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云在所有人都上車之后,在原地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面色平靜的把東西放進后備箱,又坐到了副駕駛,心里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靜。
她一直清楚白晨風心里只有紀蒙蒙,有那么一瞬間,她也被這女子的真情感動過。但是,下一秒這想法很快被她遺棄在心底的某個角落。
因為左青云和紀蒙蒙喜歡上了同一個東西,就注定只有一個人能生存下來。本來喜歡上一個人,也不一定要犧牲另一人的命,只是白晨風對紀蒙蒙死心塌地。
而對于她左青云,可能也只是因為她曾經沒有出賣他,而有了幾分憐惜之情。又或者是因為左弘文,深得他的喜愛,故而對她也親近了些。
她對生活現狀很滿意,可是只要紀蒙蒙出現,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泡沫。她之前以為他們已經恩斷義絕,以后不會再有來往。
可從今天的偶遇,她發現,白晨風和紀蒙蒙,淵源那么深,只要活著就注定要糾纏一生,永遠都不可能一刀兩斷。更遑論她還有了他們的孩子,血脈相連,即便是她想擺脫也擺脫不了。
左青云下意識把手放到額側,愈發覺得這件事情很棘手。并非她小氣,沒有容人之量,如果白晨風喜歡了任何一個女人,她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唯獨紀蒙蒙不可以。
因為她知道,如果他們在一起了,以白晨風對紀蒙蒙的愛惜程度,很可能就會對她和兒子置之不理。
而且紀蒙蒙的性格里有十分敏感的因子,她對她做的事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但是,冥冥中她總覺得紀蒙蒙是清楚的,又或是對她有些懷疑。
總之,不管她外表做了多少功夫,又怎樣向她示個好,對她表示過親近,她總是對她不咸不淡,有些端著紀家千金小姐的架子。
這樣的態度和紀蒙蒙這個人的處事風格很不一樣,也就是說她對她的敵意,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到這個時候,左青云心里隱隱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滋生。
那就是:她一路走來諸多不易,起起伏伏,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攔了她路的人都要付出代價,對于任何絆腳石,她都選擇讓他們消失。
如果紀蒙蒙消失了,就不會有人可以獨占白晨風;也不會有人再讓他欲罷不能,眼里都容不下別人;更不會動搖她和文文在他心里的地位…
以前,林空空有白晨風護著,想要傷她根毫毛都是難上加難。如今她是孤身一人,又身懷六甲,對付起來就容易的多。
左青云的眼睛越來越黑,閃爍著讓人琢磨不透又高深莫測的光芒。自從左弘文回到她身邊,她一直感覺很幸福,她能理解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對于孩子的珍視。
如果不是她確實威脅到了她,她也不想動手,因為畢竟是一尸兩命,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可她太害怕這個孩子出生了,如今,左弘文對于白晨風的特殊性,她感覺到了。如果讓紀蒙蒙生下孩子,那左弘文受到的重視勢必會被搶走,畢竟,親疏有別。
她自小就生活在社會最底層,這個社會有多黑暗,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能夠被同等對待。
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她透過后視鏡看坐在后座上的左弘文,小小的身體趴在車窗上,好奇的打量一閃而過的景色。
她的心頭被母愛洋溢出溫暖,曾經讓你童年缺失的,我已經無法補償,但以后,我一定竭盡所能把你需要的都給你,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林空空上了出租車后,就快速的翻出隨身帶著的藥,先后吃了六顆,心跳才緩下來一些。可依然還是有窒息感,整個人都很難受,就神色蒼白的靠在車座上。
司機很快意識到她的不對勁兒,一邊從后視鏡觀察她,一邊焦急的問:“姑娘,你沒事兒吧!”
林空空聽到他說話,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皮格外的重,嘴唇努力的動了幾下,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司機一看她蒼白的快要死過去的樣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猛地踩了剎車。剎車太急,林空空的身子因慣性前傾了下,肚子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一陣絞痛。
小腹上升起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些,心底卻是無比倉皇,她抱著肚子痛苦的蜷縮在座椅上。
司機也被這一下子嚇到了,他焦急的從前面探過身子,語無倫次:“姑 網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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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姑娘你沒事吧!你下車吧!我不載你了,我一家老小都靠我養活,你…你你你…可不能死在我的車上啊!”
