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為耐心的看完了歌舞,魔術,尋技,但始終沒有去跳舞。
這里面的女人,哪個不是閱人無數,手一搭到身上,就能判斷出個大概來。
什么樣的老男人,老學究,肌肉繃的比小伙子的還要緊?
一直到了凌晨一點,看時間差不多了,方不為才離開了大世界俱樂部。
日本人那邊,也一直沒有消停。
巖井英一主持,整整開了四個小時的會,專門研究針對近期一系列的刺殺,應該如何預防。
以及如何才能抓住這個,更或是這群神出鬼沒,幾近非人的刺客。
參會人員有:華中派遣軍特務部部長原田熊吉,在華海軍特務部部長須賀彥次郎,公兵房總局警務處處長赤木親之,巖井公館負責人袁殊,七十六號特工總部主任丁默邨,副主任李士群…
幾乎在上海的所有諜報部門的首腦全都來了。
但研究了半晚上,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該想的辦法已經全部想過了,該用的方法和手段,也用部用上了,上海城內,什么特務,什么地下黨,幾乎都要絕跡了,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法捕房,公捕房已經人滿為患,可還是沒挖出有關這個刺客的任何線索,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哪怕今天的刺客,在現場留下了不少的痕跡,但對于把他挖出來,沒有一個有信心。
“說一說今天的情況吧!”巖井英一沉著臉說道。
在所有人當中,他才是心情最糟,最憤怒的那一個。
傅筱庵和織田,竟然被狙殺在了大使館的院子里?更過份的是,出動了上千人,八艘軍艦,竟然連刺客的影子都沒摸到?
那下一次,刺客的目標要是換成自己呢?
自己又該如何防范?
難道要把日本領事館方圓一里內的高樓,全部都拆了?
開什么玩笑。
一向沉穩陰戾的巖井英一,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節奏。
在座的每一位,都能聽出他話語中隱含的怒火。
在眾人的注視下,赤木親之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他是反諜專家,也算是刑偵專家,在這些人當中,他的話最有權威。
“經過堪查和詢問,大致能推斷出,兇手身高一米八左右,體型較壯,年齡四十歲左右,浙省口音,但不排除精心化過妝,有意改變說話語氣的可能…”
“早間七點三十左右,兇手在時昌洋行對面,假冒時昌洋行經理謝竹銘的聲音,給益豐洋行的老板亞伯拉罕的管家李樹梅打了一個電話,騙到了進入益豐大樓的便利。
半個小時后,兇手帶著兩名雇工,抬著一扇木制屏風,進入了益豐大樓,到了三樓的會議室。
支走了雇工,打傭了李榪梅安看在眼里接他進樓的管事,兇手拿出提前藏在習風里的武器,從東南角的扶梯,上了樓頂…”
“武器是藏在屏風里的?”巖井英一打斷道。
“對!”赤木親之點著頭,“已反復比對過,狙擊槍,瞄準鏡,都是用屏風帶進樓里的…完成刺殺后,兇手用一根繩索,從樓頂跳下,從容逃脫…”
“跳?”巖井英一猛的一皺眉頭。
“對,就是跳!”
赤木親之回道:“已反復訊問過樓下的目擊者,兇手確實是跳下來的,因為繩索長度不夠,兇手跳到了二樓,又從樓角滑到了地面…”
怎么可能,這根本不是人力可及的?
巖井英一本能的不相信,但他一看其他人的表情,好像都知道這個情況一樣,一點都不奇怪,心中一下就明白了:審訊目擊者時,不止赤木親之一人在場。
真的是跳下去的?
那可是二十多米高?
巖井英一的眉毛微不可察的跳動了一下,壓制著心里的恐懼,又問道:“還查到了什么?”
赤木親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雖然兩次的腳印不一致,但根據兇手滑落時留下的痕跡,我直覺,這一次的兇手,和刺殺季云卿的兇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只有腳踩過墻的痕跡,沒有太多的佐證,赤木親之也知道自己的論斷沒有太大的說服力,所以才用上了“直覺”這樣的字眼。
但他要是不說,就無法讓巖井英一,以及在座的這些人提起應有的警惕。
這個人的身手,已經不能用“厲害”之類的字眼來表述了,完全就跟中國的“飛俠”,日本的“忍者”一樣,根本不應該出現在現實當中。
同一個人?
巖井英一想起了季云卿被殺后,赤木親之送來的調查報告:飛檐走壁,踏雪無痕…
他下意識的往房頂看了一眼。
難道躲在使館里,也已經不安全了嗎?
“怎么才能抓住他,或是消滅他?”巖井英一咬著牙問道。
赤木親之鼓了好大的勇氣,才澀聲回道:“暫時并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嚴加防范…”
“八嘎…”
巖井英一終于忍不住了,猛的大吼一聲,胳膊一掃,把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掃了下去。
“咣啷…啪…”
茶杯,會議薄,鋼筆…亂七八糟的砸了一地。
“飯桶…帝國的恥辱…”巖井英一大吼道。
即便他罵的沒頭沒尾,在座的所有人,也知道全都被他罵進去了。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站了起來,深深的低著頭。
但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是真的不好抓…
巖井英一被氣的臉皮紫紅,像耕地的老牛一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個星期…我只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還抓不到這個人,那你們,就全部自裁吧…”
“嗨!”
不管是日諜還是漢奸,全都重重的應了一聲…
還一個星期?
我倒要看看,到最后會不會有人切腹?
方不為恥笑了幾聲,心里也在暗暗在佩服。
果然是名不虛傳,赤木親之確實很厲害。
只根據墻上留下的印跡,就能推斷出是同一人!
而且自己還換過鞋,兩次的鞋都不一樣大。
赤木親之不能再留了,不然說不準哪一天,就會再找出點什么線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