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急匆匆的來了,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不然三哥不可能會擾了她睡覺。她見紀泓燁額頭上一層冷汗,過去給他診脈,發現他就是氣血翻涌,好像是被人用了催情的藥。
“三哥,先同我回去。”她動手去扶他。
紀泓燁搖頭拒絕,讓紀小白扶著。他現在沒什么力氣,身體重量都得靠在別人身上,他把自己壓壞了她。
回到房間里,納蘭錦繡又細細的診了脈,發現用的是比較溫和的藥,只不過是借了酒性,發揮起來有些厲害。她打開針包,開始用針灸助他早些平靜下來。
紀泓燁這次確定身邊的確實是阿錦,只是他依然閉著眼睛。他怕自己看到她會生了別的想法,以她如今的身子不可能受的住。但凡是有一點可能的風險,他都不愿意讓她嘗。
納蘭錦繡行完針,見紀泓燁出了一身汗,就絞了溫熱的帕子給他擦臉。他顯然是倦極了,閉著眼睛的樣子書生氣很濃,看起來愈發的溫潤儒雅。
“三哥,你安心睡一會兒,我在這守著你。”納蘭錦繡小聲道。
紀泓燁依然沒睜眼,只輕輕地點了點頭,臨了又覺得不妥,啞聲道:“你也睡一會兒。”
納蘭錦繡握著他的手,又把臉頰貼在上面,聲音還是很柔和:“你安心睡吧,我現在都不困了。”
紀泓燁本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卻抵擋不住身體里散發出來的困意,很快就睡了過去。納蘭錦繡在他身邊守了一會兒,低頭親了親他,打算親自去問問是怎么回事。
在府里,還有人有這種藥,可惡的是竟然還敢給三哥用,這不是反了天么?
納蘭錦繡到的時候,宛如很安靜。事情敗露之后,她被綁得嚴嚴實實的看守起來。她不知道三爺怎么處理自己,但她不后悔,即便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也要試一試。
“你這么做,就沒想過后果嗎?”納蘭錦繡坐在新搬來的椅子上,情緒已經十分平靜。
“正是因為想過,所以才明白非做不可,要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哪能不承擔點風險呢!”宛如一點害怕的模樣都沒有。
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錯,卻一點態度都沒有,看樣子祖母選她的時候,應該就考慮到她的勇氣了吧。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風險的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最多就是被逐出府了,反正三爺不收我,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府里呆著。”
“你認為只是把你驅逐出去?”
宛如平靜的眼眸里有了一絲波動:“我是老太太指給三爺的人,三爺不要我,我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又有什么錯?夫人若是看不慣,想要處罰于我,最后怕是會落得個善妒的名聲。”
納蘭錦繡這次是真有點生氣了,她冷笑一聲:“你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反倒要我幫你背鍋。你應該知道內宅是最干凈的地方,若是有人用,那放到誰家都是要懲罰的。尤其是咱們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你覺得你還能全身而退么?”
“這事情要傳出去,于咱們紀府的名聲也有損吧。”
“所以你是料定我不會懲罰你了?所以才有恃無恐。”
宛如不說話,明顯是默認。
納蘭錦繡起身,淡聲道:“我可以讓你全身而退,但我會在你離開紀府之后再處置你。你的出身我早就摸清楚了,即便你出了事,也不會有人護著你的。就算是真的有人想用你來做文章,那也要看看他夠不夠這個資格!”
宛如的臉色頓時慘白如鬼,她有些顫抖的問:“你,你,你敢隨意殺人嗎?”
納蘭錦繡諷刺的笑了一下,說道:“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像你這種奴籍的,殺多少都無妨。你的身契本來就在我祖母手里,也就是說祖母掌著你的生死去留。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即便是祖母知道我殺了你,你覺得她會說出去嗎?”
“你太惡毒了。”
納蘭錦繡點了點頭,笑得人畜無害:“所以我把你安排在庫房,不讓你靠近我夫君,其實是你的福氣。但是你既然不識抬舉,非要越過我的底線,那你就要準備好承擔后果。我可不是什么寬厚的人,不懂得以德報怨,我只知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宛如這時候才知道害怕,她還沒活夠,還沒做到人上人的位置,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覺得納蘭錦繡如果真想殺她,那就該神不知鬼不覺的。既然她選擇告訴她,那就一定還有所圖:“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自己去和我祖母說,把你的所作所為都交代清楚。”
“如果我去和老太太說,那我一定會被趕出去的。”
“趕出去和沒了命,你自己選。”
宛如猶豫著:“你,能否原諒我這一次?”
