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應生終于將香辣蟹端上來的時候,顧筱北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其實她十分想跟坐在對面的陳爽發一頓脾氣,然后拂袖而去,但是聽著陳爽連聲的‘哎呦’說肚子疼,只能忍著氣。
這家川菜館的菜做的很正宗,但是因為這里是厲昊南開的,顧筱北就不愛來。可偏偏今天陳爽說她到了每個月的那幾天,就想吃這里的東西。
顧筱北就想不明白了,陳爽只是到了每個月的那幾天,又不是懷孕了,怎么還想東想西的。
湯汁濃稠的川菜,終于把顧筱北心中那絲驚魂不定壓下了一些。自從那天從度假山莊回來,她現在只要一接近厲昊南的勢力范圍,心就砰砰的跳。
誰知,在她吃的漸入佳境時,忽聽對面的陳爽驚異的嘆道:“噯,真是一對璧人啊!”
顧筱北好奇的抬起頭,嘴里咬著筷子,順著陳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迎面走來兩個人,男的俊逸‘挺’拔,劍眉星目,,‘女’的高挑婀娜,貌美如‘花’,穿著很妥貼的秋裝連身裙,兩人模樣匹配,挨得極近,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如果那個被人挽著胳膊的男人不是吳闖就更完美了!
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愛人挽著別的‘女’人,顧筱北是沒有一點思想準備的。她只是坐在那里,傻傻的看著吳闖挽著那個‘女’人向她和陳爽走來,她看到了他的微笑,聽見他在跟她們打招呼,然后,二人相攜著施施然的離去。
直到他們走遠了,顧筱北才后知后覺的,吳闖今天穿的很周正,潔白的襯衫,衣領‘挺’括,手工西服熨帖高貴,讓人無可挑剔,就連笑容也是格外燦爛溫柔的。
“剛才和吳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啊?他姐,還是他妹啊!”顧筱北用筷子來回拔了著盤子里面的小油菜。
“他媽!”陳爽沒好氣的說,“顧筱北,我今天才發現你是個人才啊,不但能裝傻充愣,還很善于自我安慰啊!”
“那你讓我怎么樣?”顧筱北忽的站起身,眼圈都有些紅了,“我都說了,不讓你到這來吃飯,你偏來!看,現在給吳闖‘弄’出個‘女’朋友來吧!”
“合著你以為吳闖這個‘女’朋友是我們吃出來的!你也太唯心主意、掩耳盜鈴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有很多‘女’朋友…哎呀,你等會兒…“陳爽在后面小跑的拉住惱羞成怒向外急走的顧筱北,“你等會兒,咱們還沒結賬呢!”
陳爽站在吧臺邊上結賬,顧筱北像個遇上壞年頭的農民窩囊的蹲在自家地頭上一樣,泄氣的往吧臺前面的綠‘色’盆景下一蹲,有一下沒一下的揪扯著眼前的綠葉子。
“你跟我用什么勁啊!吳闖有‘女’朋友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你自己愿意泥足深陷,愿意剃頭挑子一頭熱,愿意一往情深,關我什么事啊!我請你吃飯還有錯了…”陳爽當然清楚今天巧遇挽著‘女’朋友的吳闖,是之前早就約定好的。為了防止顧筱北看出其中的漏‘洞’,她做賊心虛的干脆來個惡人先告狀,先聲奪人,先數落顧筱北的不是。
“他有‘女’朋友是一回事,讓我看見又是一回事!如果你不來這里吃飯,我能看見嗎!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是用小刀子往心上扎,用小鞭子往身上‘抽’…”顧筱北越說越傷痛,越發用力的扯著‘花’葉子。
“小姐,我們這盆滴水觀音是進口的,你現在把葉子都揪下來了,是要罰錢的!”一個禮貌中帶著嚴苛的聲音從顧筱北頭上傳來。
顧筱北抬頭,見是個很苗條很漂亮的‘女’服務員,因為她是蹲著,仰頭看著這個服務員特別的顯高,高挑婀娜的樣子很像吳闖剛才攬著的‘女’人。
她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站起來,指著面前被自己揪得根部已經光禿禿的滴水觀音說:“你懵誰呢?我怎么沒聽說滴水觀音有進口的!你怎么那么崇洋媚外啊,‘弄’個破盆景還進口的!你以為還是洋煙洋火洋‘女’婿的時代啊,以為沾了進口就可以嚇唬住人啊…你是不是中國人啊?”
