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去!”李璋把一套衣服扔給野狗道,前幾天他讓丑娘扯了幾匹布,給家里的孩子都做了套衣服,現在所有人都換了新衣,不過李璋換下來的衣服貍兒也沒舍得扔,而是洗干凈又打好補丁,打算以后留著換洗時穿,現在剛好送給野狗了。
“洗澡做什么?”野狗似乎并沒有洗澡的習慣,事實上從李璋見到他時起,這小子就全身黑泥,離他三丈都能聞到那股臭味,如果不是他之前全身都是傷,沒辦法沾水的話,恐怕李璋早就讓人把他全身洗刷一遍了。
“等下我要去開封城,你陪我一起去!”李璋當下開口道,野狗常年生活在地下,生活經驗嚴重缺乏,甚至沒有什么善惡是非觀念,所以李璋想帶他進開封城轉一轉,體會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聽到李璋要帶自己進城,野狗卻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熱水已經燒好了,野狗提過來倒進院子里的一個破缸里,然后直接脫光衣服跳了進去,結果眨眼間一缸水全黑了,李璋本想再燒點熱水,但是野狗卻不在乎冷熱,洗過一遍后倒掉水,然后直接用涼水沖洗了一遍,春天的早上還是很冷的,但野狗卻絲毫不在乎。
等到野狗洗完換上衣服,豆子和丑娘他們也剛巧來吃飯,但是當看到換上衣服的野狗時,卻一時間都不敢相認,其實也不怪他們,連李璋看到換完衣服的野狗都有些不敢相信,只見野狗五官清秀,而且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導致皮膚有些病態的白,手長腳長個子自然也比李璋他們高,所以這時的野狗看起來竟然是個清秀白皙的少年。
“你…你是野狗?”豆子這時圍著野狗轉了兩圈,一臉不敢相信的問道,旁邊的丑娘更是直勾勾的盯著野狗不放,眼睛里都快冒小星星了,別看這丫頭長的丑,但平時最喜歡聽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現在的野狗雖然衣著破舊,但若是換上一身襦衫的話,活脫脫是個文弱的小書生。
“是!”野狗這時也被豆子和丑娘他們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哪怕平時他被一幫人盯著吃飯,也不像現在這么難受。
“好了,天色已經不在早了,豆子你們吃完飯早點出攤,我帶野狗去看看咱們要租的院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天咱們就能有自己的院子了,到時你們也不用天天睡在窩棚里了!”李璋這時卻是驅散了豆子他們道。
“咦?他是誰啊?”正在這時,貍兒也揉著眼睛從屋子里走出來,看到一身整齊的野狗也驚訝的叫道,昨天雖然鬧賊,但這丫頭卻是睡得很死,哪怕剛才呂武在院子里折騰兩賊也沒吵醒她。
看到貍兒迷糊的樣子,豆子和丑娘等人也都是一陣哄笑,隨后做飯的做飯,準備東西的準備東西,等到早飯做好后,李璋也把野狗叫來一起吃飯,結果野狗剛一坐下,丑娘就把一筐炊餅放在了他的面前,李璋大概數了數,比平時還多出幾個,這讓他也不由得哀嘆,人長的帥果然可以當飯吃!
正吃飯時,呂武也回來了,祥符縣衙在開封城里,他根本不需要親自把兩個賊送到縣衙,而是交給汴河鎮的衙役就行了,到時自然有人把他們押送過去。
“武叔,一起吃點再走吧!”李璋看到呂武當即開口招呼道,呂武也不客氣,他知道李璋這幫孩子掙的比自己還多,所以也就坐下來,貍兒也給他盛了碗粥,不過還沒等呂武動筷子,就被旁邊野狗吃東西的架式嚇了一跳。
雖然呂武之前就聽貍兒他們說過野狗的飯量大,但并不知道是個怎么大法,現在親眼看著對方面前一筐子炊餅,外加半盆子粥,在野狗的左右開弓之下,一筐子炊餅以眨眼間就少了一半,半盆米粥也很快見底,他雖然是個武人,平時飯量也很大,但也沒辦法和野狗相比。
“他一直都吃這么多?”呂武這時小聲向李璋詢問道。
“是啊,他一個頂我們十幾個人的飯量,不過也不奇怪,畢竟他力氣那么大,飯量大也很正常。”李璋這時也笑著回答道。
