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公審,貝塔沒有出面。它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還沒有資格讓我親自和你們打擂。
而公審的結果更是向所有的貴族們,都甩出了一句話:渥金城是我的領地,想要在這里生活,就得遵守我訂下的規矩。
之后整座城市,就‘如果夏普子爵打死了女仆,會不會償命?’這個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吵。平民們認為絕對會,而貴族們則譏笑平民們異想天開。
這事討論了數天后,終于有人忍不住,想去詢問貝塔教皇,結果被艾瑪擋了下來。她同時回答道:“一切按法律規定審判。”
這已經是蓋棺定論了,就算是貴族,殺了人也真的會死。
而貴族們也開始查查自家那些下人是奴隸,哪些下人是本城的市民。以后打罵的時候,要注意一點才行。
渥金城的傭兵們心理也平衡了。之前他們鬧出的事情最多,現在大教堂后邊勞改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傭兵。
現在貴族也被弄了進來,他們心情不知道有多愉快。
原來城主大人真的不是只針對我們,他是針對所有人。
冬風城,凱爾的身臂在斷肢重生魔法的幫助下,已經長好。新手臂的比原來小些,也笨拙些,但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應該會變得和原來的一樣好使。
他領兵從山林中歸來,熊人族已經被他剿滅地七七八八了,現在只剩下些落單的在山林中茍延殘喘。
但回到家的時候,卻聽到妻子臉色古怪地說道:“你在里德村的老家,住進了一個男人。和你長得有點像。”
凱爾一聽,立刻騎馬去了里德村。
然后在家里,看到一個暗金色頭發的男人,正在大廳中吃著簡單的食物。而他背后的墻面上,掛著一幅畫。
畫中的男人,手持火劍,腳踏惡魔,仰天長嘯,英俊非凡,最重要的是,畫中人和眼前這人,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凱爾警戒地問道。
“我是誰,你心里不是有數嗎?”男人抬起頭來,笑得很溫和:“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出色。”
果然是他。凱爾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你為什么要回來?”
“這里是我的家,為什么我不能回來。”
凱爾頓時無言以對。這幢房子,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雖然也修葺過幾次,但本質上,確實是眼前這個男人建起來的。
傳奇勇者凱特里德。
“坐下,陪我聊聊天。”凱特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據我所知,隔了差不多十代后,你的勇者血脈應該很難激活了。但你現在的實力,卻比我當年同齡時,要強出許多,怎么做到的。”
凱爾想了想,把便當年貝塔在里德村的事情說了。當然,他把騎士系統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你的老師很厲害,真的很厲害。”凱特這話不是諷刺,而是真心實意地贊美:“我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思想如此奇特的人族。”
凱爾一直很崇拜貝塔,聽到自己祖先如此贊美自己的老師,他也相當高興。
“只是他缺少一種大愛無疆的精神。”凱特繼續說道:“作為人,他已經很優秀了。但他沒有辦法再進一步,成為人格更加高尚的圣人。”
“為什么?”凱爾皺眉問道。
“因為他對異族缺乏同情心。”凱特說道:“他的人性還不是真正的完美。”
凱爾聞言笑道:“沒有吧。老師有個情人就是異族的。而且現在渥金城收容了很多卓爾精靈,狐人族,貓人族等獸族。他對異族其實也是很友好的。”
凱特搖搖頭:“還不夠。”
“你就直說,老師不喜歡魔族就是了。”凱爾輕笑了一聲:“我也不喜歡。”
凱特盯著自己的后代,淡然地說道:“看來他已經把事情和你說了。”
“確實說了。”凱爾點點頭:“老師對勇者血脈頗為了解。他也和我說過你的事情。所以我也知道自己的祖先還活著,而且還是魔族一份子。”
“人類也好,魔族也罷。都只是生物罷了。我看見了一個種族變得善良的可能性,所以幫助它們。我們的父神也是這樣子認為,所以他自愿成為庇護者。他希望所有的魔族,都能成為秩序陣營。”
凱爾靜靜聽著。
