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沒睡。
張小神翻弄著那本咒言小集,很快就又記熟了兩個新的咒語。
這書里所記載的咒語,與那本印法九演順序卻不是一一對應,張小神記得印這本書的第二第三個符咒,是威寧印與白鶴印,這書里所記載的第二三條咒語,卻是屬于玄武印與南斗印的。
這本咒,看字跡,似乎是李正的手寫本。
張小神又往后翻看了一頁,記載的是威寧印的咒語。
但她也沒有再去記了,貪多嚼不爛,雖然威寧印感覺沒什么用,但既然李正把這個印排在了這比較靠前的位置,或許這個在她看來叫做浴霸印更貼切的印法,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沒用。
想起來伍蝶當初似乎就被一張尹平貼在房梁上的靈官符給拒之門外,張小神猜測這大概是什么針對鬼邪之物的特化印法。
至于那南斗印,張小神沒有聽李正提起過,也沒有見他用過,也不知道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印法。
玄武印的咒語,讀起來腦子里倒有些印象,通俗一點說,就是眼熟。
可她也沒見誰用過這個印啊?
等到回道觀了再試試吧。
沒有人往火堆里繼續添柴,現在的火光,已經微弱的幾乎馬上就要熄滅了。
她坐起身,沒加上幾根木柴,就看到坐在對面的蕭天勝醒了過來。
他一瞬間就從一副熟睡變成了備戰狀態,甚至右手手掌都已經搭在了劍柄上。
這幅樣子有些嚇人,張小神不敢動了。
“…冷靜,有話好說。”
但蕭天勝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火堆。
他對著張小神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張小神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絕對不會再說一句話。
蕭天勝卻沒有收起架勢的意思。
他緩慢的蹲起了身,輕手輕腳的,用一種有些怪異的姿勢走到了她身旁。
就像是唱戲人中看不中用的大跨步一樣。
等到蕭天勝在她身側站定,張小神剛想在扔根柴來掩飾一下尷尬,就聽得耳邊傳來了一聲清脆而又轉瞬即逝的劍鳴,然后,就是什么東西落到地上的聲音。
啪嗒一聲,像是什么人摔倒了一般的聲音,從張小神的身后傳來。
她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具野獸的尸體。
看起來像狗,但張小神覺得,這九成是一頭狼。
森林里哪有狗啊。
到底有沒有來著?
果不其然,盡管稱得上是干脆利落的斬掉了這一頭疑似狼的生物,但蕭天勝并沒有露出放松的跡象。
反而更加緊張的環顧四周,手腳動作并不慢,卻都是悄無聲息的。
就連他那柄寶劍上沾染的血跡,都沒有像白天一樣瀟灑的抖干凈了。
順著蕭天勝有些嚴肅的目光,張小神看了過去。
這下子,張小神也看到了,那隱藏在樹林之中的,一雙又一雙泛著幽綠色光彩的獸瞳。
這些獸瞳正不停的變換著位置,說明這些野獸,正環繞著他們二人臨時收拾出來的空地,不斷的游走著。
同類的死亡看起來并沒有給這獸群帶去多大的沖擊,她注意到,這些獸瞳,似乎比起剛才要更大了一些。
張小神悚然一驚,這些畜生,怕是正在收縮包圍圈。
不對啊,說好的狼群都是拼耐力玩追蹤的呢?
怎么這就要剛正面了?
張小神腿有些發軟。
蕭天勝的臉色也不算太好,但,也不是那么差。
“要來了,你蹲下!”蕭天勝猛然大喝道,張小神沒有思考,身體的反應速度已經超越了大腦。
她一瞬間就趴到了地上,縮成一團,雙手抱在頸后,勉強算是護住了要害,瑟瑟發抖。
周圍也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凄厲的狼嚎,然后,就是一些窸窸窣窣的什么東西穿過樹葉的聲音。
果真如同蕭天勝所言,它們來了。
蕭天勝沒有說話,也沒有中二的念出來什么招式名稱,張小神只能聽到頭頂上傳來衣衫摩擦著空氣產生的嘩啦聲,自己那寶劍依舊清脆的破空聲。
然后,就是周圍的狼群,有的在嚎叫,有的在疾奔著,更多的,是痛苦的慘叫聲,以及摔倒地上的聲音。
不過,縮在地上的張小神,倒是一直沒什么事,偶爾能感覺到一些野狼將要臨近了身,就馬上被蕭天勝給掃開了。
這場戰斗持續了挺久。
狼群的數量似乎比張小神預想的要更多,她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聽到了多少聲慘嚎了。
但,不論再多,也不可能是無窮無盡。
過了一小會兒,張小神漸漸適應了這情景,她悄咪咪的抬了點視線,目之所及,幾乎都是躺倒在地上,身上總有那么一兩條致命傷的狼尸。
血流成河。
好巧不巧的,也就是在這時,蕭天勝大約是擊退了最后一匹野狼,耳邊衣衫涌動的聲音已經消失,蕭天勝似乎也微微有些喘氣。
“結束了?”她問了一句。
“已經沒事了。”蕭天勝語氣還算輕松。
張小神這才站了起來。
她沒敢去細看那周圍的狼尸,有些后怕的走到了火堆旁,趕緊朝著那又快要熄滅的火堆里頭加了些柴。
“不過,你怎得大半夜了還不睡覺?”
蕭天勝有些疑惑的問道。
張小神覺得這個事情不太好解釋,也就隨口答了一句‘睡不著’。
蕭天勝重新坐回了那個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運氣都不算太差(?),之前堆著枯葉的兩片地兒,并沒有沾染多少狼血。
“我守夜吧,你安心休息。”
“…”
張小神覺得這個要求真是合理的有些困難。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睡不著啊!
算上之前趕路的時間,張小神已經是快要兩天沒合眼了,卻還是怎么也睡不著。
“我睡不著,”她有些自暴自棄的對蕭天勝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要聽嗎?”
“哦?你知道甚么故事?”蕭天勝像是來了興致。
“這個故事,其實…算是我個人的經歷吧,你聽了可不要太大驚小怪。”
“好說,還有什么故事,能讓我也‘大驚小怪’一番?”
蕭天勝玩味的說了一句,重讀了一下這個‘我’。
張小神沒有在意,組織了一下語言,細細的說了起來。
“想當年…”
盡管周圍是一副煉獄般的景象,但他們二人仿佛都忽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