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沒有說話,盯著方不為看了好久,又閉上了眼睛。
氣氛有些沉默。方不為看了看其他三位,馬春風和高思中都看著閉眼沉思的司機,只有胡長安笑瞇瞇的盯著自己。
看到自己看向他,胡長安又轉過了視線。
這是怎么了?
方不為有些摸不著頭腦。
過了快一份鐘,司機才長嘆一聲,睜開了眼睛。
奇怪的是,不管是馬春風,還是高思中,在這個過程當中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或者是有任何一個動作。
“大意了!”司機終于開口了。
他無視馬春風等人的注視,依然看著方不為:“在遠征路口,吃包子的是你吧?”
方不為不知道遠征路,但想來司機說的應該是他正在吃包子,司機來叫車的時候。
“我已經夠小心了。出于下意識的防范,特意走了那么遠去叫車。沒想到那個車夫竟然是你?”
司機搖了搖頭:“你的化妝技術很好,要不是我現在還能聞到你身上的脂粉味,怕是還想不到!”
方不為下意識的舉起手,手上確是還有殘留的脂粉味。
“其實我當時就應該想到的。你當時吃的包子的味道很熟悉,正是我之前吃過的那一家。但當時我把重點全放到了你身上的脂粉味上,想著一個黃包車夫,這么大的歲數了,竟然還逛青樓?后來你沒讓我坐車,我便再沒有深想…”
胡長安甚把頭湊過來聞了聞,果然聞到方不為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脂粉氣,但煙味更重。
方不為一頭的冷汗。
這個司機竟然對一個黃包車夫都如此細致入微。當時自己要是讓他上了車,說不定半路上就露餡了。
“我到包子店的時候,就已經被你盯上了?”司機又問到。
方不為點了點頭。
“還是大意了!”司機又是一聲長嘆。
“田桑君來匯報說,有一個黃包車夫在樓底下轉悠,他特地去試探過,說是沒發現異常。我當時懷疑是不是送我的那個車夫,還特意問過。他說三十多歲,臉特別黑,身上煙味很重。想來那時候你怕被我發現,又重新化了妝?”
方不為又點點頭。
“你當時應該在找我,你怎么確定我就藏在那幢樓上?”司機又問道。
“那個田桑下來說是要坐車,但又突然不坐了。而他與我對話的時候,盡量說的都是單音節,突然說了一句長的,我就發覺出不對來…”方不為回道。
“原來如此…”司機嘆道,“田桑君的支那話不是很正,我便交待他,遇到可疑情況,盡量少說話。沒想到卻是因為這樣暴露了…”
問清了前因后果,司機閉目不言了。
看馬春風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方不為干笑一聲。
“沒想到日本間諜這么厲害,卑職差一點就暴露了!”
“不用妄自菲薄,比起他來,你要更勝一籌!”馬春風笑著說道:“長安,你以前就沒發現?”
“他一年時間,有大半外出公干,也沒給卑職發現的時間啊?”胡長安開了一句玩笑。
方不為想知道司機所說的,自己之前發現了他們的什么疑點,但看司機現在的模樣,怕是不會輕易開口。
“高科長說姚玉君也被抓了回來,能否允許卑職探望一眼?”
“怎么,還有舊情未了?”胡長安陰陽怪氣的問道。
“哪里會!”方不為看著胡長安說道,心里卻在想,看來胡長安對自己的怨氣不是一般的大。
“長安,慎言!”馬春風說了一句,胡長安便閉口不言了。
“你去看便是,思中,你帶不為去!”馬春風又對高思中交待道。
姚玉君是重要人犯,若無馬春風的手令,任何人都見不到她。
出了門,方不為長嘆一聲,裝做后悔的樣子,對高思中說道:“高科長,卑職這一次算是把胡科長得罪的狠了!”
高思中卻是一臉的無所謂,笑嘻嘻的說道:“怕什么?現在就算是處長也要對你另眼相看,他肯定不敢明著來。”
稍稍沉吟了一下。高思中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但也不得不防。老胡這人有一點不好,不大氣…你看這樣,我跟處長說一聲,把你調到情報科?”
方不為心中一動,他正好就是這樣想的。但答應的太快,難免會讓高思中看輕,他裝做意動的模樣對高思中說道:“這等大事,卑職不敢擅專,還得回去與舅舅商議一下…”
“那就八九不離十了,你回去照實說就行!”高思中哈哈一笑道。
姚玉君自然也是被單獨關押著,方不為進去的時候,她直接被吊在半墻上,嘴里還塞著一塊破布,還沒有司機的待遇好。
看出了方不為的疑惑,高思中說道:“這是行動科的一貫做法,抓到人之后,首先要防備目標自殺…”
原來如此。方不為暗暗的記在了心里。抓司機的時候,他并沒有料到這一點。好在當時司機正準備要拔槍,自己情急之下下了重手,直接把司機打暈迷了。
“有什么話,你自己問吧!”高思中讓警衛打開了鐵門,然后擺了擺手,讓警衛全部出去,。
“老子要去幫著看看,得讓司機盡快開口!”高思中看了一眼半遮半露的姚玉君,嘿嘿一笑,甩手離開。
牢房中現在只有他和姚玉君兩個人。
高思中的那一笑,也有調笑的意思,但給方不為的感覺,要比胡長安的那一句讓人舒服多了。
耳中傳來馬春風的問話聲,但司機卻是一言示發。就連方不為都能想到,這樣的人物那有那么容易開口。
“上刑吧!”馬春風嘆了一口氣。
方不為又聽到皮鞭的抽打聲和司機的悶哼聲。
當看到方不為的時候,姚玉君眼睛一睜,劇烈的晃動起來。
方不為走了進去,取掉了姚玉君嘴上的布團。
“不為,到底怎么了,他們為什么要抓我?”姚玉君一臉的驚慌,眼睛里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