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過去,聽到女孩的母親說:“你親手殺死你弟弟的事情,我和你爸都知道,我們從來不在你面前談這件事,就是希望你不要有心里負擔,可是你自己放不過自己,越來越敏感,總覺得我們不要你了。我們怕你以后一個人受苦,才不得不要一個,你卻非要選擇在你這個弟弟出生的那天死去,女兒,是你欠了我們,也欠了你弟弟。你殺死的那個弟弟,才三歲,他就要偷偷攢錢給姐姐買禮物,還不許我們告訴你,你真的是欠了他啊,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她當時沒有再聽下去,從此以后,她再也沒來看過這個跳樓的女孩。
有時間,反倒會去瞄一眼她的那個弟弟,弟弟長得很可愛,總是喊她姐姐姐姐,叫得特別親熱。
花溪月從回憶中出來,江墨時盯著她望,她讓江墨時看路,不要分心。
上了郊外的路后,車就要好走多了,車的速度也提升了一點。
花溪月不再繼續講了,江墨時放了音樂,花溪月靠在座位上靜靜地聽著。
她想著自己的父母,到底會有多愛她,這個世界上的人,大多帶有遺憾的過著一聲,為此買單,失去更多,然后回不了頭,她的父母呢?要怎么樣才能償還這些年欠下的。
她經常被人家說是孤兒,她總覺得這個詞有偏義,她是有父母的,怎么能算是孤兒呢?只不過這樣的人生,和孤兒的有些像罷了。
其實深想,又不像,有些路,總要自己學著走完的,只不過,這個時間段,她比別人來得早一點而已。
“說一下你的事情吧,從來沒有看你提過父母,你有兄弟,那你應該有很多親人才對啊。”
江墨時想著親人這兩個字,在國外這么多年,一個人對于親情思念得徹底,但是回來之后,那一步還是跨不過去。
小舅和祖父那邊也常聯系,相聚在一起的機會也并不多,都有各自的生活和目標,多他一個雖然不多,但是看著別人都是一家團圓,他的心里難免總會有些落差。
“我的親人的確很多,就是往來有些少,你今天看到的那個小子,是我的表弟,和我關系也很好,我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那個時候,我們家…家人都挺好,現在…也挺好。”
江墨時中間停頓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花溪月沒有多問,即使江墨時比她看起來更有故事。
江墨時沒再出聲,她知道江墨時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于是,她也沒有開口了。
已經到了鎮上了,車子直接開進了學校,外面的同學很少,學生們正在上著課。
花溪月和江墨時告別,準備將自己的東西放進寢室,就去教室上課。
進教室的時候,正好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讓她趕快去自己的桌位。她走著走著有些恍惚,那個時候做夢她被江墨時調到最后面去了,現在回來了,她的座位并沒有改動,桌子上的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人的心境卻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看了看李煜澤,笑了笑,然后拖過他的卷子,這是昨天測試的卷子,今天發下來講解,她錯過了考試,只能和李煜澤公用。
李煜澤笑了一下,將卷子再往她那邊挪了一點。
上課的時間總過得快些,花溪月感覺沒要多久,就放學了。放學后,她馬上去看云溪媽媽。
云溪看到她,也是特別高興,慈愛的摸著她的頭,問她有沒有哪里受傷。
花溪月搖搖頭,說自己很好,一點事兒都沒有,晚飯也是在云溪媽媽家吃的,云溪媽媽還特意把葉叔叔叫了回來,葉芷秋也忙著考試,所以,晚飯就直接在學校解決了,她們沒有碰上面,也沒有鬧什么矛盾。
花溪月早早的進教室,李煜澤早已經在那等著她了,剛才下課的時候,她就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李煜澤并沒有多說,很多事情他也無能為力。
花溪月說自己沒事,不用太在意,但是,她也明顯感覺,她和李煜澤的話變得好像少了不少。
她當做疑惑,將這個事情嘀咕了出來,并且表示有些不滿。
李煜澤看著她,只是說她想多了,讓她不要多想,這幾天她落下的課程他都做了筆記,將筆記給她,然后告訴她有不懂的可以直接問。說完之后,他就埋頭作自己的卷子。
花溪月有些訕訕的,想說什么卻也無法開口了。
