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不是偽裝,也不是刻意,而是真的溫柔——就像她從前看著他的時候一樣。
蕭寒錦喉結滾了好幾次,忽然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這些年,他其實偶爾也有想過如果帝容華還活著,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有一點很清楚——那生活里是沒有他的。
于是他希望她好,又不希望她太好,好得足以忘了他。
可是現在,她好像真的…太好了。
她不恨他了。
他卻寧愿她還很著他。
“蕭寒錦。”
帝容華皺了皺眉,視線下移,盯著他依舊抓著她不放的手,“還不放?”
蕭寒錦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試圖找出一星半點的她在說謊的痕跡。
可是沒有。
她秀麗的眉頭微擰,精致的臉蛋上似乎還染上了幾分淡漠的不悅。
而她身旁的風華也在此時開口,聲線低醇又干凈,“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皇上對一個已經有新生活的前任糾纏不休,可不是帝王作風。”
蕭寒錦闔了闔眸,喉嚨里驀地溢出一聲啞笑。
新生活?
她把所有的愛給了他,一點一滴滲透進他的生活和他的心。
又把所有的恨以跳崖的方式還給他,入骨入髓的侵蝕著他。
然后到頭來,她抽身而去有了她的新生活,留他一個人在原地困于深陷的泥沼么?
“容華。”他扯著唇角,要笑不笑的看著她,“所以既然你已經有了新生活,看起來好像也沒那么恨我了,為什么不把醬醬還給我?”
醬醬。
女人瞳底的神色幾不可察的凝固了一瞬,然后神色如常的笑望著他,“醬醬是誰?”
“蘇渺帶回西涼的那個孩子。”
“那是渺渺的孩子,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覺得我信嗎?”
“哦,好吧。”她微微一笑,“他就是你的女兒。”
蕭寒錦胸膛又是一震。
哪怕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哪怕在他趕往西涼的時候就已經得知,可彼時只是一張來歷不明的字條,而如今卻是從帝容華的口中驗證的事實。
腦海中又浮現出臨走前看到的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在他懷里,抽泣著鼻子紅紅的可憐兮兮的模樣,說要找她的爹爹——那是他的女兒。
他走得太匆忙,都沒來得及跟她多說幾句話。
可是大概,她也不會有什么感覺。
畢竟對于她并不長久的記憶來說,蘇渺是她的娘親,帝北羽是她爹。
而他…
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所以。”他一字一頓的道,“為什么不把她給我?”
“很顯然。”女人嘴角的弧度漫不經心,“你要拿我的血去救慕輕霜,而我的女兒跟我流著相同的血,保不齊你喪心病狂連個孩子也不肯放過,那我不是害了她?”
蕭寒錦眸色驟暗,握著她的力道也一下子收緊了,“那你自己為什么不要她?”
“我為什么要帶著你的孩子?”她不咸不淡的道:“渺渺還挺喜歡她的,對她也很好,她在西涼皇宮可以得到最好的生活——這是我對她最大的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