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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也有點頭疼,不知該怎么教導她。戀歌太像她母親了,很多時候,比離戈還要離經叛道。”
徐錦策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擔憂,他從出生的時候,就被冠上鎮北王府世子的名頭。這讓他的一言一行,都帶著一股浩然正氣。
可能就是因為太過板正,所以他才會對離戈一見鐘情。人往往就是這樣,總是喜歡自己沒有的東西,卻又對未知的感到恐懼。
“兄長認為離經叛道,應該是什么樣的?”納蘭錦繡放緩了步子,她抬頭看著徐錦策,語氣十分認真:“我當初用驚云令退敵,被很多人詬病,說我手段兇殘,說我殺人如麻。
在那些人的眼中,我所行之事無疑是錯的,與他們的意念相悖。但是又有誰能夠不承認,是我讓雙方止戈,是我讓北疆的領土完整,是我讓北疆的臣民不受宰割。
如果真的讓北燕人進了城,北疆不怕早就淪為一片焦土。用少部分的人以及自己的名聲,去換那么多人可以更好的活下來,我認為這就是值得的。兄長,你說我的做法是離經叛道嗎?”
這件事在徐錦策心中,始終都是一塊不小的心病。不是因為她用驚云令大殺四方,也不是因為她劍走偏鋒,而是這件事情的后果都是由她承擔的。
她不過是個弱質纖纖的女兒家,很多事情,但就不應該由她來背負。可是機緣巧合下,她成了驚云令之主,成了人人畏畏畏懼,卻有人人覬覦的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曾經詆毀過她。就連玄甲軍中的人,也有不少人認為她沒有人性,認為她太過殘暴。這一點,是他最為心疼的。
“我以后再有人說到驚云令,你便說你是奉命行事的,這東西以后不歸你了。”
納蘭錦繡笑了笑:“兄長,即便是你想為我擔起這一切,現在也晚了。從我一開始啟用驚云令,就注定與它斬不斷了。總長如果要強入進來,那也許是讓他們更多了一個借口,來針對鎮北王府。”
“可是驚云令太陰邪,世人不會允許這東西留在世上,早晚他們都是要出手的。”
“這東西既然在我手上,那我就不會讓別人把它拿去。”
納蘭錦繡的態度很堅定,她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一切,如果真的到了她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她就會和驚云令一起消失。
她是什么樣的性子,又做著什么樣的打算,徐錦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希望她不要抱著玉石俱焚的態度,也不要把自己逼向絕處,再大的事情他們也應該一起承擔。
納蘭錦繡知道他擔心,她曾經也因此寢食不安過。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她已經逐漸看透了,想通了。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載,如果能夠繼續活下去,那自然是好的。如果她必須要離開,一同帶走的還有驚云令,那她認為這一切也值得了。
“兄長,人各有命,很多事情非人力可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會做禍害蒼生的人,也不會被那些人利用。
你和父親教給我的東西,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過。鎮北王府的人要公平要正義,要舍小我為大我。”
徐錦策心里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感動,她如今說的這些話,和父親當初教導他時說得相同。
低頭看著她,明明曾經就是個明媚鮮妍的女孩子,卻已經被這個亂世打磨成了一個女戰士。她看似平靜柔弱,但真正要爆發的那一刻,會是決絕且驚人的。
她這份氣質風骨,隨著時間推移,已經越來越像父親了。他就這么看著她,心下恍然,就好像又見到了父親一樣。
“你才是最像父親的人,也是最懂鎮北王府風骨的人。”徐錦策由衷說道。
納蘭錦繡沖他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兄長,你可不要忘了,這些都是你和父親教我的。”
徐錦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模樣就像是在哄徐戀歌。納蘭錦繡感覺有點好笑,說道:“我現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徐錦策也笑了:“有時候習慣了就很難改變。”
“沈從蓯這幾年怎么樣了?還有阿箬,身子有沒有好一點?”納蘭錦繡現在才想起,自己回來之后,竟是沒見到這兩個人。
“阿箬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只不過比尋常人還是要弱一些。按理說她年紀也不小了,該給她說門親事,可惜我給她選的人,就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
納蘭錦繡作為一個過來人,明白女子的心態,對待感情是要寧缺勿濫的。如果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那生活便如同煉獄,與其那樣,倒不如不嫁。
尤其徐錦箬又是鎮北王府的郡主,兄長待她寬厚,她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種環境下,如果沒有更好的去處,她當然是不愿意改變的。
“我們雖然歸屬大寧,但兄長可不要把大寧的那一套理論,原封不動的用在北疆。什么女子到了及笄之年一定要嫁人,還有那些三從四德的,通通都不能要。”
徐錦策聽了她這話,笑得很是酣暢淋漓。他還是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納蘭錦繡的頭發,低聲說道:“你是北疆的好女兒,帶頭要給她們打破傳統是不是?”