納蘭錦繡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有些話,她心里清楚就足夠,宛如沒有資格知道她在想什么。吉祥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平靜的神色,隱約也知道她這是在生氣。
“夫人,您何必跟她置氣呢。”
納蘭錦繡嘆息:“我沒同她置氣,我只是在想過會兒祖母叫我過去,我該怎么跟她說。”
吉祥蹙眉,有些擔憂地問:“老太太會找您?”
“只要宛如的事一傳到祖母那里,就一定會的。”
納蘭錦繡話音剛落,就見到了宛清。她站在廊下,來回踱步,神色有幾分倉惶,一見到納蘭錦繡,她就快步過來,然后什么都沒說,直接跪下了。
納蘭錦繡自然知道她為什么要跪,只不過她沒時間應付她,也不想應付,就想當做沒看見,直接從她身旁走過。
誰知宛清忽然抓住了她的裙角,哀求:“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了三爺,得罪了夫人,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她一馬。宛清這輩子給您當牛做馬,還您這份恩情。”
納蘭錦繡被她這句話說的心軟了,她停下腳步,淡聲道:“是人就都會犯錯,犯錯了就一定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宛如是一定要罰的,具體怎么罰,我心里有數。”
宛清太知道這種大戶人家不把下人的命當回事兒了,像她們這樣的身份,死活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間。她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言辭懇切:“宛如有錯,奴婢不敢為她開脫,夫人要怎么罰,奴婢也不敢左右。但她畢竟是我的胞妹,她犯了錯,也是我這個姐姐教導無方,奴婢只求夫人能從輕處置。至于其他的責罰,就由奴婢來承擔。”
“你護妹心切,我也是能理解的。你先起來吧,我會從輕處理,只不過希望你記住你自己說的話。”
宛清沒想到納蘭錦繡會這么好說話,她又磕了個頭才起身,后退了許多步之后,才轉身離開。
納蘭錦繡遠遠看著她,心里頗有些感動,她沒有姐妹兄弟,自然也不會得到這樣的保護。想到這兒,她又不由得想起了徐錦策,他對她是真的好,只怕親哥哥也就能做到如此了吧!
她又回去看了看紀泓燁,他正睡著,模樣分外安靜。大婚后,又很多次她醒來的時候,三哥就在她身旁靜靜看著她。
她從來不覺得看一個人睡覺能有什么意思,現在她終于理解了他的心情。若是心里喜歡一個人,即便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他旁邊,心里也會格外安寧踏實。
祖母那邊的動作比她預想的慢了一些,一直到她用完午膳,才有人要她過去。她早就準備好了要怎么應對,所以也沒慌亂。等她去了,郭嬤嬤卻說老太太在午睡,讓她候在院子里。
納蘭錦繡不孕吐才沒兩日,身子還是虛得厲害。可祖母要讓她罰站,她也不能拒絕。盛夏的日頭很大,她足足站了有一個時辰,不僅汗濕了衣衫,更是頭暈腦脹的。
如意在她身旁心急如焚,就怕她有了什么閃失。已經不止一次的讓人通傳,希望能上屋里去等,結果都說老太太睡前就讓夫人在院子里等。
如意急得都快哭了,她家夫人在瑾園那可是寶貝,三爺連眉頭都不舍得讓她皺一下。老太太怎么能這么對她,尤其是她這身孕還不到兩個月,最是要好好安胎的時候。
“夫人,要不派人叫三爺回來吧!”
納蘭錦繡搖頭,安撫她:“你放心,祖母不會讓我有事的,最多再有一刻鐘,她一定會叫我進去。”
納蘭錦繡太了解祖母是怎么想的了,她認為若是沒有容人雅量,就做不好這后院的主母。所以這是在變著方法的敲打她,非讓她妥協不可。但她肚子里是三哥的孩子,祖母不敢讓她出事。
她不能退,堅決不能。不然宛如和宛清走了,還會有其他人。她心里愛著三哥,不想同別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三哥也在乎她,根本就沒有納妾的打算。這本來就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就應該由他們來決定。這一次,她一定要讓祖母明白,納妾之事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