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嫣然還笑岳崢是個女兒奴,現下聽到自己姐姐的話,越發的笑了起來,道:“罷罷罷,總歸是你們有道理。”
林嫣然再不提讓林府少送東西的話,而林思雨兄妹兩個則是一如既往的想到什么好東西都給這個小外甥女兒送來。
這些人陣仗,讓林嫣然哭笑不得,反倒是擔心起女兒長大之后會不會被寵壞的問題了。
等到施妙魚來的時候,林嫣然便將自己的擔憂說了,末了又嘆息著笑道:“現下瞧了一圈,倒襯的我像是后娘一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在逗弄著懷中的女兒。
岳啟寧夜里的時候不睡覺,白日里倒是睡得很香。尤其是這會兒吃飽喝足,靠在母親的懷中,越發有幾分昏昏欲睡。
見她這模樣,林嫣然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起來,連聲音都放輕了。
施妙魚心疼林嫣然才生了孩子,見她抱孩子久了,便伸手將岳啟寧接過來抱在自己懷中輕輕地哄著,一面笑道:“我倒是覺得父親跟姨母他們說的不錯,咱們嬌嬌,可不就是千嬌萬寵的么。再者,她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們誰都沒您疼她的多。”
也不知是不是姐妹天性,岳啟寧困的時候,旁人抱著都要鬧一陣的,可只要是施妙魚抱她,她便格外的安穩,還時不時的賞姐姐一個笑臉。
雖說用林嫣然的話來說,這個時候,岳啟寧的笑容多半是無意識的。
現下聽得女兒的話,林嫣然也不由得笑道:“你父親這名字倒是起的應景,這可不就是個嬌嬌兒么。”
不得不說,她生下來的這個還真是個嬌嬌。
當年她生施妙魚的時候,雖然是頭胎,卻因為那時受了刺激,導致施妙魚不大足月,且生下來還特別的瘦弱。孩子不大,她生的倒是沒有特別的費勁。
包括生下來之后,施妙魚的性子都隨了她,自幼是個不大愛鬧騰的,安安靜靜的性子,瞧著格外的可人疼。
可現下這個就不一樣了,除了出生的那一日被奶娘抱出去,讓林嫣然睡了一個好覺之外,這些時日她都不得安穩。
這丫頭是夜里清醒白天睡覺,尤其到了后半夜,更是鬧騰的厲害,非得有人抱著,且還不準人坐著,站著也不成,得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才能消停。
岳崢心疼她夜里不得安寧,索性便讓婆子們伺候著。可林嫣然的睡眠一向淺,聽到女兒哭,哪里睡不著?
夜里四個嬤嬤加丫鬟看顧她一個,都累的心力交瘁。
最后還是岳崢實在是心疼愛妻,讓人點了安神香,強制的讓她睡覺。
林嫣然最后倒是得以睡了,反倒是岳崢不放心了起來,女兒哭的時候,他擔心吵到媳婦,等到女兒不哭了,他又格外擔心閨女。
于是這一晚上的,他倒是得出去好幾趟才安心。
想起來女兒的折騰勁兒,林嫣然又不由得笑道:“也不知她這個性子是隨了誰,也太鬧騰了些。”
這會兒岳啟寧已經睡著了,小手還抓著施妙魚的一縷頭發,白嫩的手團成了拳頭,瞧著別提多么可愛了。
施妙魚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柔然的不可思議,此時聽得林嫣然這話,下意識笑著反駁道:“母親這話可說的不對,咱們嬌嬌才不鬧騰呢。”
瞧瞧現在,睡得多好。
然而,大抵是因為小孩子不能夸。
她才說了這句話沒多久,就見嬌嬌小朋友已然睜開了眼睛,一撇嘴,哭了。
而施妙魚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她…似乎是拉了。”
很明顯,這不是似乎,而是事實。
因為屋內已經有了味道。
婆子們連忙上前接過了岳啟寧,替她清理了之后又換了尿布,拍打著哄了半天,小姑娘才又緩緩地睡著了。
林嫣然知道這次她怕是要睡很久,便讓婆子們將岳啟寧抱回了房中去睡覺,自己則跟施妙魚說話。
小姑娘嬌著呢,若是一會兒她們不小心聲音大了,怕是又要吵醒她的,倒不如現在抱走了。
見婆子們將她抱走了,施妙魚這才笑道:“母親這些時日確實辛苦了。”
聞言,林嫣然笑著搖頭道:“辛苦卻是沒有的,現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們圍著她轉,我倒是清閑的很。”
只是到底她年紀大了熬不得夜,不像當年照顧施妙魚的時候,她都是親力親為,也曾一夜一夜不睡覺的。
林嫣然夜里睡得好,這會兒倒是很有精神,說著便說起了關于小孩子的趣事。施妙魚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的插一句話,時不時可以聽到二人的笑聲。
母女二人說著便說到了她的身上,此時房中只有她們二人,林嫣然便帶著幾分遲疑問道:“說起來,你跟王爺成婚的時日也不短了。”
她比施妙魚還晚成婚呢,又是個難以生育的身子,可就是這樣,她都生了一個女兒了。然而她的妙魚,卻是到現在肚子都沒有動靜。
林嫣然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若說起來顧清池,林嫣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自己這個姑爺雖說位高權重,又是皇家的人,可對于施妙魚卻是沒得挑的。
然而這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到底他們夫妻成婚這么久,施妙魚到現在都沒有好消息傳來,若是旁人家里,怕是早就要鬧翻天的。
偏偏這個姑爺也是個好性子,愣是什么都沒有說過一句。
可他越是這樣對施妙魚,林嫣然便越希望施妙魚能給他生一個孩子。
畢竟,這夫妻之間,還是要靠著孩子來維系的。再者男人的寵愛如夢如幻,唯有孩子是切實的。哪怕將來他們之間有了最壞的結果,施妙魚有孩子在,日子也不會艱難到哪里去。
林嫣然是個愛多想的,如今屢屢見女兒這邊沒有動靜,再加上方才說起了孩子,不免也有些著急了起來。
施妙魚沒成想兩句話又說到了自己這里,不由得笑道:“母親放心,我們眼下還不著急呢。”
聞言,林嫣然不由得輕聲道:“你這叫什么話,難不成姑爺也不急么?他這都二十七了,換了旁人家成婚早的,兒子都能定親了!”
