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不認識那上面的文字,但他能感覺到,這樣平凡的一把刀。在眼前人的手里,會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紀小白平時同人過招,沒有全心全意過,這一次,他十分專注。他對著穆離道:“這是我的配刀生遲。”
穆離冷聲道:“破冰。”
兩個曠世高手交手,一刀一劍,威力巨大,足以風云變色。在場的習武之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錯過了這樣一場比試。
破冰是把難尋的寶劍,十分鋒利,可以摧金斷玉,劍身冰涼,揮動間全是冰雪之氣。正如它的主人,冷漠得幾乎沒有人氣。
生遲十分厚重,加上紀小白內力深厚,用起來如虎添翼。兩個兵器在主人的運用下,威力巨大,不遑多讓,一時間難分伯仲。
眾人屏氣凝神,都被這樣一場戰斗吸引了注意力,只有站在二層樓上的紀泓燁,他把情勢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黑衣青年叫穆離,曾經是阿錦的護衛。他對阿錦存著什么心思,自是不用多說。他若是離的遠也就罷了,但卻偏偏要送上門來,那就不能怪他沒有容人之量了。
納蘭錦繡在北疆那段時間,磨練得耳朵十分靈敏,即便是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周圍的聲響。她睜開眼睛,發現身旁的位置空著。
兵刃相接的聲音,她最熟悉不過,不可能聽錯的。本想著可能是來了刺客,公主府和三哥的護衛自然會收拾的。可聲音卻越來越不對勁,她甚至能聽出戰況的焦灼。
“去問問外面怎么了?”納蘭錦繡坐起身子,扯過外衫披好。
守在外面的侍女回來說了下大致情況,納蘭錦繡秀眉一挑,心中暗道:“不知是來了什么高人,竟然可以和紀小白戰這么久。”
“把我的披風拿來,我要去看看。”
侍女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為難:“三爺讓夫人好好休息,如今夜深寒氣重,奴婢怕您出去會受了寒。”
“無妨,我只在遠處看看就罷了。”納蘭錦繡對能和紀小白對戰的人,自然心存好奇。
侍女最多只能勸一句,多余的話便不敢說了,只能去尋了兔毛披風給納蘭錦繡披好,又怕她冷,還拿了一個小手爐。
納蘭錦繡在紀泓燁身旁停下腳步,紀泓燁側頭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睛轉向還在院中纏斗的人,柔和地說:“把你吵醒了?”
納蘭錦繡搖頭:“本來就睡得差不多了。”
她眼睛看向樓下的時候,驟然睜大。雖然還沒有看到和紀小白動手人的臉,但單單從身形上,也能確定這人就是穆離。
他上次不是跟那個異瞳人走了么,怎么又會到洛中?又為什么會深夜闖入公主府?路金城帶了那么多人包圍,卻遲遲沒有動手,明顯就是早有準備。
穆離武功高她是知道的,但如果遇上紀小白,只怕也是難分伯仲。而且葉丙和路金城都在場,他們兩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這樣的話,他幾乎是沒有勝算的。
納蘭錦繡不禁又把目光轉向紀泓燁,后者仿佛不知道她的著急,神色仍是一片淡然。納蘭錦繡忍不住問道:“三哥打算怎么辦?”
“結果不會如你心意,你還是不要問了。”
得到這樣的回答,納蘭錦繡心里已經清楚,三哥這是動了殺心。她把再多的情緒都壓在了心底,只低聲說:“三哥從來都不是弒殺的人,今日為何想要他的命?”
“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對我有恩,不知三哥能不能手下留情。”
紀泓燁嘆息一聲:“阿錦,你可知他護著的人是誰?”
