“你們先上去吧。”
陳兆軍把孫女衣領扯緊一點:“我再帶她逛一逛,天黑了興許她就想上樓了。”
“那你也注意休息啊。”
呂玉清搖了搖頭,電梯里邊詩詩說道:“陳叔估計都抱了好幾個小時了,明天胳膊都很難抬起來。”
“都這么慣孩子,以后不知道誰能管住她嘍。”
呂玉清雖然是苦惱的語氣,但總有一種“凡爾賽”的感覺。
對比白喻的公公婆婆,瞧瞧陳兆軍和梁美娟多疼孫女啊,這才是真正的爺爺奶奶。
“美中不足的是,還有一個孫女也有這種待遇。”
呂玉清幽幽的想著。
晚上吃飯的時候,王梓博也過來了,他們一邊聽著呂玉清講述在醫院的“奇遇”,一邊等著港城第二個奶媽的到來。
白喻的經歷讓所有人一陣唏噓,等到呂玉清和邊詩詩幫著寶寶洗澡時,正在看新聞的陳兆軍,突然對王梓博說道:“梓博啊,你把白喻的事情,發短信和陳漢升說一下吧,他總要知道一下的,我打字慢,你打字靈活點。”
“好嘞”
王梓博沒有多想,馬上掏出手機“噠噠噠”的給陳漢升發了過去。
美國那邊應該是清晨,不過陳漢升回的很快,只有六個字:
知道了,已轉發。
“轉發?”
王梓博瞅著手機屏幕很疑惑,小陳要轉發給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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