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煊覺得九公主大概是在勉強自己,他不知她為何不喜歡回鎮北王府。王府里的條件比這些臨時居所好很多,她養尊處優慣了,卻為何愿意在外面漂。
“你為何不愿回去?難道還怕王府有人敢欺負你?”紀泓煊說完這話自己先笑了,他的牙齒極好,潔白如玉又整整齊齊的,只有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十分俏皮出挑。
九公主覺得,他笑起來真好看。不像平時那樣,總是板著一張臉,給人一種特別嚴肅冷漠的感覺。
她伸出食指,在他露在外面的那顆虎牙上點了一下,然后笑著說:“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這顆牙長得很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
紀泓煊拍掉她的手,模樣看起來有些不悅,沉聲道:“不許你再戳我的虎牙。”
說完后大概又覺得程度不太夠,面色更嚴肅了,冷聲道:“以后也不許再看!”
九公主的手背有些疼,因為紀泓煊那下打的有些重了。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背,小聲說:“你的牙齒一笑就露出來了,你要是不想讓人看到的話,那你就不要笑,也不要說話。”
紀泓煊打完后就后悔了,他剛剛是自然反應沒控制力道,她生得細皮嫩肉的,被打這一下自然疼痛。
他心里有愧,說話自然就沒了底氣,語氣也較之前柔和的許多:“長虎牙會讓人顯得很幼稚,你以后不許再提,知不知道!”
他見九公主撲閃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可沒有一點兒同意的模樣,最后就忍不住又加重了語氣。
九公主如今可是一點都不怕他了,她覺得他就是在故作兇悍,于是就抿了抿唇角,回擊:“你長了一對虎牙還怕別人說。”
紀泓煊滿臉無奈:“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九公主縮了縮脖子,小聲說:“你不要喊的那么大聲,我聽了害怕,我害怕孩子就害怕。”
她從來都是膽大包天的,也是偶然聽軍醫們說話的時候說起,女子若是受了驚嚇極易流產。她始終把這些注意事項記在心里,就希望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心意變了。曾經想方設法的想要甩開他,如今卻又想盡辦法,可以維系住兩人的關系。
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他們的連接點,只要它能平安出生,他們這一輩子就有斬不斷的聯系了。她想,若是那樣的話,她都不用害怕他會離開她。
這種想法其實有些傻,曾經的九公主是從來都不怕的。但她到底是年紀小,經歷的事情又少,一到了北疆就變得膽小了。
紀泓煊覺得她應該是在忽悠他,可見她眼神認真,看不出有說謊之意,就半信半疑的住了口。想了一會又說:“那我以后說話小點聲。”
九公主看他這副傻樣子,忽然就笑出了聲。她笑的時候可比說話的時候聲音大多了,怎么看都有些得意忘形。
紀泓煊是最看不得她這樣的,可能是因為兩人之前斗的太厲害,她一笑,他就有一種灰溜溜的感覺。但是他總不能不讓人家笑吧!
“王府里來的那位大夫,醫術十分高明,讓她給你好好診治一下,我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膽了。”
九公主好像被這句話觸動了,不管他是因為什么而在乎她,只要是在乎不就夠了么。她之前還因為不想回鎮北王府糾結,如今這種情緒卻絲毫沒有了,反而對那個大夫有了幾分好奇。
這也不能怪她好奇心重,而是紀泓煊這個人,嘴巴平時可損了,能讓他夸一句的人基本上沒有。當然,也許是有的,只不過她沒見過。
“你說的那個大夫是男子還是女子?”九公主覺得看婦科還是女醫比較好,說話診治都會比較方便。宮里也有不少女醫,平時就是專門伺候娘娘們安胎的。
“女子。”
九公主一聽說是女子就更好奇了。她進了鎮北王府之后,就知道鎮北王沒有王妃。府里的事情,都是一個掌事嬤嬤在打理。
如果沒有王妃,那星月公主是怎么來的?她十分不喜歡徐戀歌,主要是因為她太過囂張跋扈,在王府里說一不二。
九公主到底是年紀小,還有些孩子心性,她不喜歡徐戀歌,當然希望有人能夠管束住她。想來想去能管束住徐戀歌的,大概就只有鎮北王妃了。
“王府里為什么會平白多了個女醫,難不成是有人生病?”她輾轉的問了這樣一句。
“不是女醫,是王府的…”
紀泓煊本來想說是王府的郡主,但又想到錦兒母子,這次來北疆是十分隱秘的。雖說和金陵城那邊沒有聯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錦兒的身份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他之所以會這么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九公主對三哥的感情。據他所知,九公主可是要非卿不嫁的。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錦兒同九公主若是發生口角,他都不知道該幫哪頭才好。按理說當然是要幫錦兒的,可是九公主懷著孕是弱勢那方,他好像不護著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越想越覺得這次鎮北王府之行,應該是十分危險的。九公主和錦兒見過面,若是認出彼此,那估計就不可能和平共處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提議,想著要不自己找個什么借口,可以不回王府去。但看了九公主又覺得,她如今被折騰成這樣,若是沒有好的大夫給整治,怕是不成的。
他覺得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讓九公主養好胎,至于未來可能發生的那些事,還是等發生的時候再說吧。
錦兒是個沉穩的性子,即便是九公主要胡鬧,錦兒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也會多加寬容。不過是回去診治身體,也不會待太久。
九公主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她搖了搖紀泓煊的手臂,問道:“你說話怎么就說一半,那個女醫到底是王府的什么人啊?”