納蘭錦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她沉默了一下,才說:“如果另外半丸解藥,需要那么多人命來換,那我寧可不要。”
紀泓燁眉眼一片冷漠:“不需要很多,只需要兩個。”
“一個都不行。”
“米信所走之路不是正途,他留在人間,早晚都是個禍害。穆離不可能對他見死不救,所以就只能陪他死。”
納蘭錦繡對于紀泓燁知道這些,并不感到意外。三哥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有非常全面的情報系統,這世上沒他不知道的事,只有想不想知道的。
說服他看樣子是不可能了,她只希望穆離能靠他自己脫身,于是就把注意力放到戰局中。從任何角度看,他們二人的對決都是難分勝負的。
穆離心里清楚,越拖下去勝算就越低。他的劍勢開始變化,帶來一陣風雨欲來的陰沉感。這一式名為“回魂”,是穆離的必殺技,截止到目前,也只有在對戰白無常的時候用過一次。
納蘭錦繡當初是目睹了的,所以已經知道,這一劍就是要分出勝負來了。紀小白當然也會在這時,選擇殺傷力更大的招式,刀劍相接,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聲。
如果近距離觀察,可以發現他們兩人,此時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孰勝孰負,真的是只在一線之間。
就在這時,紀小白手上的那把寧刀,一點點開裂,最終變成了碎塊。而穆離的破冰,周身都帶了一層薄薄的藍光,冷冽中殺氣暴漲。
紀小白變成了手無寸鐵之人,眼看就要成為穆離的劍下魂,這時葉丙和路金城加入,看樣子都不想錯過這個和高手較量的機會。
穆離冷笑一聲,手中的劍變化更快,有銳不可擋之勢。葉丙和路金城雖說都是高手,但和紀小白的差距畢竟很大。即便是他們兩人聯手,也依然是只能自保,毫無進攻之力。
紀泓燁在樓上做了個手勢,下面的眾人就把手上的弓箭拉成了滿月狀。那么多人,密密麻麻的箭矢,任穆離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毫發無傷的脫身。
“住手!”納蘭錦繡在上面大聲道。
樓下的侍衛都是紀泓燁的府兵,雖說名義上歸屬千機營,但實際的支配權,都在紀泓燁一人手中。這些人當然是認得納蘭錦繡的,見她發話也不敢動,只等著三爺下一個指令。
聽到這一聲的不僅有這些護衛,還有穆離。他格開葉丙和路金城的攻擊,抬頭向上,就看到站在二層樓上的兩個人。
男子年逾而立,溫雅如玉,負手而立,自有一種運籌帷幄之感。女子高挑纖瘦,皮膚較正常人總要白一些,那股冷清的樣子,不是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么?
穆離在這一刻有些失神,他日思夜想的人,就這么出現在他眼前。他覺得有些像夢境,毫無真實之感,但他知道這不是夢,因為夢里她身邊沒有那個男子。
高手過招,勝負就在分毫之間。葉丙和路金城瞅準了這個機會,準備給穆離致命一擊。穆離卻仍是半仰著頭,看著樓上的人。
曾經他們離的那么近,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喚他大木頭,而他喚她三郎。明明就是沒過多久,為何卻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
納蘭錦繡人在高處,把下面的形勢看得分明。這一幕讓她驚心動魄,她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去扣動手腕上的蝶影。
她如今對蝶影已經運用的十分成熟,較之徐錦策也是分毫不差。這一下自然是十分迅速且殺傷力極強,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饒是葉丙是高手,也沒能避開。
蝶影箭直接刺在了他的肩頭上,雖然納蘭錦繡下意識的反應,已經降低了蝶影的殺傷力。但葉丙還是踉蹌了一下,若不是身旁的路金城出手扶住他,他幾乎就摔倒了。
納蘭錦繡見葉丙受了傷,心中一陣內疚,剛想說什么的時候,就感覺眼前一黑。是穆離帶了她走,她眼睛看到的是他的黑衣。
納蘭錦繡在穆離手上,紀泓燁當然不可能讓人放箭,就這么由著他們離開。他眼眸變得漆黑深邃,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院子里的侍衛也慌了,他們沒料到夫人會出手幫那個黑衣人,更沒想到那個黑衣人會劫持了夫人走。
他們就是再不開竅,也能看出夫人和那人是舊識,這時候心里很自然就生出一些想法。但轉瞬又被他們拋諸腦后,三爺是什么樣的人物,夫人一定不會移情別戀的。
路金城帶葉丙去療傷,紀小白呆呆的站在原地,仰頭問紀泓燁:“三爺,要不要去追?”
“你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不是這個人的對手。”紀泓燁雖然只會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但他的眼睛很毒,已經看出剛剛穆離之所以贏了,是仗著手上的兵器。
“可是他把夫人帶走了。”紀小白就是缺根弦,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泓燁不想過多解釋,他甚至不想談這個話題。但他又知道,紀小白從來都不是好打發的,若不給他個理由,他肯定會刨根問底。
“你上樓來,我告訴你原因。”
紀小白不疑有他,上了樓,滿臉等著紀泓燁解釋的樣子。紀泓燁只好實話實說:“這人和夫人是舊識,應該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紀小白點頭,心里覺得,穆離劫持納蘭錦繡就是為了脫身,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把人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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