林空空難受的把眉毛絞成一團,勉強提起些力氣,顫抖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因她瘦弱,又衣著寬大,這時司機才發現自己車上的竟然是個孕婦。想到剛才急剎車的那一撞,嚇得更是連話也不會說,只能對著她雙手合十,不停的道歉。
“救、救、我…我的孩子…”她蒼白的唇翕合著,說出的話卻如蚊蠅。
司機腦海里想的都是自己這次攤上大麻煩了,搞不好就鬧出了人命,怎么看這女子都是要死的模樣,剛才上車她還吃藥了。
一時恐懼占據上風,把人性的良知擠壓了下去。他用送佛般虔誠卑微的語氣說:“姑娘,您下車吧!我沒錢,做的是小本生意,掙的都是辛苦錢…”
林空空沖他搖頭,艱難的說:“醫…院…”
司機一想到到醫院要繳納的高額費用,包括這姑娘可能會賴上他,現在社會碰瓷的人那么多,就不敢同意,只劇烈的搖頭。
看她睜著有些朦朧的眼睛看他,滿滿的祈求,那眼神純凈得讓人生了惻隱之心,他只好不看,嘴里強硬的繼續攆人。
林空空想對他說她不會連累他,只需要他能發發善心送她去醫院,她的孩子要出世了,他不能把她丟在這兒。可在她還沒說出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動身開始抱她下車。
“對不起姑娘,真的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又或者還能遇到其他好心人…”司機語無倫次的留下這些話就上了車,絕塵而去。
林空空知道求他是沒用了,只能捂著肚子,踉踉蹌蹌的往前走。眼前模糊不清,出現的都是重影,過往的行人在她眼里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心臟的不舒服已經被她忽略,只是腹部越來越痛,有什么似乎要從她身體中剝離。她走不動了,腦海也是一片空白,就靠在了路邊的一棵大樹上,最終還是滑坐到了地上。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一會兒,耳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然后她就被人攬到了懷里。
“紀蒙蒙,你這是怎么了?”康辰軼先是替她把額前汗濕的秀發攏回耳后,然后看著她蒼白的臉焦急地問。
林空空聽見他的聲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問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就抓了他的衣服,語無倫次:“康辰軼,救救我…救救我們…”
康辰軼下意識的去看她,看見暗紅色的血染紅了她素色的長裙,刺目而猙獰。感覺一瞬間仿佛掉到了冰窟里,周身刺骨冰冷。
他雖然尚未成婚,甚至連女朋友也沒交過,卻也知道你懷孕的女子是不可以見紅的。現在看她這樣,腦海里也只有流產、滑胎一類的詞。
“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他說著話,脫下外套,把冰冷的她裹了起來,緊緊的抱在懷里。
林空空肚子痛得厲害,心心念念的卻只有孩子,她抓著康辰軼的手臂,低聲呢喃:“孩子…我的孩子…”
康辰軼用額頭貼著她,她的汗水都是冰冷的,心里的疼痛一波接著一波。他是一路跟著她到s市的,看她去了醫院,以為是產檢就沒跟著,誰知就出了這么大的亂子。
不知道她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么?只是這時候也來不及思考,就急匆匆的抱了她上車。
林空空坐在副駕駛上,意識有些不太清明,一時想不起自己在哪兒,又發生了什么事兒,只覺得十分難受。
腦海里閃爍的依然是白晨風的身影,他就穿著雪白的襯衫,純黑色的褲子,白雪青竹似的站在學校的林蔭小路上。
他一如既往的冰冷,清俊的眉微蹙著,看的人一陣心疼,她想走近他身邊替他撫平。而他卻從她眼前忽然消失了,無影無蹤,她焦急地喊:“小白、小白!”
她的聲音很低,本是把車開得極快的康辰軼,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神態糾結的看著她,心里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非他不可?
她和白晨風之間經歷了那么多事,再深刻的愛也該被磨盡了。而他的一番真心,她依然看不見么?還是看見了也只當作不知,一定要把他的一往情深置之不顧?
紀蒙蒙,你…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樣,才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