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回過神來之后,穆離已經帶著她走了很遠一段路。納蘭錦繡見他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就說道:“穆離,你要帶我去哪?”
穆離見后面沒人追來,就停了下來,放開了納蘭錦繡。和她面對面站著,低垂著眼眸,不說話,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冷漠,還有幾分委屈。
“你現在也出來了,應該不會再有危險,我就先回去了。”納蘭錦繡覺得他們之間因為上次的事,已經生了隔閡,相處起來有些不自然。
穆離見她要走,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語氣有些焦急:“別走,你知道我,我…”
他平時就沉默寡言,如今又是對她心有愧疚,又是不舍得任她離開,更加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一著急,還有些結巴。
穆離之于納蘭錦繡是個特別的存在,既是因為他們同甘共苦過,也是因為他對她好。她見他這樣,心軟了些,也不那么氣憤他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把她帶出來了。
“你是有話要同我說么?”納蘭錦繡的語氣十分柔和,她知道穆離肯定對上次的事心懷內疚,想要同她道歉的。
她想,只要他說了,她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畢竟,上一輩的恩怨,不是他們后輩人可以改變了的。
誰知穆離要說的話,同那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低聲說:“分開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很想…”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半天才又說:“我們好不容易見到了,你能不能陪我多呆一會?”
納蘭錦繡能猜到,他沒說的那句話是什么。她其實和他有一樣的感受,分開的時候會想念,會期待下一次重逢。
也罷,反正她也有關于米信的很多問題想不明白,正好可以問問他,于是,她低聲道:“那好吧!”
穆離剛剛還有些擔心,想著她若是不答應,他就只能送她回去了。反正,他是不可能為難她的,沒想到她能這么痛快的答應。如此,他又有些傻了。
納蘭錦繡見他雖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神色間已經有了幾分溫和,甚至透出一些手足無措。
他本就是個內心至凈之人,難有雜念,更不擅表達,如今這情景確實是為難他了。
“我三哥從來都不是個草菅人命的,我想知道米信究竟做了什么會惹怒他,讓他非要殺了他不可。”
穆離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但又不得不說,有了話題,他們之間就沒有之前那么尷尬了。他看著她,眼神堅定:“我不知道。”
納蘭錦繡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他沒故意搪塞她,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穆離怕她多想,就又說道:“我只知道他在加深,曲連冰和南楚國主的矛盾。至于他還有沒有做其他事,我是一概不知的。”
納蘭錦繡了解穆離,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但凡事情不涉及到他自己,他都不會關心。所以,米信若是誠想瞞著他,不是什么難事。
至于母親和曲清澤之間的矛盾,那是南楚內部的事,三哥不會管,自然也就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要對米信出手。也許,米信正如剛剛三哥所說,是個壞人,早晚會害了許多人。
“我知道你和他有小時候的情誼在,但是人與人相處,也是要憑感覺的。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怕他做了壞事。”
人后莫論他人是非,納蘭錦繡本不想說這些。可是,她怕穆離被米信利用,隨著米信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他所做之事是除了我之外,旁人理解不了的,我們心中有共同的信念,就是同路人。”穆離當然是想要把于滇的其他人,從曲連冰手中救出來的。
納蘭錦繡隱隱覺得穆離想要做的事,一定不會簡單。很可能也是這件事,觸怒了母親。
她心中不可能不擔憂,說話的語氣也不像平常那樣清淡:“你們想要做什么,能否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忙。”
穆離眼神專注地看著她,臨了有些無奈的說:“這件事你沒辦法插手,我怕牽連了你,也怕讓你為難。成與不成都是我和米信的事,你不要多想了。”
他不想說,納蘭錦繡自然不可能強求。她把眼光轉向遠處,黑漆漆的一片,讓她的心都跟著晦澀起來。
“這世上的恩怨是非,自是有一把尺子在丈量。至于以前人留下的恩怨,要不要讓它束縛住我們,就看我們自己的選擇了。
你的心本是善良的,也不想做害了旁人的事情。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以后與人共事的時候,還是不要那么輕易的相信對方。我不希望你做了錯事,到頭來再自責。”
穆離知道她是不相信米信,就像米信對她總是有莫名的敵意。但他和米信是見證過,于滇毀于曲連冰之手的人,家仇國恨,他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明白。”穆離這三個字回答的很冷淡,明顯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納蘭錦繡知道多說無益,就無奈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穆離看著納蘭錦繡的背影,心里感覺一陣冰涼。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他們終究是越走越遠了,也許從開始相遇的時候就是錯的吧!
