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月把她反鎖在寢殿里,窗子也都是封住的,她哪兒也不能去。她也找不到火折子,只能黑燈瞎火的一個人呆在房里,趴在桌邊漫無目的用指尖轉茶杯玩兒。
這場鬧劇演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只有她這個唱主角兒的,至今還被蒙在鼓里。像是一只牽線木偶,完全不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茶杯在指尖旋轉,和桌子摩擦發出嗡嗡的聲響,她漸漸困倦了,攥著那只茶杯在桌邊睡去。亦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開鎖的聲音,她驚醒,房門被從外面打開,走進一個黑影。
這個身影她太過熟悉,沈韻真詫異起來:“賢妃娘娘?”
她聽見對方淺淺的笑了一聲,又見她反手將門用門栓掩住,慢悠悠的走到自己身邊。
“怎么不點燈呢?”她問。
她不答反問:“這一切都是賢妃娘娘的安排嗎?”
賢妃輕笑道:“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大高興似的。”
不大高興?她幾乎是憤怒了。
沈韻真穩穩心神,問道:“娘娘費心鋪排這些,肯定有所圖吧?”
黑暗中,沈韻真隱約覺得有一雙犀利的眸子將她死死盯住,像草叢中潛伏的蛇,帶著一種捕食者特有的陰森。
“自然。”賢妃沉默許久后,終于吐露兩個字。
“娘娘若有什么想法,盡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又何必非這樣的周折?”
“唉…”賢妃長長嘆了口氣,在沈韻真近旁緩緩踱步,似是舉棋不定,又像是在鋪設一個宏大棋局。
“前太醫院首沈文忠在北寒流放時遭遇雪崩,現在生死不明,你還不知道吧?”
沈韻真的心猛然一揪,不由自主的向后趔趄兩步,撞在桌沿兒上方才站穩身子。她方才想起自己是醫女阿真,早已不是什么沈家大小姐,便又鎮定下來。
“娘娘跟奴婢說這個做什么?奴婢實在聽不懂。”
“不懂?”賢妃瞥了她一眼:“在淑妃面前你可以裝瘋賣傻,在本宮面前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從你給田美人端上那碟山楂條開始,本宮就已經懷疑你了。沈家全族都被滅口了,唯獨不見了沈家大小姐,第二日,宮里就多出一個叫阿真的醫女,這不蹊蹺嗎?”
賢妃就站在沈韻真的切近,沈韻真幾乎可以聞到她周身散發的茉莉香露的氣味。她的目光寒凜凜的從沈韻真臉頰上劃過,丹唇微啟輕輕吐出三個清晰的字眼:沈韻真。
這還是三年來除了南景霈和王品堂外,第一個叫出她名字的人,她的身份掩藏了這么久,居然還能被查出來。她不禁為之一震,她早就察覺了賢妃的聰明,王品堂也曾提醒過她,只是時間一長也不見賢妃有什么動作,她早把這事兒忘在腦后,不成想,賢妃竟念念不忘。
賢妃已經十分篤定,容不得她否認,她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娘娘到底想干什么?”
賢妃朗聲笑了笑:“想要你替本宮做一件事。”
“做什么?”她問。
賢妃一只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肩膀,在她頸子上劃過一道冰冷的路徑,她拍了拍沈韻真的臉。
“你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爹嗎?”
似一顆橄欖哽在喉嚨口,沈韻真一時語塞。賢妃不知從哪里拿到火折子,輕巧的一吹,房間里倏忽有了光,她摘下紗織燈罩,將蠟燭點亮。黃暈的黃光影照在她臉上,半是昏黃,半是漆黑,她的臉越發陰森。沈韻真凝著這樣一張臉,忍不住皺了皺眉。
“還請賜教。”沈韻真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眼兒。
哈哈,她冷笑一聲:“你挑撥皇上對她生厭,挑撥皇上廢了她的妃位,還挑撥皇上對蕭家出手。誰害了你爹,還用得著問嗎?”
沈韻真凝了她半晌,道:“娘娘似乎有挑唆之嫌吶?”
她也不否認,反而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望著沈韻真。她倒是打的好算盤,舉薦自己為嬪妃,以此試探自己在南景霈心中的地位,見南景霈欣然應允,又來挑唆自己去斗垮淑妃。
沈韻真冷冷一笑:“若是奴婢沒猜錯,娘娘早就想對淑妃下手了,只是不想做壓跨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就想讓奴婢來做這個惡人。”
賢妃雙手撫上沈韻真的臉頰,面上都是期許的神情,她的兩只手冷的像冰,像小蛇冰冷的鱗片劃過皮膚,沈韻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對蛇這種動物真是生理厭惡。
“那你要不要做呢?”她問。
她這里也算是賓客盈門了,賢妃前腳剛走,南景霈的鑾駕隨后就在宮門口停了下來。她原想找個理由避開,可南景霈卻沒給她這樣的機會。
他不清醒,身上透著一股酒氣,呼吸聲也粗粗的,這樣的情況,南景霈斷乎是不會聽她講道理了。他的掌心覆在她耳畔臉頰,滾燙滾燙的。酒氣噴在臉上,她想躲,卻又被他的手臂緊緊箍住。
她聽見黑暗中他在呢喃著她的名字,似是在哀求什么,但卻又像是在捕捉獵物的野獸,準確的說是進攻性,她被死死按在墻壁上無處躲閃,他的手從她腰間開始摸索,最后準確的拉住了她腰間的絲絳。
一旦他解開了絲絳上那個并不緊致的結兒,她的裙擺就會像斷了線的船帆一般,迅疾墜落,她會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瘋了!”她驚叫。
他沒有回答,一把將她抱起,她很是清瘦,南景霈抱她就像抱一張錦被。他身子一傾,她便砸在床榻上,他的身子卻砸在她身上。
“放開我,你這個醉鬼。”她使勁兒推搡他的肩膀,可他就是巋然不動。
她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是在揉搓。他任憑她宣泄著積累了一整天的憤怒心情,過了好久,待她打累了,南景霈才幽幽的說道:“朕沒醉。”
他的語氣相當清醒,沈韻真停住手:“你…”
他頓了頓,將她摟在身下:“你現在已經是朕的美人了,還不許朕碰你嗎?”
“誰要做你的美人?”她恨恨的盯著他。
他愣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帶這些調笑的意味:“賢妃不是已經給你講過道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