“而我們這些后代,為什么不去幫助父神這么傳大的理想和愿望呢?當所有魔族都成了秩序陣營,也就沒有人魔之爭了,大家共享一個美麗的主位面世界。”
“你覺得這樣的世界如何…”
“然后人類就會被魔族消滅。”凱爾突然打斷了自己祖先的豪情壯語。
“呃…”凱特看著凱爾:“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很簡單的推論。”凱爾說道:“當魔族在主位面扎根下來,有資源,沒有危險,一代代數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最后因為數量太多了,生存資源不夠,肯定會和人類產生沖突,重演你們魔界的悲劇。說白了,魔界就是因為資源太少,你們才打得那么厲害,也才會時不時入侵我們主位面。”
凱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后代:“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其實是老師教的。”凱爾輕笑道:“老師說過。人與人之間的爭斗,大多數情況是因為利益。國與國之間的斗爭,多數情況是生存資源,本質上也是利益爭斗,而魔界的侵略,也是因為生存資源的關系,內斗極其嚴重,實在人口數量多到一定的地步,就會發動信侵戰爭。一來本著有可能打贏的念頭,二來就是為了消耗人口數量。”
凱特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的老師把世界看得太清楚了,再教導你,會對你的心理造成不可預估的扭曲。”
“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老師的想法很正確。”凱爾淡淡地說道。
“你被他洗腦了。”
聽到這話,凱爾卟哧一笑:“我雖然身上有勇者血脈,但經過近十代人的稀釋,早已不剩下什么。我自出生就知道是自己是人類,現在也認為自己是人類。勇者血脈,如果你想收回去的話,盡管請便。”
凱特眉頭一擰,就要動怒。但最后卻站了起來,說道:“算了,和你個孩子解釋不清楚。你多多考慮。你老師說的事情,未必都是對的。”
凱爾心想,老師說的事情不一定都對,但絕大部分對就行了。而你說的事情,絕大部分都不對。
“如果有天你想通了,再來找我吧。”凱特淡然地說道。
凱特離開了,背影顯得有些惆悵。
等他走后,凱爾在房中待了好一會,驀然間,他身上就有冷汗流出。面對著一個傳奇勇者,他的壓力依舊很大。
沒過多久,貝琳帶著女兒回來,這房子最近都是她在住著。只是凱特來了,她覺得不對,立刻就搬到了神殿中暫住。
“那人就是你的祖先?”貝琳越來越漂亮。
凱爾看了看睡熟的女兒,把她抱到小床上。然后把貝塔抄了起來。
貝琳大窘:“現在是白天。”
“我現在很害怕和緊張,讓我平靜一下!”
貝琳立刻不掙扎了。
過了兩天,貝塔收到了凱爾發來的信息。他看完后,冷哼一聲:“要不是五色龍的事情,你們多半是要被滅了,現在喘過了一口氣,居然又跑出來。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凱爾頭上。”
貝塔惱怒歸惱怒,卻也沒有多好的辦法。
現在圣女帶著很多牧師下鄉,然后還有一百精銳的牧師隨軍出征,財富神教的防守力量都已經略顯不足,更別說進攻力量了。
雖然像以往一樣發布魔族人頭令是個好辦法,但貝塔相信,地下魔族王國,肯定做好了封路的準備。現在傭兵們再想找到下去的路,就有些難度了。
想想暫時還是算了,等霍萊汶國王把沙漠打下來,財富神教的勢力擴張一倍以上,再考慮魔族的事情。
經過了夏普的事情,現在渥金城的治安又好了起來,那些各懷心思的牛鬼蛇神,又退回到了陰影中,暫時不敢出來。
而此時,金屬龍教的諾婭來求見貝塔。
一段時間未見,貝塔發現她居然變得虛弱了。
“你這是被五色龍打傷了?”
諾婭也不隱瞞,點頭說道:“是的,因為一些意外,五色龍突然變得強了很多。他們突然有了強援。”
“嗯?”
“人面蛛。”諾婭面露厭惡之色。
貝塔一伸手,極是古怪地問道:“你們龍族會怕人面蛛?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正常的人面蛛,我們當然不怕。但很多人面蛛都會吐出龍息。它們個子小,但噴出的龍息威力不小,數量一多,對我們威脅很大。”
貝塔身體一抖:“不會吧,提亞瑪特對人面蛛做了什么?”
諾婭看著他,沒好氣地說道:“不管怎么說,我們現在傷亡比之前大了很多。所以長老會讓我過來問問,你這里有什么裝備,可以針對人面蛛的嗎?”
貝塔一聽這話,就知道生意來了,頓時喜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