這話倒是不假,這世家大族里面,男女相看的原本就早。十二三歲就定下親事的也不是沒有,男孩到了這個年紀,大多數家中都會給安排丫頭來教導他人事了。
要是顧清池也是十五六成婚,到現在兒子可能也真的都不小了。
施妙魚被林嫣然這話說的失笑,下意識接口道:“王爺這也不是旁人家,再者是他不急的,女兒能有什么辦法。”
管他呢,反正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顧清池的身上就好了。
反正…當時他的確也是不想要的嘛。
雖說現在他們二人都已經不喝藥了,可這孩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來的,只能順其自然。在好消息來臨之前,只能委屈他們家王爺背一背鍋了。
林嫣然沒成想得了這個答案,越發的有些心中惴惴不安,因小聲問道:“莫不是他對你,有什么不滿吧?”
不然的話,怎么會不著急要孩子呢?
施妙魚不成想林嫣然會想到這里去,笑著安撫道:“母親放心,我們都想要孩子的,只是現下局勢一直不安穩,不是打仗便是皇室折騰。爺也是怕自己分心…”
這些事情,林嫣然也是知道的,雖然她想不明白這些事情跟她們夫妻要孩子有什么沖突,不過既然王爺另外有打算,并不是她以為的嫌棄了施妙魚,那就足夠了。
因此林嫣然只是點了點頭,道:“罷了,你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們心中有數便好。”
見林嫣然終于不再執著于這個話題,施妙魚不著痕跡的松了一口氣,笑道:“母親放心便是。”
到了正午時分,施妙魚夫婦自然是在岳府里用膳的。
現在林嫣然還沒有出月子,吃的都是單獨做的,施妙魚便索性讓人也給自己添了一碗,跟母親一起吃飯。
見她這耍賴皮的模樣,林嫣然失笑,想著自己這些補氣血的食物對女兒也有好處,便也不阻攔,母女二人親親熱熱的在房中自在吃飯說話。
至于岳崢跟顧清池,則是在書房用的膳。
因著林嫣然還在月子里,所以岳崢連酒都戒了,生怕自己身上的酒味兒會熏到妻子和女兒,就連現在跟顧清池吃飯,他也是只吃菜不喝酒。
見老丈人都不喝了,顧清池自然也是讓人泡了茶,二人在房中說著事情。
“過兩日這府上的牌匾就要換了,叫了這么多年,驟然一換,倒是還有些不大習慣。”
岳崢說的牌匾,乃是府門口的匾額。
先前的將軍府的牌匾,在皇帝下了圣旨之后,便要換成護國公府了。
岳崢此番將北漠徹底給打服,至少這幾年是再翻不起什么風浪來的。這樣大的功勞,皇帝自然要論功行賞。
秦釗乃是皇帝的親信,皇帝賞賜起來不遺余力,而那些跟隨著的眾將士,也都得到了或公平或不合理的封賞。
而到了岳崢這里的時候,皇帝老子卻耍了一個陰招。
明升暗降。
他先是給了岳崢一個護國公的名號,之后又將他調遣到了兵部之內,讓他掌管巡防營。
而與此同時,卻又將他手中的兵權給一奪到底。
這樣一來,岳崢明面上是位列三公,成了位高權重的人物,可是暗地里,他非但沒有了兵權,且還去了一個全是保皇黨的兵部,日后可想而知。
不過因著有了顧清池提前的知會,岳崢倒是不覺得這個有什么,甚至跟顧清池說起來的時候,還能當個笑話來講。
顧清池嗤了一聲,淡淡道:“岳父不必習慣這些,總歸是要還回來的。”
這個護國公,不過是個名頭好聽罷了,內里是因為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帝還當真以為能忽悠住天下眾人呢?
若不是因為現在岳崢已經是眾矢之的,為了避免被群臣參奏他一個功高震主,顧清池還真的不會讓皇帝這么輕易的將兵權給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