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在北疆惦記紀泓燁,紀泓燁在金陵也同樣在惦記她。如果不是因為新帝登基,內閣公事繁多,他真要親自去北疆把她接回來了。
“夫人的產期是什么時候?”紀泓燁問道。
龍義和葉丙此時都在他身邊,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答案。葉丙向龍義打了個手勢,大概意思就是在問,夫人是什么時候有孕的?
龍義想了想,比劃了個時間。葉丙看了搖頭,覺得他記得肯定不對。他努力想想也沒印象,只記得好像是天熱的時候有的。
“如今已經入了冬,想必夫人的產期不遠了。”葉丙只能這樣回復。
紀泓燁其實只不過是隨口一問,納蘭錦繡是什么時候有的身孕,又什么時候生產,這都在他心里放著。
產期已經越來越近,他心下也就越擔心。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嘉裕帝從前就不是個喜歡拉幫結派的人,如今朝中除了一些老臣外,也就只有他這一派在支持。
潯王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大有嘉裕帝其實名不正、言不順之態。相國素來是潯王一派,自然也是默許他這么做的。
潯王在金陵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有多少人都認定了,他就應該是大寧之主。他給嘉裕帝出難題,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如果只有一個潯王也就罷了,畢竟已經斗了這么多年,紀泓燁對他們也算是了解的。大不過大家都費些心力,玩弄一下權術罷了。
可是,彭景之前抓回來的那些人,雖然有少部分吐口了,但提供的都不是有用的信息。那次動手沒有一網打盡,好多人還在暗中觀察著。
外邦探子從來就沒間斷過,他們早就習以為常。只是,這一次探子的數量太多,涉及到國家也太廣泛,所以就不得不防。
還有一件最讓他頭疼的事,那就是慧王。慧王名義上是回來守孝的,可自從在永隆帝墓地中,不眠不休守了七日之后就病了。
他對外表現的病情十分嚴重,而且對于孝道的詮釋,可以說是盡善盡美了。如今朝中就有不少老臣,說慧王賢德,把他放在偏遠地區做個閑散王爺,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紀泓燁不知道,慧王最后是不是會回京,因為這完全取決于潯王的態度。潯王和慧王斗了那么多年,這次表現的竟然異常團結,兄友弟恭,還真是讓人羨慕。
“三爺,孫大人在前面。”龍義低聲道。
“他這是又要爬車?”紀泓燁無奈,他真是想不明白,孫文杰為什么對爬車情有獨鐘。
“看樣子是的。”
紀泓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孫文杰現在是戶部尚書,不是原來那副胡鬧的性子了。他既然在半道上攔車,那就一定是有大事。
“讓他上來。”紀泓燁吩咐道。
孫文杰很快就上了馬車,他一見紀泓燁就說:“彭景讓我們過去,說是有重大突破,你說咱們兩個現在這身份,怎么還得去親自提審細作!”
“看樣子,他是得到重要情報了。”
“即便是有重要情報,那他直接告訴你不就完了嗎?為什么還要讓我跟著?他是覺得我最近的算盤打的還不夠多?”
說起來孫文杰最近還真是很忙,新帝登基,很多賬目都要重新清算,畢竟,誰都想確定自己的錢袋子里到底有多少銀子。
孫文杰當然是個清官,自從他繼任戶部上書之后,那賬本和實際從來都是清清楚楚。但這不代表他的前任們,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他最近就被他們之前的那些爛賬,搞得是頭昏腦脹。他每次一拿起那些賬本,就不由得感嘆這個世界,還真是奇葩的不行。
那么多的爛賬,那么多的人情,你欠我,我欠你,人人欠人人,還真是一時半刻清算不清。
“他叫你過去,自然就有他的道理。”紀泓燁神態十分平靜,對于自己接下來,可能要忙到很晚這件事,他是能看開的。
孫文杰瞅了他一眼,酸溜溜的說:“我覺得你挺偏心的。”
紀泓燁抬頭掃了他一眼,語氣清淡:“孫大人,此話怎講?”
“我覺得你對彭景,比對我好。”孫文杰這么大的人,說這樣的話卻一點兒不臉紅。
紀泓燁聽了他這么沒營養的話,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他靠在軟榻上,緩緩的閉了眼睛,想要就著這個時間休息一會兒。
孫文杰卻是個不安生的,他不懷好意的看著紀泓燁,說道:“你看你眼底這青印子,一看你就是昨晚沒休息好。我記得你夫人不在府上,府里也沒有其他妾室,你昨晚去哪逍遙了?”
