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闖身體微微一震,迅速地看向厲昊南,可此時厲昊南卻恍若未見般側著頭,直直的看向窗外。
“好。”吳闖輕聲答應著,整張臉卻繃得死死的,幾乎都能看到額頭上突突跳的青筋,好在屋里沒有別人,厲昊南又看著外面,并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厲昊南的秘書有些好奇看著平日不動聲‘色’的吳闖,臉‘陰’沉的如同要滴出水般從老板辦公室走出來。
經過吳闖身邊的人,看見這個永遠氣度安然的王朝帝國的風云人物,此時如同失魂落魄,如此腳步踉蹌,沒人敢上前詢問。
吳闖的眼前漫天滿地的都是顧筱北晶瑩嬌嫩的臉,漆黑璀璨的雙眸,清脆爽朗的笑聲…
他知道,自己以后連偷偷守候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只覺的頭疼‘欲’裂,冷汗淋漓,一輩子還那么長,可是未來的漫漫長路他又該怎么走?
如果厲昊南罰他,他認了,以后可以得到一個光明正大想他的理由;如果厲昊南把他發配回金三角,他也認了,以后他會在一復一日被困守的日子里,不斷的回想著這些日子里短短的甜蜜和美好。
但是厲昊南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連偷偷想念,默默守候的機會都沒有給他,他讓他‘交’‘女’友,讓他訂婚,讓他從此徹底斷了對顧筱北的念頭,同時徹底的消失在顧筱北的心里!
厲昊南心煩意‘亂’的坐在辦公室里,看了一眼表,下定決心般忽的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面走去。
顧筱北的學校外面,靠路邊停了一輛耀眼的黑‘色’車子,駕駛座旁的車窗放到最低,一個男人的胳膊搭在上面,襯衣的袖口隨意地往上折著,‘露’出肌‘肉’賁張強修長有力的半截小臂,極其男‘性’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帶著火星的煙。
因為這‘性’感‘誘’人的手臂,因為這難得一見的豪車,路過這輛車的‘女’生都不由得慢下腳步,裝作不經意地向車里掃一眼。
往車里望過的‘女’子都會不由倒吸一口氣,膽大的是被驚‘艷’到的,膽小的是被嚇到的。
敏銳的厲昊南自然早就覺察到了這些小‘女’生的視線,冷冷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將他整個人抹上了更加森冷的氣息。
他吸一口煙,繼續望著顧筱北教學樓的方向。
厲昊南身上那種強烈張揚耀眼的雄‘性’氣息,讓經過他車邊的‘女’生越來越多,有的甚至故意走上幾個來回,有大膽有羞澀的,都有意無意地望向他,期望引起他的注意。
他好笑的彈了彈煙灰,心里都有些詫異,現在的‘女’大學生都已經這么大膽開放了嗎?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向他這個冷血老大公然示愛!可是為什么顧筱北就那么害怕自己,可是為什么顧筱北就從來都不曾用這樣愛慕的眼神看自己。
如果顧筱北也肯這樣看向他,哪怕只看一眼,他也知足了!
還沒等到最后一節大課介紹,顧筱北就收到了一條短信。下課鈴聲一響,她拉著陳爽的手就沖出階梯教室,往校‘門’口跑去。
厲昊南的眼睛犀利,遠遠的就從教學樓里三三兩兩涌出的人群發現了顧筱北,她今天難得的穿了一條剪裁‘精’良‘花’‘色’鮮亮的裙子,腳步輕快如同小燕子一樣拉著陳爽,向停在他對面的那輛黑‘色’房車跑去。
看著顧筱北上了那輛車,厲昊南費了點力氣才控制住自己越來越壓不住的嫉恨,吸口氣,發動汽車,眼睛看著前方,看似專注認真,右手熟練的掛著檔位,左手握著方向盤,眉頭卻不知不覺的皺起,仿佛總有拂不盡的煩惱。
賀子俊每次來見顧筱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帶她去吃飯,如同怕她呆在外面吃不飽飯似的。他為顧筱北和陳爽各自點了一份皮塔派,還有她們摯愛的醬汁,看著她們兩個滿足的不停嚼咽美食。他只是捧著一杯冰檸檬水,仿佛吃飯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更多時間都在給顧筱北和陳爽細心的夾著配菜。
陳爽覺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就很有眼‘色’的去了衛生間,把空間和時間留給這對異‘性’‘兄妹’。
顧筱北此時也吃飽了,看著賀子俊盤子里幾乎沒動的食物,哭笑不得,“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管我的,你也吃啊!”
賀子俊盯著顧筱北看了片刻,身體不受控制般,傾身過去撥開她前額落下的幾縷發絲。她皮膚光滑細膩,他的手指忍不住稍作停留才離開。
他微垂下頭,伸手剝了一只從城北區特意給顧筱北帶過來的外賣——武記麻辣小龍蝦,他將剝好的蝦放在顧筱北面前的碗里,柔聲說:“筱北,照顧你是我應該的!”
