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太監,莫名得了失心瘋的妃子,被一把火燒成灰燼的冷宮,這三個案子案子結案了,有完整的報告,而宮里下人傳得極廣的靈異事件一直沒有線索,設局暗害四皇子和大哥的組織覆滅了,但我一直懇請皇上別頒布結案的消息,我覺得那只是障眼法。”他停下來給她看資料的時間。
“小太監偷著宮里的東西,靠著潛水拿出宮去賣,一點捉弄他的瀉藥竟然讓那樣識水性的他溺死在他時常來回的圍河里。”顏樂低語著,她第一次看卷宗,所以看得有些急。
“于藥物敏感的人來說,一丁點藥物都會讓他失去性命。”穆凌繹細心的為她解釋著。
她靜下心看著卷宗里極為詳細的描寫著:身體打撈起來時全身水泡被水浸破,脖頸處腫大,喉節腫大,鼻腔因嗆水充血,雙眼充血突出——極為慘烈的死狀。
顏樂想象著小太監以往常一樣,在岸上做足了熱身運動,將肺部吸滿氣,高興的將裹著財寶的包裹綁在腰上,入水時他還很自在,這是他熟悉的感覺,他極為安心的下潛,潛到圍宮河深水中的鐵閘門處才停止,在他想游過去之時,他突然感覺到喉嚨處很是疼痛,他知道在水下不能呼吸、喘氣,但是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了。
水嗆進了他的鼻腔里,他想快速上游卻感覺到手腳乃至身體的每一處都很疼,像破皮的皮膚被撒了鹽水,他很緊張,他手腳開始不協調,他的喉嚨幾乎被堵住了,他不小心咽下了一口氣,水擠進了他的耳朵里,他無法協調呼吸了,一連喝了好幾口水,他的鼻子里火辣辣的,眼睛也疼起來,身體開始下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顏兒,”穆凌繹將沉迷太久的顏樂喚回來。
“捉弄他的人被怎樣處理了?”她莫名覺得這太巧了,藥效發的時間居然是在深夜。
“看了尸體之后嚇瘋了,在牢了自殺了,兩人都在爭一個職位,兇手想讓小太監辦事時多跑茅廁,讓自己的勝算更大些,不想他喝到那藥水是在夜晚。”穆凌繹從不和別人討論案情,也從不與人對答,但他此時卻如此做著,很得心應手,從善如流。
“真是奇怪,兇手既然與他一樣是小太監,還爭著做事,那他便能掌握到他何時喝到那下了藥的水。”顏樂指出她覺得不合理的地方。
“我也如此懷疑,但是那日他們的排班換了,所以沒有整日在一起,兇手已經兼顧不到死者那處了。”穆凌繹覺得顏樂的直覺很是敏銳,那些他猜測的,沒寫進卷宗的,他的顏兒都看出來了。
“宮里的人出宮會不會是出去傳遞消息?這個小太監被黑吃黑了?”顏樂也不是很確定的語氣。
“他一連一個月販賣的東西皆被找回來了,每次他往家里寄俸祿都會合著他贓款一起寄。”穆凌繹直接為她把結案語念出來。
“天衣無縫,有理有據。”顏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卷宗放下,拿起另外一份——失心瘋的進貢妃子。
“別國送給皇上的女人得了失心瘋,白轆國,白?”她突然驚訝的抬頭,“白易的國家!”
“恩,白轆國便是白易的國家,準確來說是三年前覆滅的白轆國,這位素妃才進宮一年多,自己的國家就衰敗,面臨戰火走像覆滅,她的家族很是龐大,所以她死的親人極多,耐不住悲傷得了失心瘋。但立案是因為她的瘋病好似會傳染,極快的傳染給她宮里的所有下人,她宮里的人都變得神經兮兮,差遣新的人去侍候,沒兩天也被傳染了,所以皇上只能下令將她們帶至皇宮外。”
顏樂接著他的話繼續道:“但此時你剛好接手了抗暝司,你查到這和這位妃子私下祭拜家人有關,她焚燒的家鄉特有干草和她讓宮女暗下去買的紙錢在焚燒中產生了致人迷幻的氣體,她宮里的人被她那些靈牌影響,以為自己天天都看見鬼魂,都是被嚇瘋的。”
她停下來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他們全是無辜之人。”
“顏兒還好嗎?”他極不想引起她的慈悲之心,惹得她難過,但他又知道,他的顏兒很堅強,與一般女子不同。
“無事,”她收斂了情緒,“那白易當時的反應和處境是如何的,他和這位妃子可有什么來往?”
