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一路辛苦,在看到了這樣的景致之后,才讓她開始覺出這里的好來。
聽得這帶著稚氣的話,顧清池心中一動,道:“那明日本王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聞言,施妙魚剛想答應,卻又搖頭笑道:“爺莫要哄我,你明兒個還要去狩獵呢。”
明日祭祀大典之后,按著慣例,便是朝臣們一展風采的時候了。
自然,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一馬當先狩獵的,只是他現在年紀大了,已經有好幾年不曾狩獵了。
但是顧清池正當年輕,是推脫不掉的。
顧清池聽得她這話,輕笑了一聲,道:“狩獵哪有陪娘子重要?”
他說著,不等施妙魚接口,又繼續道:“再者,這附近有個小城鎮,集市上有許多京城見不到的小玩意兒,你不想去走一走么?”
這話倒是沒有騙施妙魚,這附近歸屬于清遠城管轄,因著春狩秋狩兩次出行,所以倒也漸漸地發展了起來。
尤其是這兩年,更是熱鬧不已。
這里挨著山脈,時常會有人帶著野物去城鎮上賣,再加上一些手工藝人做的小玩意兒,雖有些粗糙,卻頗有野趣兒。
方才見施妙魚這表情,顧清池便覺得可以帶著她過去轉轉。
果不其然,僅僅聽顧清池描述了一番,施妙魚便眉眼彎彎的笑道:“自然是想的,只要爺愿意為了美人兒不計后果,妾身這個禍水才不管其他呢。”
反正顧清池的身份,在狩獵的時候贏不得輸不得,實在是麻煩的很。倒不如索性不去,陪著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去跟那些煩人的玩意兒打交道了呀。
她這表情格外的嬌俏,引得顧清池低下頭來,愛憐的吻了一吻她,這才含糊不清道:“博美人一笑,后果自然可以不去計較的。”
施妙魚原本是想要逗一逗顧清池的,此時見他這模樣,反倒是有些害羞,因推了推他道:“爺,這在外面呢。”
“那夫人的意思,就是在房中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聽得顧清池這話,施妙魚的臉色越發的紅了幾分,只是在這夜色之下,反倒是不那么明顯了。
施妙魚輕輕地在顧清池的胸前錘了一下,嗔道:“王爺,自重!”
“好。”
顧清池悶悶的一笑,倒是也不再逗她,將她從石頭上拽了起來,道:“咱們去那邊走一走。
這樣的夜色下,微風和煦溫暖襲來,就連空氣里都帶著花兒的香味兒。
施妙魚感受著這樣的微風,也越發不想回去了。因此聽得顧清池這話,她笑著點頭便應了。
只是不想,二人卻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夜色之下,有一對有情人相互依偎著互訴衷腸。
女子背靠著大樹,雙手攀著那男人的脖頸,借著那朦朦朧朧的夜色,依稀可見她的模樣。
施妙魚剛隱約看到了那一雙人影,還未來得及瞧真切,就被顧清池一把抓住,帶著她換了一個方向。
被顧清池這么一擋,那二人是徹底看不到了。
施妙魚被顧清池拽著走了幾步,等到了那邊也看不到他們的時候,這才停了下來。
方才雖說一閃而過,施妙魚卻覺得那人的身形相貌有些眼熟,待得反應過來那人是誰的時候,頓時便驚叫了一聲。
“爺,那不是——”
那女子生的相貌不差,著一襲淺粉的紗衣,一雙藕臂白嫩勾著男人的脖子,在這朦朧的月色下倒是更顯得曖昧不已。
她先前未曾往這邊聯想,只是現下了然了過來,才發現那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府上的那位側妃——江玉妍!
這么一想,那個男人的身份似乎也可以確認了。
施妙魚念及此,看向顧清池的神情又多了幾分調侃:“爺,這可是您的側妃呢,您難道不要去攔他們一下?”
她倒是沒有想到,出來跟著顧清池散心,竟還能撞見這等捉奸場面,當真是…叫人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怪不得剛剛顧清池要拽著自己走呢,合著這是遇到熟人了吶。只不過這個熟人也忒熟了些,倒是叫施妙魚格外的無語。
畢竟今日下午到了行宮內的時候,江玉妍還一副懨懨的模樣同自己告了罪,說要回去睡覺,誰知道這會兒就出現在了外面會情郎去了。
眼見得施妙魚眼中的狡黠,顧清池無奈的敲了一下她的頭,笑道:“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亂。”
聞言,施妙魚眼中笑意更甚,笑瞇瞇道:“這分明是爺自己的后院亂,跟天下有什么關系?”
說這話的時候,施妙魚還若有所指的朝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可惜卻被顧清池直接給捂住了眼。
“也不嫌臟。”
他一面說著,一面抓著施妙魚的手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雖說這個位置已經看不到那兩個人了,可他還是擔心施妙魚會看到一些什么,臟了她的眼睛。
見顧清池這模樣,施妙魚不由得笑嘆了口氣,道:“我說王爺爺,那可是您的側妃。”
“跟爺有什么關系?”
