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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自然之怒,眾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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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重陽有些為難的說道:“臣還是帶官家去看看吧。”

  “怎么說不清嗎?”趙桓略帶訝異的問道。難道礦區這一年的發展不是很好嗎?

趙桓不認為差勁,明明很紅火嘛!怎么王重陽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邊走邊說吧。”王重陽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

  礦區的事,比趙桓想的要復雜太多了。

  趙桓耐著性子吃過了飯,就跟著王重陽等人走出了房舍。

  他看得出來,為了迎接自己的視察,這幫人沒少打掃衛生,這礦區的人,居然每個人的臉都干凈無比,連指甲都專門清理過了。

  趙桓看了一圈指著面前的黑乎乎的晾磚廠,問道:“這都是燒磚的工坊?有多少?”

  王重陽笑著說道:“因為緊鄰煤礦,每個礦坑都有三到四個磚坊,三個石灰工坊,兩個鐵坊,每兩個礦坑有一座鋼陶爐坊。”

  “那為什么只有一個磚坊在燒?其他的磚坊、石灰坊、鐵坊、鋼坊呢?”趙桓不解的問道。

  難道是自己視察,導致停工了?

  王重陽不是一個喜歡面子工程的人啊,當初趕路從太行山道上,甩出臉上的疤痕那次,也沒見他修邊幅,整理著裝才見自己。

  王重陽嘆氣的說道:“是臣讓他們停下的。不是為了迎接官家,這些坊都停了有兩個月了。”

  “這些工坊現在都在改建。”

  “開始幾個月都是隨意的把濁氣都排到天上,弄得四處都是灰蒙蒙的,臣就擔心,前段時間朝堂的太宰和諫臺,聯合臺諫發來了咨函,說汴京都有灰飄了過去,就給停了。”

  趙桓走了兩步,看著自己褲管上的黑灰,就知道王重陽,所言非虛。

  粉塵污染真的很嚴重。

  四處都是那些燃燒后的黑灰,他的褲管上已經全都是灰塵了。

  趙桓還是略帶責備的問道:“停工后,鐵料供得上大宋用嗎?你知道現在四處都在缺鐵。”

  “尤其是前線的軍卒,只有幾個正軍的精銳團穿甲,其他的正軍、輔軍和民夫都還沒套甲,你這樣停了,會不會因噎廢食?”

  王重陽挺直了身子,他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反而堂堂正正的說道:“不夠用也得停了。前線軍卒是大宋忠骨,這工匠也是大宋忠骨!”

  “前幾天都有幾個工匠就得了矽肺了,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直喘個不停,活著都是受罪,還不停的央著我們殺了他,前線就是再不夠,工坊也得停下來。”

  “井下好歹用的都是契丹人和渤海人,還有些重刑犯,死掉還不心疼。”

  “但是井上,都是些大宋帶工爵的工匠,死一個都心疼。這不能再這樣了,臣就讓他們停了。”

  趙桓聽到矽肺這個詞,就知道王重陽有王重陽的難處。

  “你說那些工坊都是改建,是怎么回事?”趙桓看著王重陽一點都不緊張的神情,繼續往前走著。知道這個練氣士還有東西沒說完。

  趙桓去的是礦上的醫療隊,他要去看看那些矽肺的患者。

  趙桓見到了一大疊的名單,其中最多的是輕微矽肺,是在出了幾例重癥病患后,王重陽調查胸悶,胸痛的工匠。

  輕微矽肺都是直接離開了礦上,重癥的都在汴京的醫館住著。

  不過趙桓知道,重癥矽肺在大宋,就是活受罪了。

  這些工匠,都是靠著手藝為生,本身煙熏火燎了很多年,結果現在一到礦邊,空氣粉塵污染眼中,這病就重了起來。

  說不得這輩子都摸不得鐵錘了,干不了重活了。

  趙桓放下了手中的札子說道:“這三百名工匠,都給了安家費了嗎?”