“我也不太清楚。”紀泓煊只能隨口回了這么一句。他本來就是個坦誠的人,在玄甲軍中又呆了這么久,屬于軍旅之人的直性子就愈發明顯了。如今若是讓他說個謊,那真的是比登天還要難。所以他連九公主都不敢看一眼。
九公主看了他那副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小子肯定是在騙她。她瞇了瞇眼睛,問道:“連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她醫術好?”
紀泓煊被她問得無奈了,真不知道她平時看起來不怎么聰明,怎么現在卻如此敏感了?再者說他是帶她去看大夫,又不是去相親,她把對方的身份問得那么明白做什么?
九公主被他看得一陣不舒服,他這個眼神,讓人看了可是夠毛骨悚然的。她本來想退縮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剛剛也沒說錯什么,為什么要示弱?
紀泓煊也是拿她沒法子的,她氣勢弱的時候,他就想著自己表現得堅決一點,或許還能讓她知難而退。但她若是執拗起來,他就只能讓步,誰讓她是有深遠的人。
“我也是聽兄長說的,說這位大夫的醫術不錯。”為了讓九公主不生疑,還特別解釋了一句:“據說很是精通婦科。”
此地無銀三百兩,九公主都懶得拆穿他了。她眼皮往下一沉,說道:“要不要回去你說了算,不用問我的意見。”
紀泓煊就不想看她這副樣子,典型的油鹽不進,每次他都想狠狠的罵她一通,但又怕好不容易維系起來的和平因此被打破。
忍!總之不過就是十個月,他已經忍過去了一個,還有剩下的九個月,再堅持堅持就過去了。
這時侍女在門外敲門,低聲道:“侯爺,飯菜都準備好了。”
紀泓煊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送進來。”
兩個侍女一人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滿滿當當的都是食物。她們一樣一樣的擺在桌案上,走到床邊,低頭恭敬地說:“公主,奴婢伺候您用膳。”
九公主朝她們揮了揮手,道:“把我的外衫取來。”
侍女們取了一件嫩粉色,繡祥云圖樣的外衫來,九公主看看搖頭:“要那件丹鳳朝陽。”
她就喜歡衫子上繡花卉,尤其是鐘愛牡丹,這可能跟沈皇后平時的著裝有關系。沈皇后身為一國之母,不管是衣衫還是首飾,平時不是用牡丹就是用鳳凰。
紀泓煊對她的怪癖也是無語,哪有人總喜歡穿同樣花紋的衣裳。他即便是用不上仔細觀察,也知道她平時就愛丹鳳朝陽,只不過是衫子的顏色不一樣。
她若是偶爾穿一次別的圖樣的,那一定是那天有什么不正常的。她要么就是不高興,要么就是太高興了,不管是哪一種,都一定是要作事兒的。
九公主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她由著侍女伺候著穿了外衫,對著一桌子算不得精致的食物,興致不高。
紀泓煊怕自己走了九公主又不吃,就也要了餐具,陪著她吃。結果就是,九公主只吃了一點,大部分食物都進了他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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