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為了拯救自己親朋好友的完好之人,以及求生欲望無比強烈的傷病員,都爆發出了她們自己平生里最激烈的呼喊。
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們其中每一個不知情、且自我判斷能力弱的人,其觀念與行為由于整個群體的引導和壓力,不知不覺或不由自主地與多數人保持一致,跪在地上,高呼求救。
通俗的說,這個場景就是“隨大流”。
瘋狂的呼聲還在持續著,白子玉的耳朵都被震的有些生疼了,哭笑不得道:“這…娘子,你能不能讓她們不要跪著向我求救了?先幫我把她們給喊起身?”
“嗯,郎君稍等片刻。”縱使是經歷過千軍萬馬的慘烈戰場,云無憂也被這些跪在地上的士兵和百姓給震撼了心靈。
環視一圈周遭的黑壓壓的一片人海,云無憂略微調整了一下心緒。
“安靜!”
“安靜!”
“安靜!”
連續附著有玄氣的三聲,無比清晰地鉆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腦海里。
情緒高昂的所有下跪之人猛的被這聲音給激回了神魂,目光逐漸恢復了平靜。
不大一會兒,原本到處都充斥滔天呼喊的聲音逐漸消去,轉變為了細碎沉悶的嗡嗡私語聲。
下一刻,云無憂說道:“所有人都站起來,不要說話,否則嚴罰。”
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站起來,不過卻沒有人敢說話,畢竟前頭可是有三人死在云無憂的手里,她們可不敢在云無憂面前亂來。
離白子玉這個圈子越遠的人心中的疑惑越多,更有甚者連云郎君是誰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難民營里,被臨時性草屋遮擋住視線的某處角落,剛剛站起身子的一個小女孩子實在無法管住自己的心急,對身邊的一個年輕婦女問道:“阿姨,這個云郎君是神仙嗎?他真的能夠救阿娘她們嗎?”
年輕婦女一臉驚慌,伸手捂住小女孩的嘴巴。
周邊離小女孩近的好幾個人就像遇到猛虎一般,奔離小女孩的身邊,其中還有一個人用很是氣惱的眼神瞪了一下小女孩。
環視了一圈周遭,沒發現云無憂射過來的神箭,年輕婦女貼近小女孩的耳邊,細聲道:“你這小妮子不想活了?”
小女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什么是活,她只擔心自己那生病的娘親能不能夠和以前一樣健健康康地責罵她。
看不了年輕婦女臉上的怒意,小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亂說話了。
年輕婦女得知小女孩想活,也就不再責罵她,輕聲說道:“云郎君就是大將軍的郎君,阿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神仙,但是大家都跪地求他救命,那么他的醫術一定很厲害,應該是神醫,你娘也算是有救了。”
在小女孩的心目中,云無憂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壞人,所以有些擔心白子玉是否也是一個狠人。
當難民營內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后,白子玉登高而上,大聲道:“我能夠救你們,但是需要一些時間,你們都先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地方,不要亂走,老老實實聽從軍隊的安排。”
白子玉的聲音很小,無法傳達到遠處的人群,除了離他比較近的一些人聽到了他的話,并且發出歡呼聲之外,其她人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郭韻得到云無憂的眼神示意,連忙點了十個云家護衛,一齊將白子玉的話再傳達了幾遍。
片刻,難民營內外又充滿了呼喊聲,不過這一次卻是有了生的希望的歡呼聲。
一段時間后,任然不相信白子玉能夠醫治天花病的葉傾雪迫于無奈,加派人手安置好難民們。
難民們此時得知自己有救了,很是配合士兵們的安排。
當天暗下來的時候,難民營的所有人都被分配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指揮所內,燈火通明。終于忙完了的葉傾雪與白子玉等人一齊坐在室內就餐休息。
這一餐的菜式很簡單,所有人都吃的很快。
用餐完畢后,主位上的葉傾雪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云郎君,你說的方法真的有效嗎?這用病牛來醫治天花病的事情,孤還是頭一次聽說。”
其實不單單是葉傾雪,就連無條件支持白子玉的云無憂和葉傾雨都在心里打鼓了,覺得白子玉是不是在騙人。
白子玉直面所有人的疑惑,淡定道:“二皇女別急,我們一切看結果說話,哦對了,我讓人安排的事情都弄好了吧?”