她和紀泓燁才應該是一對,并肩站在一起的時候,怎么看都十分般配。穆離想到這里就有些生氣,他面容陰沉沉的,仿佛地獄來的修羅。
最終,他選擇沉默,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納蘭錦繡又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她沒回頭,只冷聲道:“我能找到回去的路,不需要你送我,留步吧!”
穆離仿佛沒聽見她說話,依然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看樣子是執意要把她送回公主府。
“你若是再踏入公主府的范圍,我也保不了你。”
穆離也是個倔強的,自始至終都維持著一樣的頻率,她停他便停了,她走他也跟著走。夜這么黑,他沒辦法放任她一個人。
兩人接下來誰都沒再說話,穆離一直等她進了公主府才往回走。米信的內傷不能再耽擱,強擄紀小白是不可能了,他還要回去同米信商議對策。
納蘭錦繡人一到公主府,紀泓燁就已經知道了。他坐在書桌旁,手里拿著一卷書,神態看起來沒什么變化。
一直等到納蘭錦繡進了寢房,他才略微抬了下眼皮,然后又把眼睛移向書卷,選擇對她無視。
納蘭錦繡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心里自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她不僅傷了葉丙,更是被個陌生男子帶走了,在場的護衛們還不知道會怎么看,搞不好還會影響三哥的名聲。
她緩步走到書桌前,小聲說:“三哥,我回來了。”
紀泓燁眼睛依然盯著書卷,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納蘭錦繡知曉他這是生氣了,也不敢再說話,只能裝可憐:“外面好冷。”
紀泓燁依然沒看她,只起身到外面喚了侍女進來,聲音也是冷冷清清的:“你們伺候夫人沐浴。”
好吧!納蘭錦繡暗道:“三哥氣成這副樣子,一時半會是哄不好了。”
等到納蘭錦繡跟著侍女們去沐浴,紀泓燁才放下書。他發現自己好不容易靜下心看會書,但是又被她剛剛的幾句話,撩撥的沒有看下去的心思了。
他對自己也十分無奈,明明心里就是氣她的,可再生氣也只能做做樣子。他的內心里,總是不舍得怪她。都說一物降一物,這也許就是他命中的克星吧!
納蘭錦繡沐浴后又擦干了頭發,然后還磨磨蹭蹭的涂了香膏,可他三哥還抱著那本勞什子書看。
她側眼打量了書名,又是《孟子》,他都不曉得看過多少遍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等了半天還不見他過來睡覺,只能又蹭到書桌前,依然是很小聲的說:“這天都快亮了,你要是再不睡,那可就沒時間睡了。”
紀泓燁依然選擇了無視。
納蘭錦繡對她三哥這副煙火不進的樣子也是無奈,她眼睛轉了轉,計上心頭。她裝作有些生氣的樣子往回返,走了兩步忽然俯下身子,兩手捂住小腹,做了一副肚子疼的樣子。
紀泓燁表面上沒看她,但眼角余光,早就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見她好像肚子疼了,趕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可是肚子疼?”他的語氣十分焦急,難掩關心。
納蘭錦繡嘴撇了撇,然后又點了點頭,看起來十分可憐。紀泓燁怕是她的胎出了問題,不敢再耽擱,趕緊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納蘭錦繡將臉頰埋在他的頸間,心里在盤算著,過會三哥若是識破了她,她要用什么法子來讓他消氣。
紀泓燁把她放在床榻上,動作十分輕柔。然后用手攏了攏她的頭發,柔聲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肚子疼的厲害嗎?”
納蘭錦繡閉著眼睛,點頭。
“你等我一下,我讓人去請大夫過來。”
大夫來了一摸脈,不就能識破她是裝的嗎?納蘭錦繡只能在紀泓燁離開的前一刻,兩手攬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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