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徹底掌控住漳浦縣城的局面以后,馬上按照當初整編自新軍的方法,讓叛軍士兵們互相檢舉,把沒有殺害過無辜百姓作惡不多的叛軍留下來打散編制重新整編,罪大惡極的則暫時關押起來,不是他不想殺了這些混蛋,主要是怕引起叛軍的嘩變,讓局面再次失控。
在黃應舉和縣衙官吏的幫助下,漳浦縣城的社會秩序也逐漸開始恢復正常,城里的商鋪、酒樓有部分已經恢復營業了,被亂兵禍害怕了躲在家里閉門不出的百姓也走出了家門,甚至有部分百姓自發放起了鞭炮慶祝縣城恢復太平。
不過郭致遠卻沒那么樂觀,別看他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漳浦縣城,但處境依然十分危險,趙秉鑒如今風頭正盛,一旦他得知漳浦縣城被郭致遠奪回,他弟弟趙秉承也落到了郭致遠手里,一定會大舉反攻漳浦縣城,以郭致遠手頭這點兵力根本不可能和兩萬多叛軍對抗,而且這些投誠的叛軍也未必是真心投誠,一旦趙秉鑒率領兩萬叛軍兵臨城下,他們隨時可能再次反水。
所以郭致遠一面要求黃應舉保持縣城戒嚴,封鎖消息,一面將張承派了出去,讓他去打探叛軍主力的動向和消息,只有摸清了叛軍主力的動向,他才好制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張承不愧是收集情報的好手,很快就打探到了叛軍主力的最新動向,叛軍主力占領八座縣城之后,氣焰越發囂張,還準備一鼓作氣把漳州城也一舉拿下,漳州知府已經跑路了,漳州城里也是人心惶惶,好在這時沈一中突然來到漳州,沈一中本來是得知郭致遠即將到漳州府上任,特意趕來準備給郭致遠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碰到這檔子事,不過沈一中卻沒法像那漳州知府一樣跑路,沈家乃世家名門,沈一貫更是當朝首輔,他要跑路了,整個沈家都得倒霉。
所以沈一中只能硬著頭皮組織漳州城的軍民死守,沈一中能夠當上分守漳南道右參政,本事還是有的,加上他已無退路,一旦漳州城失守,萬歷皇帝必定震怒,他們沈家就要倒大霉了,所以他親率家丁死守城頭鼓舞士氣,漳州城城堅墻厚,叛軍本也不是什么精銳之師,打打順風戰還行,打這種攻堅戰就別指望他們會拼命了,兩萬叛軍幾次攻城都被沈一中打退,兵鋒受挫,如今已退,如今已退兵,在東山縣的水寨大山扎營。
張承匯報叛軍軍情的時候,黃應舉也在,一聽就喜出望外,興奮地拍案而起道:“太好了!叛軍攻打漳州城受挫,必定軍心渙散,朝廷只要調集大軍乘勝追擊,定能很快平定叛亂!…”
郭致遠瞟了興奮得手舞足蹈的黃應舉一眼,暗暗好笑,這黃應舉雖然為官清正,魄力也有,但是卻缺乏政.治眼光,你也不想想,趙秉鑒發動叛亂也有些日子了,聲勢這么浩大,朝廷若是準備武力平叛,早就調集大軍過來了,現在卻毫無動靜,為什么呢?
對于這種局部叛亂,地方主官一般都不愿意上報朝廷,因為一旦上報朝廷,地方主官官帽子就戴不穩了,所以地方主官一般會采用招安的方式來處理,總之是能捂蓋子就捂蓋子,實在捂不住了才會上報朝廷。
這聽起來有點荒唐,發生這么大的事捂蓋子能捂得住嗎?還真捂得住,因為朝廷在處理這種事上同樣也是裝糊涂,因為朝廷缺錢啊,平叛可是個大工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可是非常燒錢的,所以朝廷也不愿意管這麻煩事,默許地方主官捂蓋子。
所以遇到這種局部叛亂,地方主官一般首先想到是招撫而不是武力清剿,尤其到了明朝末年,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朝廷管都管不過來,只能采用招撫之策,破財消災,到后來甚至出現了叛軍才接受招撫過幾天又反了的笑話,由此也可以看出明朝確實已經到了腐朽的邊緣。
郭致遠熟知徐學聚的性格,知道他絕不希望這件事驚動朝廷,一定會想辦法捂蓋子,所以從一開始郭致遠就沒指望朝廷會派大軍來平叛,果然張承神情怪異地望了一眼黃應舉,猶豫了一下繼續稟報道:“屬下沒有打聽到朝廷有調集大軍的消息,倒是聽說沈有容將軍聽聞漳州發生叛亂,本來準備發兵平叛,卻遭到上官申斥,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啊?!”黃應舉驚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倒在椅子,勒腕嘆息道:“怎會如此?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加助長了叛軍的囂張氣焰,叛亂何時才能平定啊?!…”
郭致遠卻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嘆了一口氣道:“如今朝廷大軍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想辦法自救…”
可是怎么自救呢?郭致遠一時間也想不到好辦法,連自己的偶像沈有容都被上司申斥了,除非自己有把握能將兩萬叛軍剿滅,否則只怕自救不成,還會被扣上破壞大局的罪名成為這次叛亂的替罪羊,可是憑自己手上的兵力又怎么可能剿滅這么多的叛軍呢?
郭致遠越想越煩躁,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來回在大堂里踱著步,他雖然有穿越優勢,但如今他與叛軍的實力相差實在太過懸殊,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很多,卻似乎沒有實力相差如此懸殊還能取勝的,郭致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
但是郭致遠的性格卻讓他不愿意輕易放棄,最后他停住了腳步,咬咬牙道:“不管了,知己知彼,方有取勝的可能,我準備親自前往水寨大山,探探叛軍主力的虛實,再做打算!…”
張承和黃應舉一聽都驚呆了,水寨大山可是叛軍主力的大本營,郭致遠居然準備親自去水寨大山打探叛軍主力的情報,這不是送死嗎?連忙齊聲勸道:“萬萬不可!大人乃萬金之軀,豈可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