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凝眸看著他,眼里全是痛楚:“段大人,我與紀大哥都是男人,難道共處一室有何不可么?”
段長歌卻因她的話,他的眼中瞬間便燃起了熊熊怒火,暴戾黑眸中閃爍著野獸般的兇光,恨不能將她撕碎:“你叫他什么,紀大哥?”
白寒煙不理會他的暴怒,淡淡的笑了一下,任憑段長歌手下越發用力的提著她,語氣仍是一片平靜道:“段大人深夜來此,難道就是為了要質問我昨夜與誰共眠,又與誰稱兄道弟么?”
“紀挽月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與他稱兄道弟,你難道忘了那日在畫舫之上,你險些命喪他手了?”段長歌幾乎是在她耳旁低吼著,他真是搞不明白眼前這個人腦子里究竟在想著什么?
白寒煙微涼的目光看向一旁,語氣里沒有一點以往的情緒,只有清冷如夜色的聲音,低低得像琴音:“此一時彼一時,你我初見面之時,你不是也差點殺了我么?”
段長歌瞇著眼睛,狠狠地看了一眼白寒煙面無表情的臉,心口一陣怒火好像快把他燒著了,那邪火把他所有的耐心和理智燒成了一把灰,滿眼都是滔天的怒意。
“韓煙,這幾日你的口條見長,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罷突然段長歌拽住她領口的手用力一分,緊接著他就強行往墻壁那兒拖,這種拎雞崽似的手法讓白寒煙頸項生疼的無法呼吸,甚至發不出聲音,掙扎中她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東西,她反抓住段長歌的手想用力掰開,但卻無法撼動鋼鐵般的鉗制,直到他一把將她的身子貼在墻壁之上,然后整個人壓了下來,將她緊緊箍住。
白寒煙將頭偏向一旁不去看他,更無視他眼底的憤怒,仍是淡淡的問著:“段大人可是有事,若是無事的話,就請回去吧,我要歇下了。”
“你趕我走?”段長歌怒斥一聲,越發湊近了她,兩張臉幾乎都要貼在一起,他今夜聞得手下來報,說她和紀挽月昨夜竟然共處一室,二人在同一個房里待了一個整夜,他只覺胸口要炸了,氣的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她竟然還想著去睡覺!
“段大人,現下已然是深夜,難道你不需要休息么?”白寒煙忍著脖子上的痛意,又低垂下眼,悶悶的低聲道。
“你說的對,的確是該休息了。”段長歌見強硬對她不起作用,忽然將一身戾氣全部斂下著,連語氣也低了幾分,白寒煙驚疑的抬眼,卻見近在眼前的俊臉對她邪魅的勾唇一笑。
“你要干什么?”白寒煙瞧著他的神色,只覺得一股寒氣蔓上心頭,卻在陡然間感覺她的身子一橫,竟然被段長歌攔腰抱在了懷里。
“段長歌,你干什么!?”白寒煙臉上的血色全無,在他懷里使勁的掙扎著,眸里洇了一抹薄怒。
“煙兒,你終于肯喊我的名字了?”段長歌唇邊勾出一抹笑意低頭看她,語氣也柔了幾分,他的稱呼讓白寒煙心中一悸,立轉眸見他,見他正直直的望著自己,眸中卻帶了一分若隱若現的繾綣。
“你…”
白寒煙的話還未說完,卻聞砰的一聲,段長歌抬起一腳將門踢開,抱著她走近進房里,他又抬起腿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段長歌,你到底要干什么?”白寒煙瞧著他抱著她竟直直的朝著床上走去,不由得感覺到了害怕,段長歌此人報復心極強,他該不會是想要報復她吧。
“你在害怕什么,我說過,我對男人沒興趣。”段長歌感覺她的身子顫栗,冷眼睨著她,唇邊氤氳了一抹戲謔,挑唇道:“你不是說夜深想要休息么,現在就休息吧。”
說罷,他微俯身將身子一低,二人竟齊齊的滾到了床上,白寒煙猛地彈起身子便就往床下跑去,卻被段長歌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撈了回來,她驚恐的不斷的朝著他揮著手臂,段長歌劍眉微皺,索性將她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段長歌,你不要太過分!”白寒煙扭過身子看著他,眼里全是憤怒:“你這樣戲耍覺得有意思么?”
段長歌挑了挑眉,卻笑彎了一雙桃花眼,在床上支起半個身子將她鎖在雙臂之中,微抬頭直直的看著她,語氣卻是諷刺道:“煙兒,原來你覺得方才這是戲耍,那么昨夜你和紀挽月又是什么?”
