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沒有。”岳飛回應了一句,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沒做虧心事,何懼之有?
“陛下請閱。”岳飛遵從了趙桓的指令,不過他也沒有走的太過靠前。
走到御前臺階兩步,將包裹遞給了趙英這個都知。
他既遵從了趙桓的命令,又守住了規矩,如果沒有分寸,何以實現自己內心的志向?
趙桓打開了包裹,仔細閱讀著種師道、李綱、宗澤的批注,那個歐陽澈的陳安邊十策早就被否的一無所有的了。
一個書生意氣之人,提出的建議能有幾分實用?但是推翻了十條岸邊之策,并不代表這三個人沒有提出其他安邊之策。
相反種師道,給出了更加完美的策論。
而李綱也給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對于馬政宗澤也是鞭辟入里,直指要害,讓趙桓頗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當然也僅僅是感覺罷了,若有所悟。
僅僅是一種錯覺。
“陛下,容臣僭越,能看一下陛下所書寫的這首詞嗎?”岳飛皺著眉,他看著書案上的詞,久久不能挪開,才貿然開口問道。
詞?那首詞?趙桓為了鍛煉自己寫毛筆字的技巧,最近寫了不少的詞,他低頭一看,暗道不妙啊…
這是李鬼碰到了李逵,盜版詩詞,盜版到了原作者頭上!
他寫得是滿江紅…
尷尬,而且是大寫的。
場面一度失控,趙桓不斷的安慰自己,別慌別慌,自己長在紅旗下,什么場面沒見過?
小場面而已,穩住,別慌,問題不大。
不就是個抄襲遇到了原作者嗎?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這叫摘抄。
“滿江紅·怒發沖冠?還是這首夏日絕句?”趙桓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寫的滿江紅卷好,意有所指的問道。給自己這個沉穩點個贊。
岳飛聰慧過人,自然知道新帝并不想讓他看那個更對胃口的滿江紅,否則怎么會卷起來,于是就坡下驢的說道:“夏日絕句吧。”
額,這個詩作李清照還沒寫,應該不會涉及到版權問題吧。
趙桓心里沒譜,甚至想把這首次詞也卷起來,不過他看著下面那句詩詞,覺得這個夏日絕句合適。
因為他下面寫的是黃巢寫的我花開后百花殺,滿朝盡是黃金甲…
這是一首反詩!讓臣子看見,大為不妙。
難道陛下也要造反嗎?
吟詩是不能亂吟的,吟錯了詩要出大事的。
“生當作人杰,死亦作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陛下大才!”岳飛讀完,唯有陛下大才四個字,再無從點評這首詞,
他看到了那句生作人杰,死作鬼雄,心中頗為觸動。
而李綱在御下卻閉上了眼睛,他聽到的卻是那句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項羽兵敗,烏江自刎,以謝天下。
作為危如累卵的大宋新帝,趙桓的真實想法不言而喻。
屆時亡國,君為亡國之君,臣為亡國之臣。
他也終于放下了自己內心的疑慮,能寫出這樣詩詞的新帝,內心絕對不會為了茍活而投降于金廷。
那他李綱、七十五歲的種師道、遠赴邊關生死未卜的韓世忠、不通軍務卻勤勤懇懇的宗澤、太原守軍大宋軍民的犧牲才變得有意義。
“陛下圣明!蘇太師之父蘇洵曾言,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或曰:六國互喪,率賂秦耶?曰:不賂者以賂者喪,蓋失強援,不能獨完。故曰:弊在賂秦也。”
“陛下有此見識,不愿做江東項羽,臣必竭盡所能,忠于王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李綱伏跪在地,長跪不起。
因為你的詩詞,李綱對你的忠誠度+5,現在忠誠度55點。
趙桓滿腦門子的汗,一首抄來的詞,這個跪,他覺得有些受不起。
不過他還是明白李綱為何稱他圣明,他不愿做亡國之君的意思如此明顯。
而李綱的奏對,也是卻是以強秦滅六國奏對,其中深意,他一時還未曾參透。
但是一個年過半百之人跪在御下,怎么都讓他不是很舒服,朗聲說道:“李少卿,快快請起,一首雜詩而已。”
在璀璨的泱泱中國史上,還有更多璀璨的篇章,就是一天拿出來一首,用到死都用不完。
詩詞不可強國滅敵,要做的事還是要做,但是詩詞可以明志。
李綱站了起來,對這個新官家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有點明君的模樣。
趙桓看到了種師道對于燕云十六州的布防,這種久經戰陣威震西北的老將,老臣。比他想象的更加靠譜,燕云十六州的布防,按圖索驥都能固若金湯。
李綱則是對燕云十六州的興廢做了更多的規劃,不過這都是建立在韓世忠拿下平洲的山海關,御敵于關外,才能實現。
趙桓放下了這兩篇,拿起了宗澤對馬政的描述,所言句句在理,隴右都護府與西域相交,可從西域買馬,可惜西域送過來的馬都是閹割的馬匹,不能作為種馬改良中原馬種不良的問題。可從滅國的遼人手中買點種馬!再建馬政!