“顏兒,”他認真的喚了她的名字,還是決定將這人性的丑惡告訴她。
“白易是被自己親人推出來的質子,從小他的情感就比常人冷漠些,所以他將那妃子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不接受她的任何求見,就連亡國了,他都一副淡漠的模樣,任憑她在他宮外歇斯底里的喊他,他都未出來見她一面,我想,他心里是恨著,厭惡著這些人的。”
“厭惡,所以他才一副不入世的態度,他討厭與人來往。”顏樂覺得自己好似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好像小時候聽到那人說要利用自己,心里對他那丑惡產生的嫌棄。她驀然想起昨夜站在彩燈下的白易,他雖氣質清冷卻不失柔和,說話也謙虛有禮,從小便接觸了人性的他是如何保持著自己的內心的。
“從他送你玉哨,就說明他對你上心了,你需要小心些。”他極怕他的顏兒又被盯上了,可現狀偏偏就是在弄清楚這些事之前,顏兒還像一個誘餌一樣,不斷將自己拋出去,這令他覺得格外的心疼。
“我會極小心的,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一顆小棋子了。”她驅散心頭對白易的憐惜繼續看下一份卷宗——冷宮失火。
“這失火案被你辦得這樣簡單?”她驚訝的抬頭看他。
“大哥查的時候太糾結在大人身上,忽略了為幾個入宮玩耍的小世子,”他停頓了一下,“不過顏兒可發現了這三個案子之間有一個通病。”
通病,共同之處,顏樂將三分卷宗里的書稿拿出,依次在桌子上排開,“這些案子都是由巧合造成的,”她突然蹙眉,抬頭望著凌繹不確定的道:“都是因極罕見的巧合致人死亡。”
“是,這幾個巧合在巧合中幾乎不會發生,但卻一連的發生,就像幕后有一個人指導著他們。”他將他一直以來猜測的,不得到皇上認可和同意的想法說出來。
“有人促使著這一切,”顏樂微無奈的說:“皇上恐怕不想聽你如此說,這樣顯得他很愚蠢,他的生活岌岌可危,因為這個人竟然隨意撥動著他的皇宮。”
“顏兒聰明得我都不必和你解釋了,”他淺笑著摸摸她的眉心,幫她輕輕的揉著,紓解著。
“得感謝我爹娘將我生的聰明。”她癡笑著上前坐到他腿上去,看著他帶著深情的眉眼,“那靈異事件的卷宗是空的?”
“鬼神事件最容易引起恐慌,所以在未破案之前不能留下任何駭人的書面文章。”他說著,輕輕的將她背后的頭發撫弄整齊。
“那是怎么回事,你看見過嗎?你信鬼神嗎?”她莫名覺得奇怪,昨天入宮,宮里很是平和,絲毫不像鬧鬼。
“鬼神之說不可說不信,也不可說信,就像求神拜佛求個心里安慰,討個吉祥,都是流傳下來的傳統,我們不可隨意評論。”他說得很是淡然,神說一事他倒覺得不能妄加揣測。
“恩,知音凌繹,快說說宮里如何鬧鬼。”她竟然有些期待聽他講故事。
“最先只是由一個小宮女說她見到了鬼魂,穿著白衣,腳不接地而且沒有影子,鬼魂不傷人,一直呼呼的飛來飛去,后來看見的人越來越多。但當六皇子帶著人去捉時又捉不到,也找不到,所以這傳言也就破了,只是過沒幾日,又有人看見。”
他看顏樂伸長了手要去倒水,停下來去幫她拿茶杯,看著她倒了先拿給自己喝,低笑著喝了一口繼續說:“深宮中人命如草芥,所以傳言又起,鬼魂越傳越多,皇上命人請來伏魔師,遣送走了看過鬼魂的人,事情就停止了。”
“至今沒有再傳?這個伏魔師居然這樣厲害。”顏樂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了,讓人不解的是伏魔師也沒有得到皇上的重用,只領了賞錢出宮。經抗暝司查探,此人居然是個十足的江湖騙子,沒有任何可疑。”穆凌繹知道其實皇上是不想有人再提這件事,所以連伏魔師那都禁了口,不準他在宮外說。
“溺水案、失火案和鬧鬼都是舊案,在離你上任還要早個一年的時候,證人現在輪到你辦都找不著了吧?”她歪著頭問他。
“之前傳宮中鬧鬼被遣送出宮的大部分宮人,我將他們保護起來了,我想有天一日會需要他們。”穆凌繹想著這些事明明不簡單,但為什么就沒人滅口參與案件的人呢。這人謹慎得怕因此,結束的案件被再次翻起來。
“這些人如此好找?”顏樂也覺得如此奇怪。
“暗照登記在冊的名錄去找,再到當地核實,一般不背井離鄉去從事秘密職業的都能找到,但是前提是他們記錄在名錄里面。”穆凌繹細心為她解釋著云衡國對人口的管理模式。
“我似乎懂了,所以孤兒,私生子的沒有在名錄里。”她在心里打算著,那如果要招手下,查查名錄便可以知些根底。
“是,顏兒頗有辦案的才能。”他拿過她手中的茶杯喝完,聽著門外丫鬟規律的腳步聲,“顏兒該喝藥了。”
“好,”她想從他懷里起來卻被他緊緊禁錮著,“有人來了,總是這出現在他們面前會否不太好?”
“顏兒在家如此無忌憚,來這到膽小了。”他看著丫鬟已經進來,放下藥之后便走了,弱化著自己的出現。
“因為這是你家里人,我需要留下一個好印象。”她說得極為驕傲,高高地仰著頭。
“不需要了,顏兒做自己便好。”她很好,不用為任何人改變。
她又聞到了情話的苗頭,凌繹說的情話于自己什么時候都受用,她捧著他的臉再重重的落下一吻,用強調的語氣回應他,“你也很好很好。”
兩人陷在極溫情的氛圍里一早晨,直到丫鬟來提醒兩人快到正午時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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