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辰軼背對著林空空等了許久,最終也沒聽到他想聽的話。他無奈的搖頭,不知她還要在死胡同里周旋多久?又打算用這段感情折磨自己多久?
“這世上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能總把使命和情感放在第一位,總要為自己活一次。即便是自私一點兒,冷酷一點兒也都無妨,只要自己開心了,又有什么好顧忌的?”
林空空不曾想到,一向最重禮數的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畢竟,他們這種書香人家出身,骨子里是驕傲的,總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受人敬仰。
這種完全放飛自我,由著自己的心去做事,就等同于把他們所有的條條框框都推翻,在他們眼中,該是很離經叛道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這世上沒有誰欠誰,也沒有誰一定要對誰負責任,人,還是應該為自己而活,她又何必庸人自擾?
“你說的對,早就沒了至死不渝,是我一直看不開,謝謝你的開解…”
康辰軼聽了她的話沒回頭,也沒回復,只唇邊漾著一抹笑意。只要她能想通,也就不枉他做的這些功夫。
之后的幾天,日子平靜如水。林空空顧念著肚子里的孩子,刻意把有關白晨風的一切都封存起來,再沒有想起他。
紀宅整頓利落,康辰軼送她回家,車子駛進大門,便有人放起了鞭炮。林空空正想著既不是節日,也非喬遷,是誰還張羅著放了鞭炮,便聽見有人脆生生的叫她。
“小姐!”
“阿香?”她挺著碩大的孕肚,看著眼前的女孩兒。
“您可算是回來了,阿香已經無家可歸很久了。”阿香說著話竟哭了起來。
林空空無奈的笑,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安撫:“傻丫頭,你哭個什么勁兒?”
“我這不是高興嘛!”
“是你要放鞭炮的?”
阿香聞言點頭:“家里發生那么多事,如今咱們搬回來,一定要掃掃晦氣。”
“以前還沒發現你竟然這般迷.信。”
阿香抓著林空空的手,小聲說:“小姐,康少爺對您真好,您仔細看看,咱們這宅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林空空知道父親的案子中管家張泉脫不了干系,現在也在牢獄之中。阿香沒人可以依靠,在外邊過了這么長時間,想找她肯定也費了些功夫。就回頭對康辰軼說:“謝謝你幫我找回阿香。”
“舉手之勞。”
“你如果沒什么事要忙,就上去坐坐吧!”
康辰軼受到邀請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她對他向來是豎著滿身刺,隨時隨地都準備扎他幾下的樣子,少有這般和善的時候。
“那就打擾了。”
進門后,傭人們就過來打招呼,雖比以前少了很多,卻也有十幾個,多數人都是以前在紀家做過的。
“這些傭人都是你安排的?”
“怎么?”
“我用不了這么多人,只要阿香和廚娘留下就可以了。”
康辰軼不急不緩的放下手中茶碗,語氣很篤定:“你家這么大,需要人打掃,這已經是最少的了。”
“現在這也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其他房間空出來就好,我也太怕人吵,你還是把他們遣散了吧!”
“你在這生活總要有個過日子的樣子,他們各司其職,不會出現在屋子里,自然也就吵不到你。外面還有幾個保安,都是靠得住的,你有什么事放心指揮就行。”
林空空還是拒絕:“我不想給你添太多麻煩。”
“你放心,我也就是跑跑腿兒,你們上上下下,都有人養著。”
“是他?”
“嗯。”
姜洋住院時她把父親給她的那張卡給了許晴空,許晴空沒用到早就還給她了。那張卡里的錢,養活自己和孩子絕對沒有問題,但要養活這么大一家子人,怕是有些困難。
可她不想再和白晨風有任何牽扯,卻又對康辰軼說:“我不需要他的幫助。”
她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康辰軼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你懷著的是他的孩子,你們這種關系怎么能撇得清?”
“這是我的孩子,與他無關。”
“你別任性了,他的孩子,他有義務要養。”
林空空有些生氣,語氣也很不好:“可我不需要,如果你還是這樣,那我家以后也不歡迎你。”
“你現在這種情況,他要幫忙合情合理,再說他也只是想盡一下父親的責任,沒有糾纏于你,你就不應該如此排斥他。”
林空空無力的發現,她竟然無言以對,原來她想和白晨風撇清關系,竟然這樣難?