白寒煙深吸一口氣,極力隱忍著心底的怒意,緩緩啟唇向他解釋道:“昨天紀大哥為了救我,被大熊所重傷,受了嚴重的內傷,他只是在床上昏睡了一夜,僅此而已。”
“只是這樣。”段長歌揚起眉梢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似乎是在審視著她話中的真假。
“只是這樣。”白寒煙又鄭重的說了一遍。
段長歌看著她,緩緩的勾起唇角,一抹笑意蔓上眉眼之間,身子一軟斜躺在她的身旁,微合雙目嘆道:“我累了,睡吧。”
白寒煙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你要在這兒睡?”
段長歌瞥了她一眼,悶聲道:“怎么,你在我房里睡了數日,難道我在你房里睡上一夜都不允許么?”
白寒煙被一席話他噎的啞然,抿了抿唇起身就要離去,卻被段長歌又拉了回來,一手將她束縛在身邊,一手展開她床上的被子蓋在二人身上,道:“你我都是男人,睡一夜怕什么。”
白寒煙被羞的臉色暈紅,咬牙切齒道:“你要在這睡,我把房間讓給你,你還想要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睡覺。”段長歌從唇里哼了一句,不理會她的怒氣,轉身抱著她的身子閉上了眼,似乎真的要睡去。
白寒煙雙眸絞著怒氣狠狠地瞪著他,一貫明亮的眼眸里怒氣迷蒙,連唇邊都咬得失了血色:“段長歌,你不要太過分,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
說罷,她不停的扭動身子使勁的掙扎著,卻感覺她腰間的雙臂卻因著她的掙扎越發用力一分,如鐵一般將她的腰肢箍得更緊,當下,白寒煙身子一僵不敢再動,身后的人呼吸綿長,似乎真的要睡去,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腰肢。
這一夜注定是讓人無眠的,蒼穹之上月亮的清灰撒在相擁而眠的男女身上。
白寒煙一雙晶亮的星眸里纏入了絲絲迷茫,本來封鎖的心卻因身后男人又一次的接近而漾動不已,她低低的微嘆息,段長歌不知她是女人,對她心有好感可在心里卻不停的糾結,白寒煙想,可即便他知道了她是女人又能怎么樣,他們之間還有橫亙著一個靈姬,那個他深愛的女人。
第二日天明的時候,日頭碎金的透過紗窗蔓上了白寒煙白皙的小臉上,雙目微合,又長又翹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在她的臉上投下微醺的暗影,段長歌看的有些入迷。
白寒煙從在恍惚間只覺身旁的溫熱讓她感覺很安心,不由自主的更親近了一下,迷蒙中她似乎想起什么,猛地將雙眼睜開,卻見近在眼前的段長歌正用一雙晶亮的桃花眼正直直的盯著她瞧,唇邊還蔓著笑意。
“你醒了。”段長歌看著她睜開雙眼,不由得輕輕笑道。
白寒煙忽然閉上雙眼又睜開,見段長歌的臉還在眼前,而她竟然枕著他的手臂,臉貼著他的胸膛睡了整整一夜,當下她只覺得天地倒置了一般,猛地從床上彈跳起來,顧不上穿鞋子,光著腳就往外跑去。
“跑什么呀,大家都是男人,不就睡了一夜么?”段長歌裹挾著笑意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鉆進她的耳中,白寒煙捂著耳朵跑的更快了。
午時正牌。
京城澧水河江畔繁華無比,竟有十里長街,正街有一座極高的酒樓,窗下臨水,正面對街。
這便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臨江樓”。
每天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特別是正午時分,外頭艷陽高照,可酒樓里卻江風撲面涼意醉人,你覺得熱氣都消散了。
眾人只知曉此處三面臨江的美景別有風味,卻很少有人知曉,此處竟是錦衣衛用來搜集情報的重要之地。
三樓最大的雅間,早已擺了一桌美味酒菜,一個穿著藏青色常服的的青年公子正倚窗而望,身后的另一在身后,微低眉目。
桌子上的酒水是用嫩開的梨花釀造的醇酒,散著淡雅的清香,常德和王作農比肩走進雅間內,二人沉眸看著窗下的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常德摸著胡子笑著贊嘆道:“樓是臨江樓,人是風流子,酒是梨花釀,窗外夏景迷人眼,紀大人和江千戶又意氣風發,端的是冠蓋才情滿京城,怕是京城里萬千少女可要愁煞了心腸…哈哈!”
紀挽月聞聲回眸看著常德和王作農,微瞇了下雙眼,卻是斂下平日里的周身戾氣,面容和善朗聲笑道:““不敢,不敢,二位大人聯袂而至,實是鄙人之榮光,紀某可是三生有幸呀。”
紀挽月略略抬手,眉眼低順,臉上滿是客套的笑意,口中亦是萬分地寒暄著,言語間的謙卑之意實是太著痕跡了些,登時便令常德和王作農不禁暗暗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