聽得顧清池的反問,施妙魚竟一時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才道:“是是是,您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不過說起來,也的確跟他沒關系,就算是占了他一個側妃的位置,最多只是在府上添一雙筷子的事兒,顧清池一沒進過她的門,二沒將她放在眼里,平日里可是連一句話都懶得說的。
倒是這個江玉妍,先前想要攀上顧清池,無果之后又轉投太子的懷抱,有那么點其心可誅的意思了。
見施妙魚若有所思的模樣,顧清池揉了揉她的發,問道:“想什么呢?”
施妙魚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一事兒,仰頭問道:“王爺,您這么淡然,難不成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出?”
聽得這話,顧清池敲了敲她的腦袋,嘆了口氣道:“你當我是神算子呢?”
他若是知道江玉妍這么忍不住寂寞,頭一日就過來跟太子幽會,還會將她帶過來么?
雖說他帶這兩個側妃過來,的確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但也不是今日啊。
聞言,施妙魚嘿然一笑,煞有介事的點頭道:“唔,妾身懂了。”
所以這就是無意之中撞見了。
“那您打算怎么辦?”
聽得這話,顧清池嗤了一聲,反問道:“你說怎么辦?”
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且還有意無意的縱容了他們二人的關系,不止如此,還利用江玉妍傳遞了不少消息出去。
再者他從未將江玉妍放在心上,她樂意跟太子亂來,他還省了一個棋子呢,何樂而不為?
所以今日這事兒,根本就無需去做什么處置。
隨她去便是。
不過見施妙魚這樣,他還是想要逗一逗施妙魚,便開口詢問了她的意見。
不想施妙魚倒是真的認真想了一想,好一會兒才道:“爺不如大度一些,將她直接送給太子算了。”
不但將這兩側妃去掉一位,還能讓太子在群臣的威信受到質疑,何樂不為?
聽得施妙魚的話,顧清池先是一愣,瞬間失笑道:“倒真是一個好辦法。”
若他要真的這么做了,只怕皇帝頭一個便會黑了臉。
只不過她留著這人還有大用處,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送人了呢?
因此顧清池只是摸了摸施妙魚的頭,笑道:“王妃有成人之美,可惜本王卻是個小人,一貫不喜歡讓人如愿以償,所以便不送了吧。”
聞言,施妙魚彎唇一笑,睨了他一眼道:“爺這話,我差點就信了。”
分明是他心中自有打算,倒是給她送了一頂高帽子。
不過知道顧清池有盤算之后,施妙魚也放心下來,見天色依然徹底的黑了下去,輕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
在這兒再待下去,還不知要碰見誰呢。再者明日早起祭祀,還要起早才是。
顧清池略點了頭,道:“走吧。”
雖說現在是春日時節,天氣暖和,只是這會兒到底是晚上,寒氣也漸漸地下來了。
他倒是想要跟施妙魚在外面走一走,又怕她會著了風寒,所以聽了她的話之后,又呆了片刻,便拉著施妙魚回去了。
因著才換了住所,夜里不止施妙魚沒有睡好,就連顧清池也是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好容易才睡下,就聽得外面雞鳴聲響起,天色又漸漸地亮了。
耳聽得宮人在外面走動,顧清池索性也不睡,起床穿衣。他才收拾好,就見施妙魚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帶著惺忪的神情問道:“這會兒什么時候了?”
見她醒來,顧清池走過去揉了揉她的發,柔聲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聲誘哄著她。
施妙魚半醒半睡之間,被他這么一哄,倒是當真再次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次也沒睡太久,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宮人前來敲門,請他們起床洗漱。
施妙魚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由著宮人的服侍收拾妥當,稍微用了一些點心,便跟著顧清池朝著獵場行去。
此處距離獵場不遠,不過走了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等到他們夫婦二人走近,才發現自己來的并不算早。
那些臣子家眷們早早的就到了,這會兒見他二人前來,互相見了禮,三三兩兩的站著說話。
這會兒雖天光大亮,卻還有些冷意。顧清池擔心她冷,便一直站在施妙魚的身側,垂下的手悄無聲息的替她暖著。
他們并沒有等太久。
不過站著片刻的功夫,便見皇帝帶著寵妃跟兩位皇子一干人等浩浩蕩蕩而來。
行禮之后,便有禮部官員與欽天監之人一同主持今日的祭祀大典。
有宮人抬上了預備好的祭祀之物,在禮官念完了繁復的長文之后,便由皇帝當先行禮。
春狩秋狩乃是先祖定下的規矩。西楚國的老祖宗是在馬背上得來的天下,一生征戰,定了狩獵,原是為了不叫后輩子孫忘記他們當年浴血奮戰才得來這江山,然而到了現在,已然成了皇室中人享樂攀比的一項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