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親征陜西平亂,三歲太侄朱慈烺留北京監國,兩歲信王朱慈烜出鎮漠南草原這三件大事兒,并不是什么機密,而是要正式詔告四方的......所以遼西、遼東軍前。而后金本就善于用間,遼西、遼東兩軍的許多機密一不小心就被他們打聽了去,更何況這種公開的而且非常吸引眼球的消息?
所以朱由檢這邊八月初才頒布大詔,黃臺吉在中秋節就知道了!
不過......他并不相信,三歲監國、兩歲出征的事兒怎么可能是真的?
雖然外面都傳大明朝的崇禎皇帝是個昏君,但也不至于昏到這個地步啊!一三歲的小屁孩能監國?一兩歲的小屁孩能出鎮漠南草原?朱由檢再糊涂也不至于如此啊!
而且......朱由檢上臺這幾年,大金國就沒贏過他!這個皇帝怎么看都不昏啊!怎么可能干這種糊涂事兒?
“大汗,”說話的是范文程,“奴才親自化妝成朝鮮商人去遼西打探了一番,此事千真萬確,遼西那邊都當成笑話傳遍了。”
范文程當間諜的技術進步了,不再裝和尚了,而是裝成朝鮮國的商人。為了裝得像一點,他都把頭發留起來了。
“大汗,這事兒的確不假,臣派出的細作還弄到了南朝詔書的抄本。”從錦州回來過中秋節的阿敏還摸出了一本詔書的抄件,雙手遞給了黃臺吉。
黃臺吉展開抄本看了一遍,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居然說一個三歲小孩子聰明睿智,洞察毫厘,思慮縝密,有人君之威......這小皇帝糊涂起來也真是出人意料啊!”
“唉,朱由檢自己也是個小孩子!”大貝勒代善道,“雖然能征善戰,但是為政治國可不單是打仗......看看陜西這些年都反成一片了,就知道這個朱由檢就會打仗,干別的事兒不行。”
黃臺吉點點頭,代善說的也對,他接著又看了一眼整天昏頭昏腦的莽古爾泰,“三貝勒,你怎么看?”
莽古爾泰自從“吃了炮風”從馬上跌下砸壞了腦殼,就一直有點糊涂,特別上次“玉璽事件”后還整天找大夫來給自己瞎開藥,已經有越來越糊涂的趨勢了。
不過也正因為腦筋糊涂,也讓黃臺吉不再猜忌他了。而他也忙著治病,不再和黃臺吉做對了,兄弟二人的關系倒是和睦了許多......
現在聽見黃臺吉發問,莽古爾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玉璽,于是順口就道:“這就是天命啊!先是傳國玉璽歸了大汗,后是南朝小皇帝昏庸糊涂......一個三歲的小孩子監國,一個兩歲的小孩子出鎮漠南,兩人加一塊才六歲,怎么打得過大汗?”
這話說的......
在場的大金重臣們都不知道該不該附和了?三加二都等于六了,這位三貝勒的話還能聽嗎?
黃臺吉卻是連連點頭——玉璽上已經有字了,真的!是秦篆,一共八個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而且......蒙古草原上還傳來了粆圖臺吉從蘇泰大福晉處得到了真玉璽的消息!
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粆圖臺吉“獻出”的那個玉璽,在眾人眼中已經是真的了!
玉璽這種東西,只有所有人都認為是真的,那就假不了了......
所以這個玉璽就是真的!
既然玉璽是真的,那么大金就有了天命......現在明朝那邊又出了“三歲監國、兩歲出征”的荒唐事兒,這擺明了就是上天要大金國興啊!
“大汗,天命不可違啊!”多爾袞這個聰明王最知道黃臺吉的心思,笑著就道,“而且咱們本來就準備大舉出兵的,現在不如再加把勁兒,也許就能扭轉乾坤了。”
黃臺吉眉頭深皺:“可是咱們預備出動的兵馬已經不少了......再要多派兵馬,恐怕就要誤了秋收。萬一戰事久拖不決,明年的春荒恐怕就更嚴重了。”
黃臺吉和朱由檢所面對的最大的敵人,其實都是饑荒!
而他們兩人的戰爭方略,其實也有那么一點共同點——都把糧食當成了勝負的關鍵。
朱由檢想餓死后金,而黃臺吉則想從明朝那里搶糧......搶明朝的糧食既可以把明朝往死路上逼,又能讓自己度過糧荒,實在是一舉兩得。
但是那么好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成本的,因為后金走的是兵農合一的路子,雖然八旗兵和包衣奴才沒有什么心思好好種地,但終究還在種......所以黃臺吉不能在農忙季節抽調太多的壯丁。
“大汗可以動用蒙古的戰士,”多爾袞道,“科爾沁、敖漢、巴林、扎魯特、奈曼等部已經休養生息了一段時日,可以讓他們出兵了......相信他們得知大汗得到玉璽和朱由檢被絆于陜西后,一定愿意跟隨大汗出征草原和燕山!”
黃臺吉終于心動了:“好!過完中秋就傳諭蒙古各部,出兵燕山!對了,老十四,過完中秋你和老十二、老十五也該出兵朝鮮了!朕日前得報,說南朝任命楊鎬為援朝經略,已經督軍數千走海路去朝鮮國了......你們兄弟可要小心一些!”
多爾袞笑道:“大汗放心,那個楊鎬不過是我大金的手下敗將,他的四十七萬大軍都在薩爾滸之戰中慘敗了,現在以區區數千之兵,還能掀起什么風浪?”
黃臺吉下定決心,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朱由檢則在南海子離宮之中和周皇后,還有留守北京監國的朱慈烺在道別。
他得南下去陜西了陜西那邊一大堆麻煩事兒,頭疼啊!
朱由檢看著年僅三歲的逆子,又看了看周后的肚皮,只是一聲嘆息!
陜西的麻煩可不僅是沒飯吃,還有一個守衛疆土的問題——朱由檢建立了五個蒙古貴妃萬戶斡爾朵后,榆林、寧夏兩鎮邊境是比較安全了。
可是甘肅怎么辦?
如果三孝子已經能用了,倒是可以派他去甘肅當塞王,以他的經營能力,應該可以靠著湟河谷地養活萬把精兵,守住甘肅的土地。說不定還能從葉兒羌汗國和青海土默特部手中再搶一點地盤。
可是現在朱慈炯還在娘胎里瞇著沒有朱慈炯,誰能去甘肅為王?沒有人啊!
如果不在甘肅分封藩王,而是繼續靠流官治理,根本不可能做到以湟河一谷,控甘肅河西的——流官的優點在于聽話好指揮,而缺點則在低效率,而且是離開北京越遠,效率就越低。而分封藩王優點是可以實現低成本治理,缺點當然就是不聽話了。
所以朱由檢不愿意封外姓或是疏宗,只愿意分封親兒子 “父皇放心,兒臣不怕壞人黃臺吉的!”
朱由檢正嘆氣的時候,逆子已經開口說話了,還是那么自信滿滿,那么能吹牛 朱由檢看著兒子,“春哥兒,你還小黃臺吉要真來了,你怎么應付得了?”
一旁的周后連連點頭:“對啊,春哥兒還小!”
朱由檢摸出了三個錦囊,擺在了朱慈烺和周后跟前,“春歌兒,皇后,這里有三個錦囊上面分別有甲、乙、丙三個字,黃臺吉如果打燕、寧二鎮,你們就打開甲字囊,里面自有對策。黃臺吉如果打開平,你們就打開乙字囊,里面也有一條妙計。黃臺吉如果進兵宣府、集寧,你們就打開丙字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