紀泓燁很想收回自己之前的看法,這個孫文杰只是表面上,看著較從前穩重了一些。其實骨子里,他還是原來那副樣子。
“你怎么也不是去喝花酒了吧?”
紀泓燁依然選擇無視。
“你從來都不去尋花問柳,第一次出去,請問感覺怎么樣?”孫文杰還特別好事的湊近他,在他身邊吸了吸鼻子,說道:“你昨晚點的姑娘用的是青竹香。”
紀泓燁不動如山,好像是真的睡著了。
孫文杰卻是百爪撓心,因為紀泓燁身上的味道,和往常確實有一些不同。一個人多年的熏香習慣,是不可能隨意改變的。
“你趕快跟我說說,昨晚陪你的姑娘長什么樣子,燕瘦環肥,你到底喜歡哪種的?”
孫文杰自然又被無視了,但是他十分的有韌性,不甘心這樣。于是又道:“你那么寵愛你夫人,看樣子是喜歡年紀小的,并且是弱柳扶風的。”
紀泓燁終于愿意理他了,他緩緩睜開眼,淡聲道:“你覺得我夫人哪里柔弱了?”
“你夫人多瘦弱呀!那個腰也就只有這么粗吧!”孫文杰連思考一下都沒,直接回答了,手上還比了一個粗細的形狀。
紀泓燁本來是斜靠在軟榻上的,他緩緩坐直身子,聲音帶了幾分危險:“你是怎么知道,我夫人的腰是這般粗細的?”
孫文杰還處在紀泓燁昨晚去哪逍遙的興奮中,他撲閃了一下眼睛,小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最了解女人,不用親自去量,只要用眼睛一看就知道這人的身姿怎么樣。”
“你就不怕我挖了你這雙眼睛。”紀泓燁的聲音冷冷清清,毫無溫度。
孫文杰被這樣的聲音凍醒了,他機械一般把臉頰轉過來,笑著說:“哈,我不過是隨意開個玩笑,切莫當真。”
“隨意?”紀泓燁的聲音依然十分危險,他湊近孫文杰,緩聲說:“我覺得你說的頭頭是道,可不像是隨意說的。”
孫文杰之后終于反應過來,紀三這是吃醋了。沒想到他平時看起來云淡風輕的,骨子里竟是占有欲這么強的一個人。他不過是多看了幾眼他的夫人,又沒想把他夫人怎樣,這樣他都要吃醋?
紀泓燁見孫文杰不說話,只愣愣的瞅著他,低聲道:“孫大人,我看護部最近清閑得很,不若你盡快去收惠銀吧!”
惠銀,是嘉裕帝登基之后,做的第一項惠民政策。大致規章就是讓朝中的官員們,來扶持那些生活困難的平民百姓。
這項制度,是按照品階來劃分責任的。也就是說官做的越大,俸祿越高,要扶持的貧民也就越多。
官員們因此拿出來的銀兩,叫做惠銀。惠銀由戶部收取,記錄在冊,然后再發給平民。銀子發下去之后,戶部還要派人教給貧民怎么用這筆錢,就是希望他們能夠擺脫貧困,過上好日子。
按理說這是件好事,內閣把具體章程敲定無誤之后公布出來,滿朝文武也都是贊同的。但是,真正實施的時候卻是遇到了困難。
收取惠銀,乃是戶部之責。孫文杰因此還專門成立了一個機構,專門負責這項任務。
但是被派出去的人,很快就灰頭土臉的回來,說他們哪里像是去執行公務的,明明就像是去打秋風的。進門之后,銀子沒收上來多少,倒被人趕了出來。
說來說去,同意實行這項政策的都是朝廷官員,但是管理著銀子的,卻是這些官員的夫人。她們被迫著往出拿錢,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態度不好,銀子也給不齊全。
等到這件事情反映到各位大人面前的時候,他們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都說是婦道人家不懂事,回去一定好好教訓。
話雖是這么說的,但始終沒有人主動把銀子送去戶部。戶部再派人上門,共夫人因為被夫君訓斥,一肚子的怒火全都撒在他們身上。
不要說是給他們往出拿銀子了,還追著戶部人員,說是要把之前的銀子收回來。有些有涵養的夫人還好點,至于那些兇悍的,可是要發好大一通牢騷。
本來戶部辦這件事情就是上面派下來的,手里面也有公文。可這事情壞就壞在眾位大人身上。
他們可都是位高權重的,這公文不出示也就罷了,但凡要是拿了出來,就會被他們認為是立威。最后銀子肯定是得拿出來,只是戶部把人也得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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