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本想固守待援,但如今朝廷已不可能派來援軍,再固守待援就不合適了,一旦我們收復漳浦縣城的消息傳出去,叛軍必定反撲,到時更加被動,還不如趁叛軍主力暫時不知漳浦縣城被我們奪回的消息,我假扮趙秉承的信使去給趙秉鑒送信,趁機查探叛軍主力的虛實,風險應該不大…”
黃應舉雖然很佩服郭致遠的機智和勇氣,卻仍然覺得郭致遠此舉太過冒險,搖了搖頭勸道:“郭大人,適才張護衛所言也只是道聽途說,下官始終不信朝廷會坐視叛軍肆虐,不如我等主動聯系朝廷,將大人收復漳浦縣城的消息稟告給巡撫大人,請巡撫大人派兵協助我等守城,大人又何必親自以身犯險呢?…”
郭致遠知道像黃應舉這種傳統文官,對朝廷始終是抱著幻想的,不親自碰壁是不會認清現實的,也懶得和他分辯,笑了笑道:“郭某只是恰逢其會,黃大人才是此間主官,黃大人可以試試將此間情況稟報巡撫大人,看巡撫大人能否派來援兵,巡撫大人能派來援兵自然最好,若不能派來援兵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斃,郭某提前去打探一下叛軍虛實與黃大人向巡撫大人求援并不沖突啊…”
黃應舉就有些語塞了,張承見黃應舉勸不動郭致遠,連忙道:“大人若要查探叛軍虛實派小人前去即可,又何必親自以身犯險呢?…”
郭致遠知道張承是真心關心他的安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張承,茲事體大,我只有親自去查探叛軍的虛實才能心安,對了,此事你萬萬不可讓婉兒知道,否則她必定吵著要同去,此行靠的是隨機應變,人多反易壞事,所以我連法正也不準備帶…”
張承見郭致遠已經打定主意,知道無法勸阻,只得咬咬牙道:“既是如此,請大人帶小人同去,路上也好照應…”
郭致遠也沒再拒絕,張承為了機警,江湖經驗也豐富,就點了點頭道:“你去將那趙秉承請來,讓他給趙秉鑒寫一封家書,就說漳浦縣城一切安好,讓兄長勿念,順便向趙秉承討一樣信物,這樣我們的身份就不會暴露了…”
郭致遠并沒有像對待其他叛軍頭目一樣把趙秉承關到縣衙大牢里去,而是仍然讓他住在縣衙后院的房間里,就連他之前找的那些女人也都給他留著,可以說趙秉承的生活和之前基本沒太大的分別,所以他對郭致遠的要求很是配合,爽快地給趙秉鑒寫了一封家書,還把趙秉鑒送他一塊玉佩交給郭致遠當信物。
水寨大山,又名九仙頂,位于福建漳州東山縣,這水寨大山一面臨海,一面臨陸,地勢險要,山上巨石林立,風光奇秀,明景泰年間,為防御倭寇之患,朝廷在九仙山設銅山水寨,經過幾代經營,水寨大山已經成為福建沿海的軍事要地,抗倭名將戚繼光兩次率軍入閩都在此駐扎,由此可見水寨大山重要的軍事戰略作用,現在卻被叛軍主力給占據了!
郭致遠這是第一次到水寨大山,實地一看也是暗暗心驚,不得不說叛軍選擇這里當大本營還真是頗有戰略眼光,水寨大山易守難攻,進退自如,進可攻擊內陸,退可從水寨從海上逃逸,由此也可以看出叛軍中也不全是趙秉承這樣貪生怕死的草包,還是有能人的,這讓郭致遠越發多了幾分憂慮,叛軍主力占據了水寨大山就有了地利,自己要想剿滅他們難度就更大了!
剛到水寨大山附近,郭致遠和張承就被叛軍斥候給發現了,好在郭致遠他們持有趙秉承的令牌,叛軍斥候也沒為難他們,還專門安排人帶郭致遠他們去見趙秉鑒,一路上山,郭致遠趁機暗暗觀察叛軍的防衛布置,卻是越觀察越心驚,水寨大山沒有大路上山,只有一條青石板路通往山頂,如果正面攻山的話,沒有數倍的兵力根本拿不下,而且必定傷亡慘重。
叛軍守衛將郭致遠帶到了山頂的恩波寺,這里也被叛軍占據了,成了叛軍的臨時指揮部,因為郭致遠他們是趙秉承的信使,叛軍守衛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也沒起疑心,告訴他們趙元帥(趙秉鑒是打著恢復宋朝的名義發動叛亂,所以自封趙元帥)正在商議要事,讓他們在大殿外等候。
此時在大殿內坐著四個人,這四人就是叛軍的四大首領,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長得頗有儒雅,卻穿了一件宋朝的將軍盔甲,此人就是趙秉鑒!
在趙秉鑒的下首坐著一名倭人,長相陰狠,尤其是一雙眼睛,兇光閃爍,讓人不寒而栗,此人叫田中太郎,長期盤踞在福建沿海,手下有一幫武藝高強的倭寇,令福建水師十分頭疼,沒想到此次也參加了趙秉鑒的叛亂。
在趙秉鑒對面坐著一名穿著明朝軍服的中年男子,此人叫劉若思,本是福建水師的一名把總,但他生財,暗地里勾結田中太郎等倭寇從事走私活動,被趙秉鑒抓住把柄,要挾他一起發動叛亂,這劉若思本不是什么忠君愛國之人,被趙秉鑒巧舌如簧說動,也成了此次叛亂的中堅力量,占據水寨大山作為大本營就是他的主意。
坐在最下首的是一名虬髯大漢,此人叫張天寶,本是福建有名的巨寇,被官府通緝流竄到了漳州,聚集了數千土匪,為禍一方,此次見趙秉鑒發動叛亂,覺得有機可乘,也加入進來了。
這四人在叛軍中勢力最大,自然成了叛軍的四大首領,表面上以趙秉鑒為首,實在各懷心思,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盤,之前順風順水,他們各搶各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倒也相安無事,但此次攻打漳州城受挫,他們之間的矛盾就暴露出來了!對于叛軍下一步的發展計劃,他們各執己見,爭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