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義耳是個人,有火術的魔法師的稱呼,近代化學的奠基人。
趙桓決定留意一下這方面的著作,試著培養一下張棠華。
趙桓繼續向前走著,聽著王重陽關于礦區建設的點點滴滴。
有揮汗如雨的工匠日夜不輟的工作,結果出爐的水泥不達標時,悲痛欲絕,和忙碌了一年,顆粒無收的老農一樣欲哭無淚。
也有工坊的窯,塌方或者井下出了漏水之后的緊急事件,工匠家屬與礦上的矛盾與沖突。
還有在建設中發現走錯了路,推倒重建的辛酸,那都是一磚一瓦建起來的,結果全部推倒重做。
同樣還有歡笑和成功的喜悅。::
趙桓走了一路,聽了一路,心情繁雜。
想要將實驗室里的實驗,變成大規模生產,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想要將大規模生產,變成一種商業行為,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現在礦區主要的外銷的產品,還是煤炭、水泥、玻璃,明年預計會有氨水。
趙桓借著窯火的燈光,走在礦區的水泥路面上,還能看到水泥路面上的坑坑洼洼,這都是一年來,礦區鋪設出的水泥地面。
可是這地面遠沒有達到標準,用了不到一年,就出現了干裂和坑洼,雨水一泡,太陽一曬,就開始龜裂。
趙桓和王重陽說了一下燒制猛火油的瀝青,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把水泥地面變成柏油路。
王重陽并沒有只報憂不報喜,拿著一大堆虧損的札子,跟趙桓說:打錢!
他笑著說道:“也不都是壞事,水泥現在一個月能產二十萬斤。”
“鐵料的話,能有十萬斤左右。煤炭和焦炭比較多,能有四十萬斤左右。”
“還有意外之喜就是紅磚三十萬塊左右。玻璃每月也有三萬斤的產量。不過這東西還不夠透明,如果做成的話,能代替水晶。”
“投入和產出大概持平,不需要朝堂再供應了。”
趙桓稍微換算了下,大宋一斤大約680克。
也就是說,水泥一個月的產量約為136噸,鐵料約為68噸,煤炭和焦炭約有272噸,玻璃約有20噸的樣子。
趙桓這么一算,他有點驚訝的說道:“這一年,你們就做到了這種程度?這個數量有點多啊。”
王重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本來磁州礦區就有工坊,都是在工坊之上擴建,也不是平地砌高樓沒那么困難。”
“這個數字其實不是很多。每個礦坑都有配套的磚、石灰、水泥、煤炭焦炭、玻璃工坊,磁州礦區這里,大概有二十幾個礦坑。”
“臣到這里之后,只是新開了四個礦坑,一號、二號、三號、四號,這些地方本來還有九龍礦、孫莊礦、梧桐礦、牛二莊礦、羊渠礦、大淑礦、新三礦、薛家礦、萬年礦等等礦坑。”
“所以這個產量其實不高。”
趙桓點了點頭,問道:“氨水,就是你那個金水的工坊,建好以后,你得去大同府了。天德州那邊發現個鐵山。”
“哦?”王重陽一愣,驚訝的看著官家,而后才笑道:“大同那邊不是煤田嗎?那里有鐵山?”
“天德州和河套那里發現了鐵山,等到明年氨水的工坊做好,你就去大同府。”趙桓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大鐵山!而且鐵料很優質。”
大宋缺鐵的局面會持續很久很久,大概率自己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依舊無法解決鋼鐵的缺口。
但是現在完全不像過去那樣,緊巴巴的過日子了。
家里有礦,心里不慌啊。
天德州的鐵山,就是包頭鐵礦。
趙桓回到了礦上的民舍,看著還在研究實驗數據的張棠華,還在一本空白的札子上,認真記錄著。
這個姑娘是認真的?
