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北當然知道厲昊南不會對自己這么好心,自己現在完全是母憑子貴。
她此時心灰意冷,無論如何,事情都沒有變,她是沒有辦法的,因為這個莫名到來的孩子,這個意外萌芽的胚胎,她就這樣,被困在這里。
只是她現在每時每刻都在惦記著賀子俊,子俊哥哥怎么樣了,媒體那里怎么說,厲昊南有沒有對他下黑手?
厲昊南去浴室洗了個澡,從國外回來,下了飛機就趕往新聞發布會現場,然后顧筱北暈了,又去了醫院,直到此刻算回到了家里,輕松的洗漱一下。
從主臥的浴室出來,有些疲憊地他真想一頭倒在‘床’上睡一覺。但想了想,他走到外間,在外間的小客廳他沒有看見顧筱北,一邊隨手挽著襯衫的袖子,一邊下樓。見傭人已經把飯菜擺好,樓下也沒有顧筱北的人。
厲昊南心里一驚,不由皺眉問道:“顧小姐呢?”這個臭丫頭不會這么能耐吧,剛來就又跑了?
“顧小姐剛剛跟你一起上樓了,沒看見她下來!”傭人緊張局促的回答著厲昊南的問題。
厲昊南返身上樓,竟然微微的有些焦急,樓上的房間很多,臥室,兒童房,視聽室,他依依看過去,路過書房時推開‘門’,看見顧筱北坐在椅子上,專心地翻看著面前的電腦,剛剛洗過澡的頭發都沒來得及擦干,水順著發絲滑下發梢慢慢聚集一顆滴落又一顆滴落。
他慢慢的走進去,想看看顧筱北在急著看什么,走近一看,顧筱北正在網上搜索著關于賀子俊的消息,他只是覺得心口好像突然被什么東西撞了,鈍鈍的疼痛,微微抿著嘴角,冷哼一聲。
全神貫注的顧筱北被嚇的猛然回過頭,看見是厲昊南站在自己身后,臉‘色’變了變,隨即鼓起勇氣問道:“網上關于這件事情的新聞怎么都沒有了?”
厲昊南諷刺的說,“難道你還覺得丟人沒有丟夠?”
顧筱北一時氣結,但也真是佩服厲昊南的手段和能量,一天前還是如火如荼的頭版頭條,此時竟然找不到一點痕跡,網上,電視上,報紙都,連這件事情的片言只字都沒有,厲昊南不愧是傳媒巨頭,無孔不入,觸角遍布傳媒娛樂各界。
“賀子俊現在怎么樣?”顧筱北小聲的問道。
“不知道!”厲昊南的聲音里帶在莫名的怒氣,“馬上下樓吃飯!”
餐桌上擺著非常‘精’致的幾味菜,傭人們不知道顧筱北懷孕了,也不知道她愛吃什么,飯菜都是依照厲昊南的口味做的,比較油膩。
顧筱北只是吃了一口,就覺得想吐,緊接著干嘔起來,只得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進洗手間。厲昊南放下筷子,想了一下,也來到了衛生間。
顧筱北此時吐不出什么來,只是嘔些清水。攀著洗臉臺她只覺得無力,仿佛是站不穩,鏡子里看到自己蒼白的一張臉,活像是鬼一樣。她澆水洗著臉,一遍又一遍,最后,有些虛弱地靠向墻壁。
厲昊南在一邊微微擰著眉頭,半扶半抱著她。見她不在干嘔了,打橫把她抱起,抱到樓上臥室。
顧筱北躺在‘床’上,感覺暈暈乎乎的,聽見厲昊南在外面打電話,好像是關于孕‘婦’吃什么的…顧筱北想著厲昊南現在完全是父親的姿態,眼角滲出一滴晶瑩的淚,她知道,厲昊南的決定,她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既然他決定了,那么一定要達成他的目的。一想到那個孩子,她心頭‘抽’緊,喉嚨堵得幾乎不能呼吸。現在,她連躲避也失去了權利。
顧筱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厲昊南進來時,看到顧筱北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下,有著華麗的‘陰’影,她眼睛緊緊閉著,那張清秀面孔帶著一點兒以前從來沒有的浮腫,被雪白的枕套襯著越發蒼白憔悴。睡夢里,眼角還掛著淚痕。
他輕輕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撫‘摸’顧筱北依然平坦的腹部,動作極其輕微,完全不讓她感覺到。
感覺到顧筱北被子下面單薄的身體,他眼里竟然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情緒,有時他真不敢相信顧筱北竟然懷孕了…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眼里,顧筱北只是個小丫頭,甚至自己還是個小孩子,這么小的人兒,就要做母親了?