正在結賬的陳爽聽見顧筱北氣急敗壞的嚷嚷著,急忙回頭,低頭看著她腳下‘亂’七八糟的一堆綠葉子,再看著有些杏眼圓睜的‘女’服務員,急忙打著圓場,“顧筱北,你‘抽’什么瘋啊,不就是看見人家挽著‘女’朋友嗎?你想鬧,你想哭…啊,厲叔叔…”
“干嘛,你還嫌我不夠慘是不是,還把你厲叔叔抬出來了!你是不想讓我活了,陳爽,我告訴你,看見吳闖挽著‘女’朋友我想哭,看見你厲叔叔我想去死…”
“咳咳…筱北,厲叔叔!”陳爽看著面前臉‘色’鐵青的厲昊南,用腳偷偷的踢還蹲在地上一心一意撕扯綠葉子的顧筱北。
碎碎叨叨的顧筱北此時也感覺出原本嘈雜吵鬧的大堂變得安靜起來,身邊的氣壓明顯變低,她微微抬起頭,在錯愕中與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厲昊南對望著。
陳爽眼瞅著厲昊南眼中的怒氣漸漸斂聚,知道顧筱北的這句話給厲昊南氣的不清,急忙向顧筱北伸出手:“剛才叫你不要喝酒,你偏喝,喝多了就胡言‘亂’語,看,還把人家的‘花’葉給揪扯成這樣!”一邊說著一邊對顧筱北打著眼‘色’。
顧筱北此時早嚇的三魂丟了兩魄了,被陳爽拉起來后,‘腿’一軟,真跟醉酒般一下子就掛在了陳爽的身上,將臉藏在陳爽的懷里,“我頭暈,頭好暈啊,小爽,這是哪里啊,咱們快點回家吧!我難受!”
厲昊南抱著雙臂,看著剛剛還撒潑耍橫的顧筱北轉眼開始裝瘋賣傻,這個氣啊!
“厲叔叔,筱北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了!這里…”陳爽低頭看了一眼被顧筱北扯了一地的綠葉子,還有旁邊虎視眈眈盯著她們的服務員,干巴巴的笑笑,“自己家害的東西,反正都是自己家的…”
這時大堂經理聽見動靜趕了過來,沒想到厲昊南,文以墨等人竟然在這里,臉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著過來必恭必敬地叫著“厲總!文總!冼哥!”
再看看陳爽和顧筱北,還有她們腳下‘亂’七八糟的綠葉子和還站在周圍不知眉眼高低的服務員們,趕緊訓道:“還不趕緊見過厲總,文總,還有冼哥。厲總,你們不常過來,下面的人對你們不太熟悉,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包涵!”
厲昊南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一邊去,大堂經理一看厲昊南臉‘色’‘陰’沉,也不敢多說,忙帶著周圍的人躲到一邊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去!”厲昊南壓下心中的怒氣,盡量放緩語氣說。
厲昊南這句話一出,陳爽有些琢磨不透厲昊南的意思了,厲昊南這是要送她們回去,還是只是隨便說說?她是要厲昊南送她們回去,還是不要厲昊南送她們回去呢?
陳爽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看厲昊南,再看看文以墨,再看看還把頭埋在她肩膀裝醉的顧筱北。
“小爽,筱北不舒服,你先把她扶上你厲叔叔的車吧!”文以墨在一邊看出陳爽的困‘惑’,為她答疑解‘惑’指出明路。
“噯!”陳爽知道文以墨是厲昊南的軍事,他的話自然是厲昊南的意思。
顧筱北低頭聽說終于要脫離危險了,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個喝多的人了,腳底下比陳爽邁得都快都利索。
厲昊南等人跟在她們身后出了,替她們開了車‘門’。
陳爽假意給顧筱北攙進厲昊南的路虎車后座,自己剛要邁‘腿’往上爬時,文以墨突然在后面拉住她,“小爽,你等一下,我有點事情要問你!”并隨手將車‘門’甩上。
等陳爽再回頭時,只見厲昊南已經利落的上了車,干脆的關上車‘門’,車子打火猛地一躥,載著顧筱北的路虎,走了!
顧筱北閉著眼睛坐在車后座上,感覺車啟動了松了一口氣,哼哼道:“小爽,你說我怎么這么倒霉呢?媽的!”
“我可不認為你是倒霉!再說,你‘女’孩子隨便說臟話不好!”
顧筱北聽到這令她恐怖如催命魔咒般的聲音,倏地睜大眼睛,驚恐的四處看看,見整個車廂內只有她和厲昊南兩個人,“小,小爽呢?”
“小爽她爸爸找她有事,她去娛樂城了。你不是喝多了嗎,我找個地方讓你醒醒酒吧!”厲昊南已經竭盡全力的讓聲音最大化的溫柔。
這個季節的車廂里,是有些悶熱的,可是顧筱北現在只是覺得冷,非常的冷。她看著前面駕駛座上的男人側臉,五官深邃冷硬猶如雕像,目光堅定氣場強大,她深刻的意識到自己跟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無論從哪方面她都沒有與這個男人抗衡的資本。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坦白從寬,向這個男人妥協認錯,并且把姿態放到最低,“厲叔叔!”
“你別叫我厲叔叔!”厲昊南如同被觸到痛角一樣,煩躁的打斷她。過了半晌,他聽見身后再沒動靜,透過后視鏡看到,顧筱北如同受驚的小鹿,有些局促地坐在后面,濃密的長睫不安地顫動,偶爾抬起眼睛來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