“你們再這樣逼迫我,就不怕我一氣之下躲遠遠的,讓你們誰都找不到嗎?”
康辰軼覺得她這樣氣憤的時候,有些執拗的可愛,威脅人的話說出來更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喂!你聽沒聽到我說話?”林空空見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有些惱火。
他低笑一聲,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她,眼里是溫和的柔光,夾雜著清淺的笑意。
“你…”
“好了,那我就開誠布公的告訴你,你要是想跑,而且還是帶著球跑,恐怕有些困難。至于你說讓我們誰都找不到,只能是空想了。”
林空空看了他眼底的笑意就覺得很不舒服,想著自己這不就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嗎?氣憤難平,就沉了一張俏臉。
“你不要在意這些小事,換個角度考慮,你既擺脫了他的生活,自己又不需要為生計發愁,孩子還能養的好好的,是不是一箭…多雕?”
林空空覺得他說的話好像也有幾分道理,畢竟自己今天這么凄涼,都是白晨風所賜,他養她也無可厚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現在身子重,根本就無法獨立,就算和他撇清關系也不急在這一時。
來日方長,等孩子出生以后,再另做打算也不遲,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養胎。她的身體狀況,自己很清楚,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已經是老天眷顧,其他的似乎沒那么重要?
康辰軼一直在打量她,看她面色逐漸緩和下來,就知道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心里是又歡喜又擔憂。歡喜的是,自己沒白做工;擔憂的是,她這不愛求人的性子,忽然想開了,是好還是不好?
林空空現在再看他,怎么看都覺著他和白晨風是一路的。人們說“愛屋及烏”,孰不知“恨屋也及烏”,此時就看他有些不順眼。就故作客氣地說:“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
康辰軼裝作沒聽懂她的逐客令,端了幾上的茶盞,低頭淺啜了一口,眉清目朗的看她:“我今天沒什么事。”
去廚房準備點心回來的阿香,正好聽見自家小姐趕人的話。她一直就很迷戀康辰軼,這下終于近距離的接觸到,覺得人們說他公子無雙,真是名副其實。這俊逸溫雅的模樣,讓人過目不忘,怎么看都與自家小姐很是相配。
說來也奇怪,她還沒顧上問,小姐還沒結婚怎么就懷孕了?看康少爺關心的模樣,難道這孩子是他的?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小姐如今孤苦無依,要能得到他的庇護,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想到這里,怕自家小姐脾氣上來,惹了康辰軼不高興,就趕緊打圓場:“康少爺竟然不忙,就留在家里吃午飯吧!廚娘是新請來的,還不知道手藝怎么樣呢?”
林空空瞪了阿香兩眼,這丫頭怎么分不清遠近,她剛剛的話不是在賣自己嗎?
她的眼光阿香自然看到了,不過林空空待人向來和善,她和阿香名義上是主仆,實際上更像姐妹,這么多年對阿香頗多照顧,所以阿香一點兒都不害怕。她瞪著她,她就沖她傻笑,林空空也拿她沒法子。
康辰軼看著她們主仆兩個在那大眼瞪小眼,忍不住低頭淺莞,還不怕事兒大的說:“盛情難卻,我就留下來嘗嘗你們新廚娘的手藝。”
阿香嘿嘿笑著湊到康辰軼身邊端了茶盞,“那您先坐,我再去給您泡杯茶。”
“勞煩姑娘了。”
阿香一聽他這話,更是眼前直冒小紅心,好感爆棚。這么帥,這么有錢,還這么有禮貌,簡直沒誰能比得上了。接連回了兩句:“不麻煩、不麻煩。”
林空空看她花癡的模樣,忍不住沖她翻了個白眼,這丫頭真得好好教訓一下了,看到帥哥就連她這個主子都不認了。
康辰軼得意的沖她挑了挑眉頭,言下之意就是:你的丫頭似乎都向著我,你想這么快就趕我走,看來是不行了。
“你要在我家留午飯,總要我這個主人同意才行吧!”
“哦,這么說你還不同意?”
“當然不同意!”
康辰軼無奈的嘆息一聲,隨即又搖頭道:“也就是我臉皮夠厚,不然像你這么直白的趕人,誰還能吃得下去飯…”
林空空聽了他無奈的話,心里的別扭一掃而空,打趣兒:“終于承認自己臉皮夠厚了?”
“為了在你這蹭個飯,值了…”
“我家的飯是有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