  王重陽聽官家說到這個,滿臉的笑意,說道:“黃河清淤造了不少田,李太宰還給了他們工爵田,而且他們也不是不能上工了。老工爵的工匠,人人都是寶。”

  “有的在汴京的軍器監的衙門,負責設計和處理各處軍械反饋來的札子。還有的去了工賑院教學徒,日子還能過下去。”

  “官家安心,太宰都安排著呢。”

  趙桓點了點頭,李綱這一套物盡其用的手段和自己倒是蠻像的。

  他繼續往前走,走到了唯一生火燒磚的磚房的煙囪旁,終于看到了王重陽所說的改建是何等模樣。

  大宋工坊的煙囪不用造的那么高,不是化工,還用不到超高煙囪。

  趙桓看到的是拐著彎的煙囪,落在水邊的煙囪,而插進水里的是粗壯的鐵管。

  “官家,這煙囪里后半段裝著噴淋塔,還有孔碳,就是上次官家說起的孔碳。”王重陽拿出了一包柱狀的孔碳,說道。

  趙桓盯著看了半天,才知道這是活性炭,還真給王重陽做出來了。

  活性炭的制作其實不難,尤其是用量不大的時候。

  可以將木材,放在密閉鐵桶裝加熱悶裝幾天,這個過程叫碳化。

  再壓入空氣,使碳化好的木炭膨脹,這個階段叫活化過程。

  在公元前3750年前,馬阿迪時期的古埃及人,就已經徒手搓木炭,來凈化法老的金字塔了。

  中國也不晚,在一些虞舜朝的墓葬里也有活性炭凈化空氣的出土。

  當初王重陽獻出尿素的時候,就將自己心里關于如何實現道法自然,這個問題,跟官家交流過。

  趙桓一說制取過程,王重陽就知道了那是什么,陪葬品里經常用到的物件。

  王重陽看著官家,臉色極為沉重的說道:“前段時間,磁州這邊,還起了霧,我都沒見過那種可怕的霧氣,烏黑的、渾黃的、絳紫的、血紅的霧氣,各種顏色都有,但是不管顏色,都是辛辣的、嗆人的。”

  “那是穹昊降鑒!臣不敢不重視。”

  趙桓當然知道那是什么,霧霾。

  這個詞語往往伴隨著工業革命的開啟而出現。

  比如倫敦叫霧都,就是在1952年的時候,就發生了倫敦煙霧事件,四天死去了六千余人。

  王重陽是對的,如果在最開始就沒有制定好標準,到后面更難整改。

  后世大踏步的往前走,那是在補課,不得不犧牲掉一些東西,來換取發展,明知道頭上頂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有可能出事,但是只能悶頭向前走。

  誰讓落后呢?

  落后就要挨打。

  現在大宋除了軍事上,處處都是天下第一!

  不用著急忙慌的大跨步式的前進。

  小步伐快節奏,解決一切問題,再往前走就是。

  趙桓這具身體的年齡才二十七歲,不著急,有大把的時間。

  趙桓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方面多下點功夫,琢磨好怎么對付穹昊降鑒。那霧氣并非嚇唬人,這一次讓你害怕,下一次有可能要了我們大宋百姓的命。”

  “包括朕。”

  天子這個詞,通常指皇帝,本意可以理解成,天的孩子。

  別人說說也就是了,趙桓可不敢當真。

  大家都是肉體凡胎,真的污染起來了,自己作為皇帝,難道還能躲到深山老林里面去辦公?

  一樣是得在汴京受罪,自然之怒,不分老少貴賤,都是統一對待,眾生平等。

  “這些水吸收了濁氣之后,就會在這放著蒸騰,濁物會沉淀很久,留下的淤泥堆到后山的大坑里。這是臣現在想到了最好的法子了。”王重陽無不遺憾的說道。

  他并沒有完全解決掉道法自然的問題。

  即使那些煙氣經過了噴淋塔,還有孔碳的洗禮,但是他依舊能夠從排放出來的那些煙氣里,聞到一股刺鼻的臭雞蛋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還得等官家給他解惑。

  趙桓仔細聽清楚王重陽的問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王重陽的困惑。

  那就是實踐化學走的太快,而理論化學走的太慢了。

  趙桓看了一眼正在研究實驗報告的張棠華,她是真的對這方面感興趣嗎?

  要不要培養一個大宋的火術的魔術師波義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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