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真勾了勾唇角:“看來美人既不怕死,也不怕連累家人。那奴婢就只好直言不諱的向太醫院稟報了。”
沈韻真剛一轉身,便被田美人叫住。
沈韻真含笑側過身:“其實美人不必這樣排斥奴婢,現如今能解救美人于水火之中的,唯有奴婢一人。只要美人相信奴婢,奴婢不僅能幫美人渡過難關,還能幫助美人平步青云。”
田美人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她此刻就需要一個人能把她從提心吊膽的日子里解救出來。轉念一想,又有些懷疑,眼前這個醫女,不過十七八歲,她有什么手腕?難道能比太醫更強嗎?
“能躲過一劫便謝天謝地了,本宮也不奢望平步青云。”
沈韻真迎上田美人的目光問道:“美人這話是信不過奴婢咯?”
田美人嘆口氣,面上露出郁色:“你能幫本宮把這個孩子打掉而不被察覺嗎?”
沈韻真搖搖頭:“太醫院的藥品都有一筆細賬,醫女抓的藥每日都有人檢查。一旦太醫順藤摸瓜,會對娘娘不利。”
青羅喪氣的扭過臉,嘟囔道:“連這個都做不到,還敢說大話。”
沈韻真也不計較,只是凝著田美人:“美人何必急于落胎呢?奴婢倒是覺得,美人應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皇上沒有子嗣,美人若能一舉生下皇子,何愁將來沒有圣寵?”
“什么?生下來?”田美人驚詫的望著沈韻真,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她搖搖頭:“這不是胡鬧嗎?皇上半年沒有來過毓秀宮,本宮怎么能把他生下來?!”
“不能嗎?”沈韻真反問:“皇上不來毓秀宮,美人就不能主動去請皇上嗎?”
田美人凝滯了一陣:“這…”
“美人不敢去?”沈韻真直截了當的問道。
田美人點點頭,不情愿的嘆了一聲:“如今淑妃獨大,若是她知道本宮去招惹皇上,還不知道要如何對付本宮呢。”
沈韻真掩口失笑,田美人覺得沒面子:“你笑本宮膽小?”
沈韻真搖搖頭:“剛才奴婢要美人喝下活血湯藥的時候,美人已然無所畏懼,怎么一提起淑妃,您又瞻前顧后的了?美人連死都不怕,還怕放手一搏嗎?若是美人的孩子坐實了皇子的身份,您就是皇長子的母親,母以子貴,到時候您還怕什么淑妃?”
田美人咬咬嘴唇沒有作答,顯然已經動了心,半晌才道:“你的心機可不淺呢。”
沈韻真笑道:“奴婢哪有什么心機?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幫了美人,也就是幫了奴婢。將來美人飛黃騰達了,奴婢還要仰仗美人庇佑呢。”
田美人心里很是受用,伸手撫了撫平坦的小腹,笑道:“算你是個明白人。本宮答應你,只要你幫本宮渡過難關,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沈韻真心里打起了算盤,田美人如今才一個多月,一切癥狀還都不大明顯。若能在此時同皇上春風一度,接下來的事情,就都能順理成章。
南景霈啊南景霈,這頂綠帽子,你是戴定了!
田美人的氣色太差,若想一舉勾起南景霈的,還需要多下點兒工夫。
傍晚,沈韻真又送來了新制的玫瑰露和珍珠膏,一青一白兩個陶瓷小盒子。田美人打開青瓷盒子,聞了聞,撲面而來一陣淡淡的清甜,沁人心脾。
田美人拿在手里端詳一陣:“這個倒比昨天的珍珠粉好聞。”
“這是珍珠膏,奴婢在當中加了瑩肌如玉散,用茉莉花汁水和勻。味道淡雅,功效加倍。”沈韻真又拿起白瓷盒子道:“美人再看看這個玫瑰露,粉面含春,皇上會更加喜歡。”
白瓷小盒里盛著凍子一樣的軟膏,晶瑩透明,浮著一層淺淺的粉色。
“這行嗎?本宮還是沒底,若皇上派其他太醫來給本宮診脈,不就露餡兒了?到時候豈不罪加一等。”田美人猶豫道。
這一點,沈韻真早就想到了。太醫們醫術有限,再說喜脈本就只能診出個大概。兩個月還是三個月,誰也不敢肯定。再說,這世上還沒有銀子擺不平的事。
沈韻真凝著她:“除了相信奴婢,美人還有其他的路可走嗎?”
“好吧…行與不行,都在此一舉了。但愿皇上還愿意多看本宮一眼。”田美人用指甲挑起一點兒軟膏,涂在了臉頰上。
南景霈已經許久沒有走過毓秀宮門前的這條路了,若非經人提醒,他幾乎忘記后宮中還有個田美人。大太監東來捧著紅木小托盤,直勾勾的盯著正當中田美人的綠頭牌。
“看什么看?有你看的份兒嗎?”南景霈瞥了東來一眼,若無其事的拿起田美人的綠頭牌看了一陣:“好像許久沒見到她的綠頭牌了。”
東來應了一聲:“是,自從田美人被程婕妤的貓兒抓傷了頸子,淑妃娘娘就叫人把田美人的綠頭牌收了,說是叫田美人好好養傷。”
淑妃這點兒小心思再簡單不過了,一眼便能看透。南景霈淡然笑了笑:“淑妃啊,就是小心眼,頂數她最愛拈酸吃醋了。”
東來沒說話,只是憨憨的陪笑兩聲。
“也不知田美人的傷好了沒有。”南景霈隨口說道。
東來點點頭:“回皇上話,田美人的傷早就好了,而且這半年來還勤于養生,氣色也愈發好了。”
南景霈顛了顛掌中的綠頭牌,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收了毓秀宮多少好處?嗯?這么賣命的替她說話。”
東來咧開嘴,裝傻賣乖的搖搖頭:“皇上,奴才哪兒敢吶!?您就是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收主子娘娘們的一厘銀子呀!”
南景霈凝了東來一陣,忽然一掌拍在東來胸口,東來臉色倏忽一變。南景霈的掌心正正按在一疊兒銀票上,那是晨起時田美人派人送過來的好處,整整的一千兩。
“皇上…”東來的聲音顫了顫。
“哼,小太監,你這就叫欺君知道嗎?再敢有下一次,當心朕砍你的腦袋。”南景霈收了手,將田美人的綠頭牌扔在托盤上:“得了,也不枉費人家的一番心思,今日就去毓秀宮了。”
東來辦成了田美人安排的事,心下里一片歡喜,朗聲道:“皇上有旨,擺駕毓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