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口人圍在餐桌前。
苗翠花給江男夾了塊腌的小黃瓜:“你咬咬,脆生不?”
“脆生。”江男笑瞇瞇道。
江源達給老丈人夾紅腸放進粥碗里。
蘇老爺子:“吃你的吧,吃完早點睡,坐火車也給你累夠嗆。”
江男給江源達拿了一瓣咸鴨蛋。
江源達:“吃你的吧,瞅你瘦的。”
哈?瘦了?
她就是被這些美妙的謊話騙了好多年,才當了好多年的胖妞。
江源達一邊用勺子舀粥,一邊又給任建國發了條短信。
倆人就跟搞對象似的,關系可黏糊了,對媳婦都沒那么大的奈心。
給任建國發短信道:“你睡了沒?要是沒睡,餓了,這頭煮的小米粥,過來。”
任家。
任建國從進屋開始就一愣一愣的。
指著任子滔光著的膀子,身上只圍條浴巾:“你洗澡呢。”
“啊,要洗澡,您怎么忽然來了?”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任子滔好笑道:“一個月前讓您來,您要是再晚點兒,我把工程包給別人,樓都能蓋完一半了。”
“唉,別提了,之前工廠有事兒,那到手的錢不能不賺吧。這秋收,我尋思回趟你奶家看看,省的惦記。結果讓你爺薅住了,愣是壓了三天麥子,你瞅給我曬的。”
任建國光著兩只腳,瞪眼瞅鞋柜:“沒拖鞋啊?”
任子滔趕緊去給找拖鞋:“我家輕易不來人,來人穿過我就會給刷了,您等會兒。”
任建國嘎巴嘎巴嘴,兒子這毛病隨誰吶,太特性。
“那買賣的事兒,我深思熟慮了好些天,這也是我沒著急來的原因,我得和你重談,我自己一個人不行啊,我容易飄。”
任子滔將兩只拖鞋放到任建國腳邊:“爸,您才到,在家不談公事。”
“好,也行,”任建國抹了把頭發:“那我去洗個臉,身上潮呼的,出站那會兒讓雨澆到了,你給我找身衣服去,我啥也沒帶。”
“爸,都誰來了?我換身衣服過去看看。”任子滔一邊在更衣室給翻衣服,一邊沖衛生間的方向喊道。
然而任建國沒回答他。
當任子滔拿著新睡衣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他爸正拎著一只遺落在角落的女士襪子。
“爸…”
沒想到任建國比任子滔還窘迫,把襪子往任子滔手里一塞:“給你。”
然后趕緊轉身洗臉,洗時隨手還壓了壓洗面奶。
“不是,爸…”
任建國不停往臉上搓沫子,頭不抬眼不睜道:
“你別說,行了行了,別解釋。
我就一句話,你甭管干哈,做人得講良心,你得讓我有臉見你江叔。
是,你是個男孩子,你倒是不吃虧,我和你媽也放心,也不悉得管你那么細。
但是男男也在我們眼么前長大,拿人心比自心,往后你甭管有錢沒錢,一個老爺們,啥叫老爺們?必須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得娶人家,得對人好,聽見沒有?
要不然我給你腿打折!”
任子滔無奈地捏了捏鼻子,他爸這是一句話嗎?這是在用語言掃射啊。
而且他不是要解釋,他是想說:爸,您用的那個不是洗面奶,是他洗那種地方的,之前洗完著急和江男鬧,忘放回原位了…
洗完臉、又用余下的沫子洗了兩把頭發的任建國,看著鏡子里的兒子囑咐:
“你別換衣服了,大半夜的去江家干啥,還嫌你江叔不拿你當賊看啊,明早再過去嘮嘮嗑。
男男她姥姥姥爺也來了,這回是你好好表現的機會,給他們看看你的實力,別老錢錢的,人家也不差錢,是心意,得跑前跑后,懂沒?”
任子滔虛心道:“懂。”
任建國推開擋住他路的兒子,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四處看看又嫌棄上了,來一回嫌棄一回說道:
“你說你這破房子,故意的吧你,就剩一個臥室,其他給改成衣帽間和健身房,不讓我和你媽住啊。”
推開臥室門:“你?”
任建國愣住了。
望著粉粉嫩嫩的小碎花床單、被罩,他撓了撓頭:“要不然我睡沙發吧。”
“不用不用,我給您換套床單,您要是不習慣,我明天讓小張去酒店給您開一間。”
任建國望著兒子去取床單的背影,心想:啥玩應呢,剛到一晚上,就要給他攆酒店。
更悲哀的是,給手機充上電就收到了江源達讓他喝粥的短信。
唉,人比人,氣死人吶。
給江源達回話:“不了,我兒子也給我做飯了,子滔還說要去看你,我沒讓,你早點休息,明天一起吃早點。”
發完短信,瞅眼任子滔:“睡覺。”
這天晚上,江男給她姥姥洗的香噴噴的,還給姥姥新燙的卷發吹干,給姥姥抹擦臉油。
然后倆人一起陷進了溫暖的席夢思中。
苗翠花睡到半夜醒了,這床也太軟了,她有點享不了這福。
醒了后,瞅了眼身邊的外孫女,臉上不自禁露出慈愛的笑容,給蹬被的江男,把被子重新蓋好,還順手拍了拍。
同一時間。
任子滔一個翻身就摟住了任建國。
任建國被吵醒了,嚇了一跳,發現兒子在緊緊地抱著他,掙扎了兩下。
任子滔咕噥道:“寶貝兒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