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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以性命作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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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昉是一個貪財的人,只不過他信奉的是互利互惠。

  韓昉在金國做事順利,尤其是書信通達無阻,完全是因為王鷺。

  金國黑水司在外唯唯諾諾,在內倒是漏洞百出,四處都是窟窿。

  本來黑水司就是宇文虛中所組建,當初組建的時候,就埋下了不少的坑,而王鷺并不是一個能力出眾的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金人而已。

  “你走的時候,記得把辮子給剃了,否則很難逃到燕京去,你信我。”韓昉走到門口,忽然扭頭說道。

  王鷺將帽子摘了下了說道:“早就剃了。這個是粘上去的,一拽就掉了。”

  王鷺為完顏宗望出生入死半輩子,結果換來現在這樣一個結局,哪怕是棄之不用讓其自謀生路,他也不會反叛。

  奈何,完顏宗翰能砍了傳令官來保完顏宗敏,這些宗親們手段心狠手辣,王鷺知道自己的命運,為了活命而掙扎而已。

  “那就好。”

  韓昉打開院門,向著夜幕走去,王鷺就站在原地,看著一往無前的韓昉,眼神中盡是疑惑。

  他始終無法將韓昉那個貪財的模樣,和現在這種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的樣子,聯系在一起。

  韓昉其實現在完全可以逃走。

  他現在是參知政事,這個官職是從唐太宗時候,唐太宗任命劉洎為黃門侍郎、參知政事之后,正式成為宰相的另外一個稱呼。

  宰相是什么?尤其皇帝是個幼帝的情況下,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角色。

  眼下完顏宗翰已經垂垂老矣,整日閉門謝客誰都不見,而完顏宗望遠赴沈州和大宋皇帝會盟,還吃了一鼻子的灰。

  而現在的會寧府里,主事的就是那個年僅八歲的完顏亶,還是個應聲蟲,不管是完顏宗望還是韓昉做什么,完顏亶都只是點頭答應罷了。

  所以,韓昉完全可以離開會寧府,前往沈州,投奔大宋皇帝,畢竟韓昉在大宋皇帝的心中也是掛了名號的人。

  依靠過往大宋皇帝的所作所為,韓昉建立的功勛,完全可以留住性命,甚至能夠繼續為官一方。

  但是韓昉還是選擇要完成官家的任務,而不是直接了當的離開。

  韓昉頂著狂風離開了自己的府邸,來到了代王府。

  金國的太宗皇帝完顏晟病逝,將皇位還給了金太祖皇帝完顏阿骨打后人,完顏亶的手中,但是金太宗的兒子們,依舊是一字王。

  比如這個代王,完顏宗雅。

  完顏宗磐、完顏宗固、完顏宗雅是完顏晟病逝之時,成年的三個子嗣。

  完顏宗磐、宗固喜兵事,本事不大,但是還是能夠帶兵打仗。

  但是完顏宗雅喜歡禮佛,人稱善大王,多行義事,本身也不習武。

  韓昉一直想要策反金國宗親或者和金國宗親合作,而這個完顏宗雅就是他反復試探的對象。

  想要策反一個宗親,需要更加小心謹慎。

  完顏宗雅顯然只是一個種子,并沒有到收獲的時候。

  種子是他們皇城司的切口,一般代表著還未完全確定其意向心志,但是有策反價值之人。

  韓昉很希望和太宗皇帝的后嗣達成某種協定,利用金國宗親之間的矛盾,徹底的把金國這本來就渾濁的水,攪成一鍋粥。

  官家曾經給宇文虛中的評價,是謀國之士,他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韓昉喜財,也是一個賭徒,不過他賭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換一個后世史書中的謀國之士的評價。

  他不想自己的史書上,留下一個貳臣的標簽,歸到貳臣傳的角落里,不為人知。

  “宇文相公傳我長生之術,以名長生,今日就是踐行的時候了。”韓昉站在代王府的門口,喃喃自語的走進了代王府。

  從代王府出來的韓昉,面色極為奇怪,別說天亮了,都沒過幾刻,就從代王府里出來了,并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依舊滿臉的疑惑。

  “韓參知,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王鷺還站在中廳,他還在猶豫是不是直接開溜的時候,韓昉居然回來了。

  “我要見的人,一直在等我,并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已經知道了完顏宗望想做什么了。”韓昉面色奇怪的看著王鷺問道:“你知道金國和倭國來往密切嗎?”

  王鷺搖頭說道:“當初完顏宗望和倭國有過接觸,前段時間杜充介紹為完顏宗望一個倭國人,行刺王稟等大宋重臣不了了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韓昉拿著堪輿圖說道:“完顏宗望在寧古塔城造船板,過雙城,前往海參崴組裝成船。他們要逃海,去倭國。”

  “海參崴?”王鷺疑惑的問道。

  韓昉嘆氣的指著海參崴的地方說道:“海參崴,整個北境唯一的不凍深水港。號稱北境眼淚。果然呀,還是要逃海。”

  王鷺想到了某種可能,愣愣的問道:“那逃不掉的金人怎么辦?留給宋人殺嗎?”

  韓昉沉重的點了點頭,王鷺面如土灰的癱坐在地上,他對金國宗親最后一絲幻想破滅。

  金國始終是一個勛貴世界,勛貴最重要。

  從當初完顏宗翰要用完顏斜保換榆關,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完顏宗雅一直在大宋皇城司的察子登門,因為太宗一系的子嗣,反對這個計劃。

  代王完顏宗雅,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韓昉,這個察子是金國宰相!這個職位的間諜差點把完顏宗雅給嚇住。

  “火速將這個消息送到沈州!”韓昉寫好了信件,交給了王鷺。

  “那這個呢?”王鷺攤開手,手里是那枚已經握出汗的金印。

  韓昉說道:“你拿著,能保你性命。”

  “那韓參知不走嗎?”王鷺疑惑的說道,都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再不走,恐怕有性命之憂。

  韓昉已經暴露無遺。

  韓昉笑著搖頭說道:“你不懂,有時候活著不可怕,死后被人戳著墳包罵上千年才可怕。”

  “金國馬上要有大事發生,你無須多問,立刻前往沈州,一刻不要停留。”

  “你知道那賭桌上輸紅了眼的人嗎?就是我這個模樣,我壓上了自己能壓上的一切,來賭身后名,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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