其實他這些年從來沒有想過結婚,更沒有想過要個自己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就在這種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來了,無論你是不是喜歡他。
在要不要這個孩子的事情上,他一直沒有深思熟慮過,只知道,這是留下顧筱北最光明正大的說法,所以想都沒想的就把這招用上了。
可是此時,想著顧筱北肚子里面孕育著自己的孩子,她的身體里面,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血!大自然,真是令人敬畏!年輕的時候,因為心浮氣躁,孩子仿佛是最不屑的東西,可是現在,他才知道,有個孩子,原來也是不錯的事情。
想著自己的孩子,他的心里竟然涌上一種奇妙的感覺,聞著她呼吸里帶著的一點點甜香,一種溫暖又疲憊的感覺襲來。
厲昊南從昨日開始,剛下飛機就趕到新聞發布會現場,又在醫院里守了顧筱北一個晚上,幾乎是絲毫不得休息,此刻的他感覺著如此溫馨甜蜜的氛圍,聽著顧筱北安穩的呼吸,只感覺眼皮沉重,隨意的靠在顧筱北身邊,心中什么都不在去想,不想去思考,躺在那里就睡著了。
厲昊南多疑,對誰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因為總是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他的睡眠一直不太好,就是跟‘女’人在一起,完事后,也是立刻離開。他一直是個警惕‘性’極高,生‘性’涼薄的人,可是這一次,在自從媽媽去世后,他第一次,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在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身邊,心里全然放松的睡覺。他就像卸去所有防御的黑豹,安然的躺在顧筱北身邊,平穩的睡去。
顧筱北這幾天也實在是累了,‘精’神上的,生理上的,讓她沉沉睡去,但是夢里總是做著噩夢,‘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睡夢里,無數人在追趕自己,‘逼’迫著自己,身不由己,無法逃脫。絕境之中,只能緊緊拉住那只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手,仿佛那已經是自己唯一依靠。
厲昊南這一覺雖然睡到無比的香甜,但是多年形成的生物鐘,還是讓他早早的醒過來,無意識的動了動胳膊,感覺被一只小手緊緊的拽著,他猛然驚醒,隨后又在瞬間僵住,睜開雙眸,在看到枕邊的沉睡的容顏時,冷情深邃的眸子‘露’出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笑意。
他側頭看見那將頭緊緊依偎在自己箭頭的人兒,只覺心底陣陣柔軟,微微用力收緊了環在她腰際的手臂,那柔美恬靜的睡顏,此時正靜靜的依偎在他懷里,那全然放松的神態更是讓他移不開眼,‘唇’,輕柔落下,生怕驚醒睡夢中的人兒,卻又不想控制那想要親‘吻’她的渴望。
顧筱北做了個夢,夢中她回到了小鎮,她跟賀子俊站在山腳下,看著滿目的山‘花’絢爛,耳邊有風穿過,賀子俊看著她燦爛的笑著,她疑‘惑’的看著他,只見到他眼睛的光近乎狡黠:“筱北,今天爬山只論輸贏不算有趣,不如我們以承諾為籌,怎么樣?”
隨著那個“樣”字悠長的尾音,他的面孔在余音中模糊起來,顧筱北驚恐之極,下意識的伸出手一抓——她冷汗淋漓的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厲昊南近在咫尺面孔,他離她是那么地近,她能感覺到他肌膚的熱氣夾雜著屬于他的男‘性’味道,隔著薄薄的衣料一絲絲向她侵襲,顧筱北在他明亮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驚恐不安的臉。
厲昊南那么敏感的人,立刻被顧筱這個眼神刺痛,冷哼一聲,起‘床’去了衛生間。他從衛生間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看見顧筱北依然懶懶的躺在‘床’上沒有動,沒好氣的說:“起來,下樓吃飯!”
“我不餓。”顧筱北很沒底氣的說道,她現在的早孕反應真的的很大,懶洋洋的伏在枕頭上。
“你愛吃不吃,但是孩子必須吃,起‘床’,下樓吃飯!”
顧筱北在厲昊南的威‘逼’下,是不敢不起來的,厲昊南留給她的是內心和身體上根深蒂固的恐懼。下樓的時候她看見厲昊南坐在餐桌旁,好整以暇。她心里惴惴不安,她害怕跟厲昊南在一起,她害怕他不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所流‘露’出來的凜冽,害怕他即使不看她一眼,也讓她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她。
家里的傭人都已經知道了顧筱北懷孕的事情,在厲昊南的吩咐下,準備的飯菜營養豐富,又清淡可口,但是顧筱北還是吃吃吐吐,一頓飯吃下來,已經折磨的虛汗直冒。她幾次中途都想放下不吃,但是看見坐在對面的厲昊南,似乎他身體的每個部分都長著眼睛盯著她,一副監督她的樣子,她還是堅持的吃下去一些。
顧筱北吃的很慢,厲昊南很快就吃完了飯,坐在餐臺的一邊翻看著報紙,餐桌上陷入一片沉默。電話鈴在這時候突兀的響起,厲昊南接起了電話,感覺情緒很不悅,隨便的看向顧筱北一眼,幽暗深邃,顧筱北只覺得一陣涼意,縮了縮脖子,慌慌張張地把飯勺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