金華火腿?咦咦咦?
趙桓發現了華點。好主意。
決勝戰車?有點中二的名字里,透著宗澤的無奈,大宋無良馬啊!這種人力戰車真的有效嗎?
宋靖康二年即1127年,宗澤任汴京留守時為抗擊金兵所造。每乘55人,1人使車,8人推車,2人扶輪,6人執牌楯,20人執長槍,18人執“神臂弓弩,隨槍射遠”。戰車的主要作用是保護了宋軍弓弩的安全,并且由床弩升級為了車弩,是為步坦協同作戰,戰術思維之巧妙,世間罕有。
宗澤在靖康之難之后,做汴京留守期間共造1200輛決勝戰車,效果極佳。宗澤被完顏構氣死以后,新的汴京留守杜沖以戰車費木、開歷史倒車為由,銷毀了決勝戰車。
除了改良金華火腿之外,還是個發明家?
這個宗澤有點秀啊。
“李少卿,近前來,宗澤有個不錯的想法,你看看。”趙桓招呼著李綱近前。三人圍著案牘對著宗澤的戰車指指點點,進行進一步的改良。
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宗澤這個想法不是很成熟,在三個人不斷的指指點點之中,一個新的戰車圖案成型。
“官家,軍士與金兵戰于野,每每受到拐子馬的侵擾,都無法抵御其沖鋒,往往自潰。這個戰車前面加上鐵刺,可結車陣,抗擊金兵騎兵的沖擊,”李綱提出一條建議。
趙桓敏銳的把握到了李綱稱謂上的變化,之前是陛下,天的兒子。現在是官家,大宋的皇帝。兩者有著本質的不同。
種師道和趙英都一直稱他為官家,而其他人都是稱他為陛下。
“陛下,這里可加支架,以抵抗騎兵沖擊。十八張神臂弩也有些多,可勻三人到牌楯上,增加戰車周防。”岳飛說道。
也是個不錯的點子。趙桓給兩個人點贊。
趙桓也想到了一點,說道:“這個木質結構會不會不牢固?要不要換成鐵的?可是現在沒有那么多鐵啊!而且木材易燃,敵人火箭攻擊,會燒毀戰車的。”
“造車的廢鐵還是能湊出來的,可是鐵車太重了些,不過可以蒙一層鐵皮,不怕火矢,也可備一些土,隨時蓋滅車上的火,再來一個華蓋。可擋流矢。”李綱做了這么多年的兵部侍郎,軍器監的種種他很清楚。
鐵是有的,只不過鐵車太重了,不過倒是關鍵易損的位置可以鐵鑄,外蒙鐵皮,增加車輛本身的防御。
寫寫畫畫之后,新的車輛終于露出了雛形,這次作畫的乃是趙英。
“這樣的車,廣備攻城作幾天能做出來?”趙桓問道,戰車是無奈之舉,如果有好馬,誰不愿意武裝具狀騎兵?
可惜他沒有馬。大宋也沒有良馬。
“一天可做十余架,前面可能做的慢些,后面會快些。最多一天只能做二十架。這還是廣備攻城作匠人日夜輪轉的結果。”李綱想了想,說了個略微低于實際的數字。
趙桓差點把剛喝的水噴出去,一天十多輛戰車?這牛皮吹得是不是過分了!他的內心預期一天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