葉傾雪望向自己的下屬余音,得到余音的肯定眼神后,點了點頭,說道:“都準備好了,希望云郎君說的話都是真的。”
“好,那帶我過去吧。”白子玉起身說道。
余音在前頭領路,帶著一行人來到一個偏僻的隔離大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已經有了近百個人,其中一部分明顯是病人,被另外一部分人給拉離的遠遠。
一個臉上帶著絲巾的中年美男人一見云無憂等人,立馬領著一群人靠近了她們。
“哎,無憂,你怎么來這里了,快,快回府去,這里危險。”
第一時間開口說話的男人正是云無憂的親生父親,陳巧南。
陳巧南一只手剛好去拉住云無憂的小手,卻突然在半空中頓住了,腳步也向后退了幾步。
搖了搖頭,陳巧南說道:“不行不行,我剛從難民營里面出來,身上怕是有了瘟疫,我不能碰你。”
視線直逼云無憂,陳巧南焦急道:“無憂,你別靠近爹爹,快帶子玉回家,別呆在這么危險的地方了。”
身為男人的陳巧南這一輩子活著的最大價值就是生養了云無憂,所以他不允許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到無法醫治的天花危險。
通過陳巧南的言語舉止,白子玉已然猜出眼前這男人就是自己的家公。
快于云無憂一步,白子玉大步上前靠近陳巧南,一把握住陳巧南的手,淺笑道:“爹,我是子玉,這天花病我有辦法醫治,你別太擔心了。”
云無憂一眼落在白子玉握住陳巧南手上的小手,也一把將手放在自己父親的肩膀上,說道:“爹,子玉說有辦法治這天花病,你不必害怕,而且爹你目前還沒有染病呢,別自己嚇到自己了。”
陳巧南掙扎了一番,沒能掙開自己女兒和女婿的手,心中并不覺得白子玉一個小男人能夠治得了連太醫都無可奈何的天花病,無奈道:“爹爹我啊知道這天花病的可怕,它能夠很快纏上其她人,你們…,哎,你們就是不聽我的話,這萬一…呸呸,沒有什么萬一,你們不會有什么事情的,老天爺會保佑我們一家人的。”
葉傾雨雖然相信白子玉能夠救人,但是此時也不敢靠近從難民營里出來的任何一個人,只能和葉傾雪等人遠遠地看著白子玉她們。
而馬蓉則根本就沒有跟上來,和其她一部分將領留在指揮所里面了。
“爹,放心,有我和無憂在呢。”白子玉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自信地簡潔道。
陳巧南看了看自己的女婿,也沒有說出心中的不信任,勉強笑道:“好好,有你們在,爹不怕,爹不怕。”
一旁的元芳滿臉愧疚,張了張口,插嘴道:“大將軍,老姑爺和姑爺,都是屬下不好,不然…”
陳巧南自知元芳是受到自己的牽連了,連忙打斷她的話說道:“元將軍你別太自責了,一切都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錯。”
用力握住云無憂的手,陳巧南繼續道:“無憂,都是爹耽誤了時間,不然我們也不會被困在難民營,你就別怪罪她了,都是爹不好。”
云無憂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嗯。”
白子玉沒有讓她們人久等,說道:“爹還有娘子,我們有事以后回家再聊,現在別耽誤了時間,先把牛痘給種了。”
說罷,白子玉走向了一個排滿醫用器具的桌子上,只見上面擺著一個新的陶瓷器具,里面裝著的就是母牛的病乃子黏液。
早上的那一瓶存放時間長了一些,白子玉怕牛痘病毒死光后無效了,所以才會讓人重新準備了一份,不然也不會浪費時間先吃完飯才給人種牛痘。
在場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白子玉身上,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