顧筱北看著眼前的賀子俊,眸光似水,皮膚白皙,嘴角噙著一抹笑,燈光明昧間,顯得整張臉好看得有些飄忽,心里感到一陣驕傲,這個如此俊美,這個在影視圈聲名赫赫的男人是自己的哥哥啊!
“哥,我已經長大了,以后,以后會,會照顧自己的。”
賀子俊‘抽’過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手,笑著,聲調里充滿溫柔的哄人語氣:“好,我知道你長了,不是小孩了!但是你長的再大還能大得過我,總歸,我還是要照顧你的。”
“哈哈,有你這么賴皮的說法嗎?你這么說如同人站得再高,嘴也咬不到自己的鼻子一樣。“顧筱北在賀子俊面前‘露’出孩子的嬌嗔,隨后面‘色’微紅,聲音低了下去,”哥,以后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找到可以照顧我的那個人了!“
賀子俊如同沒有聽明白一樣,機械的問了一句,“什么,你說什么找到可以照顧你的人了!“
顧筱北淺笑含羞的低下頭,側臉上帶著一種沉浸于過往美好時光中的甜蜜,“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一瞬間,賀子俊的神‘色’突變,好像被石頭破水而入的湖面,他的聲音中都帶著不易覺察的顫抖:“誰?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叫吳闖,是我姐夫的朋友。”顧筱北還如同小‘女’孩一樣有些害羞的低頭著,根本沒注意到賀子俊的變化。
如同被子彈擊中了心臟,賀子俊怔怔看著顧筱北,很長時間視線都抓不住一件真實物體,喃喃著:“是他!”
賀子俊因為曾經暗里調查過顧筱北的原因,對顧筱北身邊這個看護吳闖也是有印象的,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那無疑是個很高大英俊的男人,對‘女’人有些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顧筱北怎么可以對他傾心!
賀子俊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漫過‘胸’口,漫過喉鼻,渾身都如同凍僵了一樣。
曾經他的筱北,曾經他最愛的人,也是最愛他的人,現在竟然坐在他面前,含羞帶怯的對他說她喜歡上別人了,并且與他一起分享戀愛的甜蜜!
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比這樣的事情跟殘忍,更好笑的事情!
他總想這一生陪在她身邊,那個愛人的位置是他夢寐以求多年的幸福坐標,可是現在他卻不能了,即使眼睜睜的看著她喜歡上了別人,即使這個人不是厲昊南,他也不能了。
顧筱北抬起頭,意外的看到賀子俊的坐姿非常不舒服,脊背‘挺’得筆直,整個人都好像不協調地僵硬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哥,你怎么了?”顧筱北面目有些緊張,擔心的問道。
賀子俊聽著顧筱北叫著自己‘哥’,好似一把刀,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心上,微微一動,就觸到血脈,讓他余生無盡的歲月了,疼痛不已。
他竭力微笑著看著顧筱北,一字一字的從牙縫中迸出來,每一字都好似耗盡他全部心神,“筱北,哥沒事,只要你覺得幸福快樂,無論什么事情,哥都支持你!”
賀子俊不愧為影帝,違心的表演也讓顧筱北深信不疑。一直坐到回家的車上,她仍然同孩子般,嘰嘰喳喳的向賀子俊訴說著她和吳闖之間的點點滴滴。
陳爽坐在一邊聽著,感覺殘忍無比。她沒有失憶,自然知道賀子俊曾經是以怎樣的全部身心和熱情愛著顧筱北,顧筱北現在這樣,無疑是在用小鞭子‘抽’賀子俊的心,而且鞭子是小牛皮做的,沾著辣椒水的。
她看著身邊被刺‘激’的面如死灰又強顏歡笑的賀子俊,推了推顧筱北,“筱北,我頭今天好疼啊,你先把嘴閉上行嗎!”
說得興高采烈的顧筱北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陳爽,有些不甘心,但還是善解人意的閉上嘴,轉頭看向車窗外。
街上的燈光明明滅滅,間或有有燈火輝荒的店鋪從眼前閃過,恍惚間內心深處似有最明亮的一點兒記憶,但仔細想來,腦海里卻空‘蕩’‘蕩’的一片空白。
賀子俊看著顧筱北跟著陳爽蹦蹦跳跳的向別墅里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血淋淋的。
他忽然覺得這一別就成永別一樣,從此他的內心永遠會有一處不能示人的缺失,他慌張地踉蹌地跟上前去,他想把她拉回來。
他想抱住她,將她摟在懷里,對她說:筱北,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愛人,你是我今生最愛的人,筱北…不要離開我,沒有你我怎么活!筱北,筱北,我永遠愛你啊!
他凄惶的只追出兩步,就絕望的停了腳,他知道,他追不上了,永遠都追不上了,那個他心愛的‘女’孩已經越走越快,越走越遠,一轉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賀子俊覺得全身都痛得無法承受,不禁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眼前的世界也跟著搖晃,只有一手支住身邊的樹干,才能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