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才一說完,秦懷玉和程處默都愣住了。
在長安城,魏家大小姐魏悠然的名聲,僅次于以前的長安四害。
并非因為她是當朝侍中魏徵的女兒。
而是魏悠然有兩個別人無法比擬的特點。
一是潑辣,最擅長的便是吵架,就連素有懟天懟地懟空氣無所不能之稱的魏徵,要論吵架的功夫,也遠遠不是女兒魏悠然的對手。
二是胖,魏悠然的身高和程處默差不多,但要論體重,卻是三個程處默騎馬都追不上,而且還有越來越胖的趨勢,據說這胖妞八歲時候的飯量,就是成年人的兩倍。
此前,杜荷便是因為無聊,在長安街上當眾調戲了魏悠然一次,便被胖妞帶著人追了三條街,回去之后,更是尋死覓活,半個月不敢出門見人,整日以淚洗面,否則魏徵也不會因為暴打太子那件事要和杜荷不死不休。
秦懷玉似笑非笑地看著程處默,眼中透出的意思是:兄弟,這回大哥也幫不了你了。
程處默抓耳撓腮,有些猶豫。
一時間,他有些糾結起來。
去調戲魏悠然,這跟找死沒區別啊。
但萬一打賭贏了,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賣身契,簽賣身契的事,其實程處默后來也有些后悔了,倒不是覺得墨鏡不值得,而是那墨鏡他帶回去還沒捂熱呢,就被老程給強行拿走了,相當于把自己賣了給他爹買了個墨鏡,怎么想都不太劃算。
就在這時,程處默抬頭看了看天上。
天上堆積的還是打團打團的云朵,什么云峰不云峰的,小程同學也不懂這個,更別提積雨云。
他只能從自己的經驗來判斷,這明明就是一個大晴天,艷陽高照,小鳥唱歌,怎么可能打雷下雨呢。
程處默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紅酒瓶都跳了兩下。
只聽他信心滿滿地說道:“大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跟你賭了,不就是親魏悠然嗎?那個小胖妞雖然長得胖,但還是很漂亮的…”
說著,這小子竟然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杜荷和秦懷玉見了,都有些惡心想吐。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誰知道程處默小小年紀竟然好這口。
正在此時,老傅急匆匆跑了進來,滿頭大汗,神色慌張。
“少爺,不好了,不好了!”老傅一邊往里跑,口中一邊喊著,仿佛天塌下來一般。
老傅身為萊國公府的管家,什么大場面沒見過。
難得有如此慌張的時候。
是以,杜荷見狀,便知道事情可能不簡單。
他問道:“老傅,別急,慢慢說,發生什么事了?”
老傅來到旁邊,扶著桌子才站穩,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少爺,不好了,外面又有人來把咱們的大門堵了。”
杜荷立馬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說道:“孔穎達那個老頭不是還在床上躺著的嗎,誰這么大膽,竟敢來我萊國公府門口堵門?”
再怎么說,杜如晦也是當朝右相,既是權臣,又是寵臣,除了孔穎達這種倚老賣老不怕死的,還真不敢有誰敢與之做對。
老傅急忙搖搖頭,說道:“少爺,不是,不是孔師,是國子監的生員,一共二十多人,這些人全都是不怕死的,一個個都是書呆子,揚言說少爺你要不是停止生產旋轉木椅,他們就在府門口靜坐,餓死也不離開。”
程處默一拳砸在桌上,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嗓門粗大的說道:“大哥,真是豈有此理,這幫書呆子,竟敢與你為難,與你為難就是和我過不去,和我過不去,我管他什么國子監不國子監的,大哥,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把他們全部弄走。”
看見程處默擼起袖子捏緊拳頭的樣子,杜荷便知道,這小子口中說的弄走,絕對不是簡單的弄,可能是狠狠地弄。
他急忙攔住程處默,笑道:“處默,沖動是魔鬼,且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說。”
說著,杜荷在前,秦懷玉等人隨后,一行人很快來到萊國公府門口。
一出大門,便可以看見二十多個十七八歲居多的青年,全都靜坐在府門口,把萊國公府進出的大門都給堵得嚴嚴實實的。
這些人一看見杜荷,全都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他就是杜荷!”
“就是他,就是他把孔師氣吐血的。”
“便是生產旋轉木椅,到處售賣旋轉木椅,要取消咱們的正坐之禮。”
“正是他,現在長安城三歲孩童都知道的羅圈腿,就是他發明的,他當日當著眾人的面,羞辱孔師生了一雙優雅的羅圈腿。”
“如此可惡之人,真是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大家一起上,扒了他的皮。”
“打死他!”
論著論著,竟然有人抬頭,嘩啦一下,二十多個人全部站起來,一步步朝杜荷走來,有些人竟然卷起了袖子,口中高呼著打死杜荷的口號。
群情激憤!
一擁而上。
氣勢如山。
秦懷玉和程處默見狀,心中駭然,急忙擋在杜荷身前。
誰不知道杜荷是標準的書生,連雞都沒殺過。
就在這時,唰的一下,從門內閃出一道人影,仿佛鬼魅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此人一出現,只是一抬頭,那凌厲無比的眼神一掃,眾多生員竟然被震得一步也不敢上前了,有膽小者,竟是嚇得后退了好幾步。
正是呂布。
杜荷緩緩走上前,冷笑道:“上啊,不是要打死我嗎?怎么都啞火了?”
沒人說話。
二十多人,全都憤怒地盯著杜荷,仿佛要把杜荷生吞活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