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話語聲,那道少女身影顯得越來越模糊,似乎就要融入到黑暗之中。
她是誰?顧俊聽著疑惑,為什么她在謝一曼的精神世界?怎么會有這種連系…
聽她話中透露出的信息…她是個主播,但治個皮膚過敏就覺得是“花了那么多錢”,應該收入不高,不是大主播。這位患者有去過醫院了,現在在哪里?有在天機局目前掌握的156位患者里嗎?
他驟然有一道電光般的心思閃過,不對,他們一直以為謝一曼是患者,也是病情最嚴重的那個。
如果其實不是呢?其實眼前的這個少女才是?
“姑娘,我想幫你!”顧俊立即道,“盡我的能力幫你。”
“你幫不了。”那少女說道,聲音越發陰郁低落,猶如在腐爛著的秋葉,“有太多的問題,你幫不了…”
“但是…”顧俊正急聲要說什么,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像古堡的石墻在崩塌,像深淵的惡魔在狂嚎。他想要發出一聲大喊,卻只是看著那道少女身影隱沒于黑暗…
猛地一下子,幻象結束了,那股惡癢也隨之消散。
“啊!”顧俊回過神來,倒吸一口冷氣,隨后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他只見旁邊的鄧惜玫也在喘氣,而蛋叔、李偉源等人還在給病床上的謝一曼忙著喚醒,他看看患者,再看看那些監測儀器的指標數據,血壓、心率都有一定程度升高,但還不算危險,他問道:“怎么樣?”
“你們入神了五分鐘。”蛋叔匯報道,“剛才患者出現血流動力學劇變,現在已經降下來了。”
“我看到謝一曼了…”鄧惜玫腳步有點晃,似乎心神消耗很大,“她動不了,很癢,很痛苦。她幾乎撐不住了,我幫了她一下,幫她承受了一些癢感…但那里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
顧俊思索地點點頭,自己沒見到謝一曼,鄧惜玫沒見到那個少女嗎。
他突然有個想法,那個少女會不會就是鄧惜玫?
在內心深處,他對鄧惜玫還不是百分百的信任…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有被害妄想癥的。
這個時候,顧俊又想念起吳時雨來了,他需要確定的信息,更多確定的信息。
又過了一會兒,差不多就是總時長10分鐘的時候,謝一曼醒過來了。因為肌松藥的藥效還在,她的肢體還不能活動,好狀況是無肌肉不自主運動,壞狀況是她睜開的眼睛里滿是痛苦,嘴巴發出輕微隱約的嗚聲。
本來在喚醒患者后,給打點阿托品、新斯的明拮抗肌松藥的殘余作用,可以幫助患者快點緩解和恢復。
不過是藥就有副作用,而謝一曼剛剛才有過血流動力學劇變,顧俊不敢隨便用藥,現在患者的生命體征還算平穩,就不要亂動了,之前用的劑量也不大,讓藥效自然消除吧。因此他只讓護士給患者活動肢體。
過了好一陣子,謝一曼才漸漸能開口說話了,那嗚聲更大:“救命…救救我…讓我出去…”
“沒事了,沒事了。”顧俊連聲安慰道,“你已經醒了,沒事了。”
但不管他說什么同,謝一曼都沒有清醒的回應,只是不斷發出著胡言亂語,顯然處于譫妄狀態中。
普通患者也可以出現麻醉后譫妄,因此謝一曼的神智能不能恢復過來,還要看藥效完全消退后會怎么樣。
顧俊讓護士幫她撓了撓臉,這似乎有效,謝一曼的嗚聲沒那么大,轉而有些呼氣聲了。
蛋叔他們也松掉一口氣,看來不能做人工昏迷,如果不是有顧俊兩人的精神連系幫助,真不知道謝一曼現在還能不能活著。而指揮中心那邊已經討論開了,這是個別現象?還是所有患者都會這樣?一位患者的樣本太少了,這種醫學問題只有多做一些患者才有答案。
從謝一曼這暫時問不出什么來了,顧俊有了幾個決定,往病房外面走去,用對講機與指揮中心溝通:“患者另有他人,少女,小主播,有去醫院看過,診斷為皮膚過敏,是在半夜去的。請馬上尋找這位患者,她很重要!”
指揮中心那邊立即行動,現在的156位患者中找不到匹配的,這名患者還未被發現!
如果她去的是正規醫院、衛生服務站、私人診所等,因為特點和就診時間明確,這不難尋找出來,但也需要時間。
顧俊只希望能盡快找到,而且找到的不會是個死亡消息…
“咸雨,馬上過來,要你幫忙。”他接著又打了個電話,有些情況是一開始沒想到的。
“哦了。”吳時雨的聲音從手機傳出,“要不要給你帶個飯?”
“帶幾個叉燒飯吧。”顧俊都不用想了,“多帶幾盒過來,大家都得補一補能量。”
“那再給你加個雞腿。”吳時雨說。
把咸雨叫過來,美食只是附加,顧俊是有著另一個打算,他想問問鄧惜玫關于心靈障壁的事情,咸雨的通感可以充當一層測謊機的作用。
那天之后,鄧惜玫已經陸續將其懂得的詩歌和肖像畫給出來了,但是心靈障壁技術還沒有。
因為這對她是非常難的,要她講述原理,幾乎等于要講述自己是怎么給自己虛構出一重障壁。
心靈障壁的事情天機局還不清楚。而顧俊有個困惑在于,來生會應該早知道鄧惜玫投身天機局了,卻還使用“征服者蠕蟲”這個儀式,先是邪典視頻,再是這個怪病,是沒其它辦法,還是有別的打算?
他傾向于后者,只不知道鄧惜玫在這當中又是什么角色?
不久后,吳時雨帶著一隊咒術人員、康樂人員到來了,也帶來了一些美食。
事不宜遲,顧俊把鄧惜玫叫到了一邊,吳時雨鬼頭鬼腦地搭著她的肩膀,像樹熊一樣抱住,向他使使眼色:“準備就緒,你可以問了。”就不能隱蔽點嗎,好在通感無需精神連系,應該沒問題。
“阿玫,我在想心靈障壁技術能不能用在患者那里?”他問道,“讓他們以此對抗那股癢感?”
“…不行的。”談起這方面,鄧惜玫平靜的面容起了漣漪,“心靈障壁不是每個人都能用上,那需要些精神天賦,而且要有一段時間才能構筑起來,至少也要一個月吧…以患者現在的這種精神狀態,我感覺不行。”
抱著她的吳時雨給了顧俊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咸雨判斷鄧惜玫此時并沒有撒謊。
其實,他也不覺得鄧惜玫是在偽裝。
是不是來生會對“征服者蠕蟲”掌握的一些信息是她也不知道的,從其他靈童那些獲取的信息…
這個時候,蛋叔匆匆地走來了,話聲有點緊急:“阿俊,謝一曼的面部出現了新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