“兄長這么說,可就是冤枉我了。女子這一生,天地小得很,無非就是夫君和孩子。我覺得北疆現在就很好,民風開放暢快,女子也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咱們鎮北王府的女子,個個都是巾幗不讓須眉。”
徐錦策說完就笑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這話一點都不夸張。不管是納蘭錦繡還是離戈,再到小不點戀歌,甚至阿箬,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態度,由不得別人過問。
“還不是因為兄長和父親都寬厚,你們當初不舍得難為我和阿箬,如今也同樣不舍得委屈戀歌。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條件,我們才能由著性子做事。”
納蘭錦繡又想到,兄長剛剛似乎刻意避過了沈從蓯。也不知是他不想提,還是疏忽了。于是,她就又問了一遍。
“她從前就喜歡在內宅窩著,每天除了帶孩子以外,什么事情都不過問。阿箬是個任性的,我有時候不在府中,她們之間難免不和睦。
但沈從蓯始終都是讓著阿箬的。阿箬年紀長一些,也漸漸明白事理了,不再同她過意不去。可沈從蓯最近這幾年,性子愈發清淡,逸寒懂事后,她干脆搬到了山上,每天在廟里吃齋念佛。”
納蘭錦繡對此并沒發表任何看法。在她看來,沈從蓯是個有故事的人,她曾經做過什么,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是每個人年紀輕輕就能看破紅塵的,何況她還有一個孩子。也許她的過去,發生過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青燈古佛能換來她心安吧!
“逸寒一直養在王府里嗎?”
“寺廟里畢竟不適合孩子生活,沈從蓯托我照顧逸寒,這孩子天資聰穎,我是十分喜歡的。”
“說起來他比戀歌還要大一些。”
“是這樣。戀歌平時就喜歡胡鬧,有逸寒在多少還能收斂些,但要想完全管制住她,那幾乎也是不可能的。”
納蘭錦繡覺得這樣很好,孩子就是應該有同齡的玩伴。既明雖然人人夸贊,可到底還是孤單了些,學院里雖然有同窗,但和府里一起長大的比,總是要差一些的。
“兩個孩子一起陪伴成長,你這個做父親的,肯定能省不少心。”
徐錦策和她卻有不同的看法,他緩聲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逸寒在的時候,戀歌多少是會收斂些,但她若是做了錯事,也總是讓逸寒給她兜著。”
納蘭錦繡笑了笑,不知怎的,腦海里忽然就蹦出了一句詩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轉瞬間,她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可太過分了。都是兩個孩子,情感最是純真,她怎么能想到這些地方去?更何況年紀雖然相近,可是卻差著輩分呢。
這種認為自己荒唐的想法,在納蘭錦繡心中沒有多久,她就見到了徐逸寒。初次見面,她心里就十分喜歡這孩子,總覺得看著有點眼熟。
徐逸寒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少年,卻已經像是個小大人了,容貌生得極好,舉止也很有分寸,可見被教養的不錯。
他對徐戀歌的關懷,是很清淡,卻又是無處不在的。納蘭錦繡一見到他們兩人相處,就會想起三哥和她。
男孩子那么安靜沉穩,話少得可憐,女孩子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歪點子,時不時就會闖了禍。
徐戀歌做錯事情的時候,徐逸寒總是會訓斥她,說是訓斥,其實就是給她講道理。態度雖然比平時嚴厲些,但和冷漠厭煩毫無關系,能讓人感覺到的還是濃濃的關系。
徐戀歌在他面前倒是挺乖的,很少會出言頂撞,更多的時候,還表現出驚人的耐心。
在徐逸寒和她講道理的時候,偶爾會插上一兩句嘴,態度怎么都不像是在認錯,可是徐逸寒看了,態度就會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