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接過報告一看,原來是一份體檢報告。
再看名字一欄,寫著“段章”二字。
段章是警衛分隊的隊員之一,也是1連2排的一個兵。
“有什么問題?”莊嚴有些狐疑地問道:“體檢沒過關?”
他頓時有些擔心。
一般來說,士兵入伍都是經過嚴格的體檢才送到部隊里來。
不過誰也不敢保證當兵期間會不會起什么變化。
可這也是莊嚴作為連長最不愿意看到的。
許衛國指指血型一欄:“你看。”
莊嚴仔細一瞧,心里咯噔一下。
“熊貓血?”
許衛國嘆了口氣:“對,醫生不同意他參加維和部隊。”
熊貓血只是一種俗稱,也就是珍貴、稀有。
它學名叫做Rh陰性血,Rh是恒河猴Rhesus
Macacus外文名稱的頭兩個字母。
人類紅細胞血型由多達二十多種的血型系統組成,ABO和Rh血型是與人類輸血關系最為密切的兩個血型系統。
當一個人的紅細胞上存在一種D血型物質(抗原)時,則稱為Rh陽性,用Rh()表示;當缺乏D抗原時即為Rh陰性,用Rh()表示。
Rh()的分布因種族不同而差異很大,在白種人中的比例較高,約百分之十五。
Rh陰性血比較罕見,是非常稀有的血液種類,所以又被稱為“熊貓血”。
莊嚴明白醫生建議的原因所在。
那是因為“熊貓血”太少見,像參加非洲維和這種任務本身具備一定危險性質,萬一在過程中發生負傷,需要及時搶救和輸血的時候,在非洲那種醫療條件本來就落后的地方幾乎沒有可能快速找到“熊貓血”。
沒有救命的血漿,意味著只眼睜睜看著他死。
段章是“熊貓血”,這已經意味著他不可能成為維和部隊的一員。
只是這種情況下,如果告知他?
本來已經一心一意準備前往非洲執行維和任務,沒想到因為這一點小小的問題而導致藍盔夢碎。
莊嚴也覺得難以啟齒。
許衛國說:“這是一個漏洞啊。之前你們怎么沒注意到這一點?”
每個兵入伍都要體檢,也要測驗血型。
段章是RH陰性血,這恐怕在個人的檔案里有。
只是一開始沒料到維和部隊對這個要求那么嚴格。
而之前通知里也沒有明確,這才導致如今這種情況發生。
“是我的失誤。”莊嚴說。
許衛國安慰道:“也不能怪你,軍里的文件也沒說清楚。那么,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去和他談談。”
許衛國走后,莊嚴過去把段章叫過來。
“段章,有件事我得通知你。”莊嚴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
可是段章也不是傻瓜,馬上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連長…是不是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
莊嚴這才意識到,段章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體檢報告。
“哦!”
他趕忙解釋:“你的身體很健康,這是首先要肯定的,但是…”
“但是什么?”段章已經迫不及待了,他想要知道答案。
莊嚴問:“你知道自己什么血型嗎?”
段章臉色微微一變,接著整張臉就苦了起來:“連長…我是熊貓血。”
莊嚴說:“嗯,原來你知道啊?”
段章點點頭:“小時候就知道了…”
“唉…”
莊嚴嘆了口氣:“維和部隊的選擇人員明細里有一條規定,成員不能是你這種血型。”
段章低著頭,看起來很難過,一聲不吭。
莊嚴只能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我想你應該理解,我們去非洲是有危險性的,也許會負傷,如果你的血型太罕見,一旦出事,誰都救不了你。”
“我保證不出事!”段章抬起頭:“連長你就讓我去好不好?我明年就退伍了,這是我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參加維和的機會,你幫幫我,跟我和醫生說說,通融一下好不好?頂多我答應你,我一定最守規矩,你說啥我就干啥,絕對不給大家添亂…”
莊嚴心里也不好受,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不是心軟的時候。
自己必須對士兵的生命負責,哪怕段章罵自己一輩子,也不能拿他的性命去冒險。
“段章,如果你還認我這個連長,你就馬上給我回到大巴車里坐著,待會兒我們一起回去,你再收拾東西回1連。這一點,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規定是死的,甚至不是我這個連長說了算,哪怕是軍長,說了都不算,維和部隊官兵是要和聯合國簽訂一份合同的,里面有著詳細的規定和解釋,解釋權在聯合國的手里。”
聯合國?
段章愣住了。
這都不是中國那么簡單了。
莊嚴指了指大巴車:“向后轉!目標,大巴車,齊步走!”
段章遲疑了短短的一秒,然后咬牙轉身,大踏步朝車子走去。
做好了段章的思想工作,莊嚴進醫院里找到許衛國,將情況告訴他。
許衛國說:“行,你放心,我會派人專門將他送回去,但是有一件事,你得補一個人過來,剛好車子把后補的人接過來,你安排一下。”
“行,我來安排。”莊嚴回答。
后補成員?
莊嚴腦海里馬上閃過劉學虎。
他拿出手機,走到一旁給連隊打電話。
電話很快轉到了1連,指導員趙寰彬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連長啊,什么事啊?這才去了幾天,就放心不下連隊?”
莊嚴打趣道:“哪會!有指導員您坐鎮,我師一百萬個放心!”
“別給我戴高帽,連長,你肯定有事,說吧,什么事需要我做的。”趙寰彬知道莊嚴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回來。
莊嚴馬上將段章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趙寰彬,最后說:“你讓劉學虎打好背囊,車到連隊,段章回連里,他補上。”
倆人聊完,掛了電話。
朱醫生過來對莊嚴說:“輪到你們了,警衛分隊的人進來。”
莊嚴趕緊出去,集合了警衛分隊的兵,進了醫院。
跟在朱醫生身后,幾十個兵穿過醫院的大堂,轉到醫院大院里東南側的一棟樓。
這棟樓二樓的整層都清空了,之前的工兵分隊的人已經檢查得差不多了,還有部分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著等。
莊嚴看到每個工兵的臉色都乖乖的,滿臉通紅。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來這里,到底是檢查什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