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沙啞著聲音道:“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唐大人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沒想到徐雨竟然這么頑固,到現在都不肯改口。
他扭頭看向滿寶,滿寶沒看他,而是看了徐雨一眼后隨手從旁邊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放到她嘴邊,“你喝些水吧。”
徐雨看了周滿一眼,微微抬起頭來喝了一口水。
滿寶見他們這樣說話兒費勁兒,干脆將枕頭豎起來,然后扶徐雨坐起來,奈何她不太會伺候人,手還是有些重。
唐大人一直留意觀察徐雨,見她雖然皺了皺眉頭卻什么都沒說。
所以她還是怕疼的,可一個怕疼的人在受刑瀕死后卻還是什么都不說。
唐大人若有所思的盯著細雨的臉看。
滿寶扶著她半坐起來后灌水就方便多了,她一連灌她喝了兩杯水,這才開始繼續手上的工作。
唐大人問。“徐雨,你是擔心家里的親人嗎?”
徐雨垂下眼眸不說話,唐大人便承諾道:“只要你肯招供,本官可保你家人無虞,我記得你家里還有父母和兄弟及妹妹?”
徐雨面無表情的道:“大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周太醫的針不是奴婢換的,周太醫就在這里,不信您問她,我們素來要好,我怎么會去害周太醫?”
滿寶已經在給她包扎手指了,聞言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她,徐雨也掀起了眼皮,靜靜地和她對視。
倆人半響都沒說話。
唐大人卻盯著徐雨不說話,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有什么不對。
唐大人盯著徐雨看了半響,徐雨坦然的看了唐大人一會兒,然后似乎是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又瑟縮了下,裝作膽怯的垂下眼眸避開了唐大人的目光。
唐大人起身道:“你先上藥吧,等你上完了藥我們再說話。”
他得想一想剛才徐雨到底是哪兒不對。
他轉身正要出去,有個小內侍探頭從外面看進來,他一蹙眉,問道:“你是哪兒的?”
滿寶和徐雨一起扭頭抬頭看過去,躲在門后有些膽怯的小內侍走了進來拘束的道:“奴才是崇文館的,白公子讓我來給周太醫送早食。”
背對著徐雨的唐大人和轉頭看著小內侍的滿寶都沒發現徐雨在看到那小內侍時臉色大變,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沒血色了。
小內侍卻不認得徐雨,他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徐雨便對坐在床邊的周滿道:“周太醫,這食盒我放在哪兒?”
唐大人上前認真打量一下他,讓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看了一下里面的食物,的確是今日宮里廚房準備的早膳。
滿寶則有些好奇,“怎么是你來送,任香,馬福明和高谷呢?”
任香是新調到她身邊來照顧她的小宮女,高谷是負責照顧白善和白二郎的內侍,一般情況下,不是高谷,就是馬福明給白善跑腿兒的。
小內侍躬身回答道:“吳公公將他們都調去問話了,我們這些是臨時從掖庭宮選來的,只跑腿這幾日。”
唐大人便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推斷出針是外面泡好送進來的,吳公公便已經決定要再篩查一下東宮里的人了。
不僅崇文館這邊,就是太子他們住的那邊也得篩查,連殷大人都親自過來了。
他點了點頭,合上食盒,順口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許安。”
唐大人點了點頭,揮手道:“行了,食盒留下,你去吧。”
“是。”許安行禮后退下。
唐大人跟著他一起出門,看著他走遠了,這才站在院子里發呆,仔細的想著剛才徐雨到底有什么不對。
滿寶回頭時,徐雨已經靠在了枕頭上,除了臉色發白看不出什么不對來了。
滿寶繼續給她包扎指頭,包好了便起身道:“我去把唐大人叫進來,這就走了。”
“周大人,”徐雨突然開口道:“我有些餓了,能不能吃些東西?”
滿寶一聽,下意識的懷疑她的飯菜里是不是下了毒,科科還給她掃描了一下后道:“除了發現鹽過多,沒發現有什么不對。”
滿寶:…
她上前拎起適合,拿到床邊,直接拖來一張凳子放著,“吃吧,一起。”
食盒里的早食種類不少,但量并不多,小包子,清粥,兩碟小菜和幾塊肉餅。
滿寶本想把那碗清粥讓給她,誰知道她卻先拿起了筷子道:“奴婢最不喜歡吃的就是清粥了。”
滿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拿過清粥,忍不住問科科:“真的沒毒嗎?”
科科:“…沒有。”
滿寶便低頭吃粥。
徐雨要夾包子吃,但她手指受傷,當然是夾不起來,她抬頭,見滿寶正好奇的看著她,她便沖她笑了笑,然后放下筷子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滿寶松了一口氣,沒發現什么異常了。
徐雨慢慢的吃了一個包子,滿寶已經吃完了一碗粥和肉餅,特意將小包子讓給她。
見她吃完了最后一口,她便要收拾東西離開,徐雨卻突然伸手按住食盒,抬頭看向滿寶,“周太醫,奴婢求您一件事可以嗎?”
滿寶一愣,問道:“你求我什么?”
“求您幫我照顧一個人,”她的目光越過床頭的窗戶看向外面的唐大人,快速的道:“您答應我,我讓您立一個大功。”
滿寶搖頭道:“我只救人,不查案的,我去幫你把唐大人叫進來。”
“不行,”徐雨伸手抓住她的手,臉上堅定的道:“我信不過他,只信您。”
滿寶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大變,“這是為何,唐學兄人很好的。”
徐雨卻搖頭,“不,這宮里宮外沒幾個人是好的,那些說什么為國為民的大官也都是道貌岸然的人,我信不過他們,我只相信您。”
她道:“您應下我,我告訴您毒針是怎么進宮來的,我手上還有一個名單,我全給你。”
滿寶問道:“你是要我保住你的性命嗎?徐雨,我不騙你,我沒那個把握的,但我想,唐學兄他可以。”
徐雨搖頭,“我是要保住另外一個人。”
“誰?”
徐雨沉默了一下后道:“就剛才進來的那個人,周太醫,您救救他,把他救出宮去,或者想辦法把他打發到皇莊上去也行,我不求其他,只求能保住他的性命。”
她睜著一雙淚眼看著滿寶道:“昨天您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所求不多,只想他能做個人就行,是奴也行,只要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