次日趙桓還是沒走,他跟著王重陽參觀了幾個礦,還有各大工坊的改建工作。
王重陽的道法自然的理念,趙桓沒有強行替換和更改成為環保兩個字。
本質一樣,不用糾結名字。
只是為了滿足不斷增大的產量,趙桓給王重陽說了下噸這個計量單位,讓他以后換算好再上報。
斤,在大規模生產中已經不太夠用了。
第三日,趙桓才志得意滿的走了。
等到明年開春之后,沒有那么嚴重污染的大宋礦區,將會改建完成,重新投入使用。
好起來了。
這是大宋現在給趙桓的感覺,一切都以一種昂揚向上的態勢發展。
這讓他極為滿意。
趙桓的車駕緩緩向著汴京而去,過陳橋驛,進了安魂山。
“今年和金人的沖突多數都是在下棋。”
“最大的戰果就是天德州殺了五萬金兵。不過大宋也死了三萬多人。金人還是強啊。”趙桓將第一柱香插進了忠魂銘前的大鼎里,說到這個數字,他就一陣心絞。
鮮活的生命成為了冰冷的數字,那些年輕的面孔成為了躺在功勛部上的名字,他們的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趙桓從來不反感呼吁和平的人,他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和平愛好者。
寧做太平犬,絕不做亂世狗。
堅定的和平人士。
但是他很討厭那種圣母婊,干說不練。
現在的大宋想要真正的和平,只能以戰止戈!
結果他這個和平人士,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戰爭販子的模樣。
“不過自那一戰,金人徹底縮回了大鮮卑山的東側,上京道歸我們大宋了。”
“還有弄了一塊特別大的疆域回來,不過主要都是荒漠,就三百多萬人口,想站穩腳跟,還需要很長時間和很大的投入呀。”
“不過也有占到好地方。朕把前套徹底重新納入了大宋的疆域!”
“西夏不長眼,一直反復摻和在宋金之戰里,被教訓了三四次,才老實了點,就知道偷雞,偷雞有用的話,朕還用這么辛苦嗎?”
趙桓每次到安魂山祭拜,都是絮絮叨叨的跟個村婦一樣說個不停,想到什么說什么。要世上真的有靈魂的話,估計能被他給煩死。
趙桓絮叨了很久,眼看著天色都快黑了,才停下了下來,而大鼎里,也插滿了香。
他要說的內容很多,克烈部、塔塔爾部、殺完顏婁室、王稟占了來州、燕山東麓的防線等等,這一年做了好多的事。
“好了,下次朕再來看你們,別嫌朕啰嗦。”趙桓又插了一柱香,跟著隨行人員,準備回京。
只不過在進京之前,趙桓又去了一趟昭勛閣里絮絮叨叨,車轱轆話車轱轆的說了一遍。
從宣祐門打了個轉,讓朱璉、張棠華先進了城,自己帶著趙英和陸軌向著城外的軍器院走去。
這一個大轉彎,弄的朝堂諸公,惶惶不安。
他們同時發出了一個疑問,官家為什么不進京?!
李綱被朝堂的臣工們煩的不行。
這些臣工里有些人,陷入了無限惶恐當中。
他們在《吊古戰場文》的風波里,推波助瀾,上的請罪的札子,石沉大海,完全沒有得到官家的回應。
最可怕的不是明確的刑罰,而是在等待刑罰的這段時間里,那種絕望和恐懼。
現在知道提心吊膽了?
現在求到自己門前了?
現在開始惶惶不安了?
怪誰?
官家親上前線,甚至金國還派出了他們的戰神,奇襲燕京,雖然被提前得知化解了,但是也是十分危險。
軍卒們拼死血戰,他們在后面雖然沒有在公務上扯后腿,但是弄這些鬼蜮伎倆惑亂人心。
現在官家回來了?開始害怕了?早去干什么?
不過李綱也不能不管他們,自己是太宰,是群官之首,方方面面都得處理周全。
朝廷臣工不知道官家什么想法,李綱也不知道啊!
官家也沒給他下札子!他哪里知道官家到底作何打算,為什么不回京…
不過李綱是一個有辦法的人。
他想到了大宗正循王趙士,在官家這次移駕燕京的過程中,大宋的趙氏宗親整體表現良好。
他們悶起頭來,團結在趙佶身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斗蛐蛐。
即沒有給官家上眼藥水,也沒給官家扯后腿,靠著觀瀾閣的買賣,整日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趙士將李綱迎進了門,聽明白了李綱的來意,哭笑不得的說道:“要不說這幫人閑的沒事干呢!”
“按時點卯,干完活,吃吃喝喝、及時行樂,不好嗎?非要折騰,看看這都折騰了些什么。”
“是這樊樓里的妹子不溫柔了,還是這酒樓里的羊羔酒不香了?!非要去吃那頓殺頭的酒菜才開心?”
“行吧,聽你的,我去軍器院問問官家什么時候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