“這小子天生神力,光憑力氣我都不如他,而且他反應迅速手長腳長,倒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呂武這時若有所思的道,這讓李璋也是心中一動,不過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什么。
早飯過后,呂武帶著李璋和野狗準備進城,貍兒也吵著要去,呂武最心疼貍兒,所以不等李璋表態,他就先點頭同意,于是四人一起出發,順便還答應給丑娘他們等人帶禮物。
汴河鎮本來就依附于開封城而生,雙方的距離也很近,站在汴河鎮就能看到開封城的城墻,只要沿著汴河一直走,不到一個時辰就能來到開封城下,汴河通過一道水門流進開封城,而在水門的旁邊還有一個角門,被稱為汴河角門,李璋他們就通過角門進到開封城內。
剛一進城,迎面而來就是一股繁華的氣息,只見寬闊的街道上滿是車水馬車,街道兩側大都是二層的木制小樓,樓下大都開店做生意,各色店旗迎風招展,樓上住人,時不時可以看到哪家的小娘子打開窗子,露出半個窈窕的身段,惹得樓下的登徒子高聲叫嚷,不過迎接他們的往往是傾盆而下的洗臉水。
這條寬闊的大街名叫南門大街,再往前路南就是名聞天下的開封府,不過現在的開封府尹還不是包拯,算算時間,現在的包拯才二十多歲,估計正在家中苦讀,等到幾年后才會考中進士,至于等到他做上開封府尹,那還要等上二十多年才行。
呂武帶著李璋他們進到南門大街后,離著開封府還有很遠就直接向北轉到一條稍小的街道,然后又往前走了大概一里地,最后轉到一條不寬的街道里,而呂武給李璋找的那個帶鋪面的院子就在這條街上。
“這條街名叫吳起街,因為在街的最西頭有一座吳起廟,這條街雖然不是很長,但周圍的住戶卻不少,再加上吳起廟那邊有牛馬市和菜市場,每天都有許多人經過這條街,所以這里的鋪面位置相當不錯,平時想要租下來,一年沒有四五十貫想都不要想。”呂武邊走給向李璋他們介紹道。
李璋一邊聽呂武的介紹一邊觀察著街道上的情況,只見街道兩側的確是店鋪林立,行人川流不息,很多人都是衣著光鮮,哪怕是普通人的衣服,也不像汴河鎮的人那樣補丁摞補丁,都城不愧是都城,這里的生活質量顯然比外面高上一個層次。
不過就在李璋他們向前走時,卻忽然發現貍兒不見了,這讓他也是心中一慌,不過當扭過頭時,卻發現貍兒這丫頭正站在煎糖餅的攤子前,兩眼直勾的盯著人家煎糖餅,口水都快流出來。
所謂糖餅,其實就是用面裹上糖,捏成餅狀放在鍋里煎,煎成兩面金黃時,時里的糖也就化了,因為宋朝時的糖比較貴,所以這樣的糖餅價格并不便宜,至少李璋兄妹根本買不起,哪怕現在有錢了,貍兒還是干看著不敢讓李璋買。
看到貍兒眼饞的模樣,李璋也不由得有些心疼,當下轉回身買了四個糖餅,本來他還想多買點帶回去給豆子他們的,但是想到一會還要和出租院子的人見面,拿著太多東西也不方便,所以決定還是等回去時再買也不遲。
有了糖餅,貍兒高興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一邊走一邊小心的啃著糖餅,呂武不喜歡吃甜的,就把自己的也給了貍兒,李璋和野狗一人一個,不過野狗一張嘴糖餅就消失了,李璋甚至懷疑他都沒嘗出糖餅是甜還是咸?
“到了,前面就是咱們要租的院子!”走了大概半條街,呂武一指前面的一棟二層木樓道,李璋看到這里也急忙加快腳步,等到走近了他才發現,這座木樓占地面積并不大,大概有二三十個平方的樣子,樓下的門臉也很小,而且相比周圍其它店鋪的熱鬧,這座小樓前卻是十分的冷清,甚至很多人走到樓前時,還會故意繞上幾步,好像怕沾上晦氣似的。
“呂班頭您可來了,小的可等您好久了!”正在這時,只見小樓中走出一人,看到呂武也立刻迎了上來,只見這人大概和呂武年紀相仿,長得圓圓胖胖的,頜下留著一縷山頭胡,小圓眼睛閃著幾分狡黠,一看就是那種精明過人的生意人。
“李掌柜不必和我客氣,要租你院子的是我的侄子,咱們先進去看看,如果不錯的話,再商量一下價錢。”呂武這時指了指身邊的李璋道。
這個胖胖的李掌柜看到李璋竟然是個瘦弱的少年,這讓他也是一愣,不過他是生意場上的人,見多識廣倒也沒有失態,而是沖李璋拱了拱手,然后就帶他們進去,而李璋這時也滿心的期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里就是他們的新家了,同時也是他把生意做進開封城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