倆個人埋頭學習,教室里越來越安靜,花溪月總覺得以后還有機會說的,就這么有些隨遇而安的過著,但是這一天直到期末考那幾天,她都沒有機會問他們之間怎么了。
考完試后,很多同學都直接回了家,花溪月逗留了一天,想去找找李煜澤,和他談一下。
見過一次之后,他手機換了號碼,住址也換了,連工作的地方也換了,而且聽人家說,換了有一段時間了。
她一直都在學校,雖然天天可以見到李煜澤,但是李煜澤對于這些,從來沒有和她說過。
茫茫人海中,想找一個人有些難,花溪月要是想找一個人并不難,直接打個電話求東源叔叔幫一下忙就可以,通過身份證號,她很快就得知李煜澤在哪里了。
最先找到的是李煜澤打工的地方,晚上的兼職,在一個四星級酒店里傳菜。
花溪月只是遠遠的看著,并沒有上前去打擾,等到了很晚很晚,才看到李煜澤下班,一路跟著他到他住的地方,破舊的小樓,只有一個簡單的一居室,衛生間還在外面,她突然覺得有些濕了眼眶,沒法再多看了。她從新得到了李煜澤的電話號碼,但是一直都沒有打出去。
她也一直沒有換電話號碼,等著李煜澤打給他,李煜澤也一直都沒有打給她。
上次回來之后,江墨時說只帶他們到這學期結束,因為工作調動,他要回去參加課題研究,然后帶研究生。
期末考試結束后的當天晚上,他就急著趕回去,他走的時候,給花溪月打了一個電話,說想見她一面。
花溪月心里記掛著李煜澤,沒有答應去,后來,碰到傅新陽的時候,花溪月聽他說,當時江墨時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一班車不得不上車,他才離開。
花溪月沒有多說什么,她覺得,只要她們的關系有些認真,江墨時就會有些當真,她覺得這樣挺好,讓江墨時不再抱著不該有的念想回去,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
離校的那天,花溪月去云溪媽媽家吃飯,她和葉芷秋奇跡般的沒有爭吵,飯后,花溪月去了葉芷秋的房間,問她知不知道關于李煜澤這段時間的事情。
葉芷秋搖頭,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的手一直放在脖頸處,好像要故意遮擋什么,送她出門的時候,她讓葉芷秋幫她拿一下東西,然后故意瞄了一下她剛才遮擋的地方。
很清晰很清晰的一個吻痕,她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走掉了。
本來東源叔叔說來接她的,但是局里突然有會,所以她就自己一個人回去。
她剛上車,就看到一輛迎面過來的車里有個熟悉的人影。她忙起身,說自己要下車,售票員罵罵咧咧說不能停車,但是司機還是開了車門放她下去。
對面的那輛車已經離去很遠了,從車上下來的人都散了,花溪月找著熟悉的身影,沒有找到。
卻看到葉芷秋高高興興出來的身影,她跟著葉芷秋走,走到了一個賓館,然后看著葉芷秋進了一個房間。
花溪月站在門口,聽著李煜澤和葉芷秋說著話,每次葉芷秋提到她的名字時,李煜澤都有些不耐煩,像她的名字特別煞風景一樣。
她離開賓館,在賓館對面的超市里等著他們倆出來,等到很晚很晚,只等到葉芷秋一個人出來了,李煜澤甚至都沒有出來送送葉芷秋。
花溪月站在李煜澤開的房間門口,猶豫再三,到底要不要敲門?她剛下定了決心準備敲門,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東源叔叔打來的電話,看到她這么晚還沒有回去,又直接開車過來接她了,問她現在在哪里,他已經到了。
花溪月望了望房間的門,最終離開了。
就是至此之后,她沒有再看到李煜澤,找到他之后,花溪月每天都會繞道去看他一下。
躲在遠處,偷偷瞄著,也因此發生了不少事情。
有兩次,她看見葉叔叔和葉芷秋一起來找李煜澤,他們談了很長時間,在包房里談的,談的什么她不知道,反正葉芷秋每次都顯得很高興。
葉芷秋也會經常一個人來找他,好幾次,都跟著李煜澤去了他的出租房哪里,還在那里過了夜。
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有一次,她還看見云溪媽媽也找來了,只不過她沒有找李煜澤,就只是遠遠的看了一下,然后就離開了。
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決定的,發生了這么多事,她也沒辦法說,更不可能直接去找李煜澤問清楚。
她記得,直到離開的那一天,她和李煜澤都沒有說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