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施妙魚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識問道:“春狩?”
他說春狩之后生孩子,那是不是代表…春狩時,有大事要發生!
見施妙魚詢問,顧清池只是笑,將話題轉移開來,輕聲道:“吃飯吧,再不吃菜就要涼了。”
他不愿意說,施妙魚便也不再問,只是卻敏銳的察覺到,春狩之時必然不會太平了。
眼見得嬌妻低下頭吃飯,顧清池眼中的笑意也冷冽了幾分。
他這些時日雖然未曾上朝,可越是這樣抽身事外,越是能夠在暗中做手腳。太子跟二皇子兩黨相爭,到了春狩之時,便也該分出個結果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這個黃雀耐心十足,只等著二者兩敗俱傷,全盤接收。
二月之時萬物復蘇,淺草如絨,柳樹抽芽,入眼之處皆是萬象歸春的好征兆。
然而這樣的好天氣,卻有人糟心到想要爆炸。
“陸江榮,你若是再來煩我,我就將你那齷齪事兒公布的滿京城都知道!”
施妙柔感覺自己快要被煩死了,這幾日陸江榮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來找自己,話里話外都是想要銀子。
且不說她跟陸江榮早就和離,根本就沒有關系了。單說他缺錢這一事兒,如何就輪得到來自己這兒拿銀子了?
見施妙柔滿眼憤怒,陸江榮的表情卻是格外的無賴:“去公布啊,公布了又如何,反正我的名聲早毀的差不多了!反倒是你,我聽說,你爹又給你找了一門親事是吧,你說,若是我去那一家鬧騰一番,他們還敢不敢娶你?”
這話一出,施妙柔的臉色瞬間僵硬住了,咬牙切齒道:“你敢!”
是的,施慶松的確是又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只是現在還在相看中,并未定下來。
現在施妙柔心灰意冷,也不想著嫁到什么高門大戶里了,裘映瑤的死對她來說是個打擊,尤其是這些時日她總會夢到裘映瑤死后來找自己哭訴,這讓施妙柔十分的害怕。
裘映瑤的下場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自己,她便想著趁著施慶松還對自己有那么一點點的惻隱之心的時候,讓施慶松給自己尋一個好婆家去。
她如今才十八,哪怕是嫁人做填房也好啊,總比現在擔驚受怕的好。
施妙柔打定了主意,施慶松覺得她嫁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兒,再加上施妙柔現下總歸是不丑的,高門不成,低戶總可以,再者那不了解情況的人家也是有的,將她嫁出去,自己以后倒是省心了。
施慶松有自己的盤算,便也同意了下來。
誰知也不知這陸江榮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知道施妙柔要再嫁之后,他便前來鬧了起來。說是要讓施妙柔給他三千兩銀子,不然的話,這事兒沒完。
且陸江榮的嘴里也是口口聲聲的無賴:“當初你那大娘跟你爹和離的時候,給的可是五萬兩。我如今要的不多,只三千兩銀子,你若是給了,我就讓你安穩嫁人,不然的話,你就等著我攪黃你所有的好事兒吧!”
陸江榮這段時間正為錢發愁呢。他到底是個瘸子,哪怕是做暗娼,也只有少數客人愿意嘗鮮來欺負自己,大多數還是嫌棄的。
現在他的生意一日比一日難做,有時候想的饑渴,卻連個肯碰自己的人都沒有。
再者陸老夫人又病了,他娘的身體眼見得越發的瘦弱下去,陸江榮也沒錢給她醫治,偶然得知了施慶松要給他女兒相看人家的消息,便想出了這個損招兒。
這種事情,若是原先的陸江榮,如何也是做不出來的。可是現在,他已然窮到這個份兒上,還要什么面子?
面子哪有銀子好用,若是有了銀子,沒有客人他就自己包一個小倌,總比現在日日受人其辱的好!
陸江榮打的一手的好盤算,便開始日日糾纏起了施妙柔。
施妙柔早已被他糾纏的不厭其煩,如今又聽得陸江榮這話,更是氣得想要殺人。
她咬了咬牙,剛想開口罵人,卻又頓住了。
“你說要銀子是吧,可以啊,但我現在沒錢,你就是要我也拿不出來。”
施妙柔故作煩惱道:“不如這樣,等到我親事定下來,拿了彩禮之后,我給你偷出來幾樣值錢的,你看這樣如何?”
聽得這話,陸江榮下意識就想拒絕,可又一想,覺得太過逼迫施妙柔也不好,萬一拿不出來銀子,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再者,若是這施妙柔真的是到了定下親,再給自己偷銀子的話,也不是不成。反正如果她不拿給自己,他那時候再鬧,也會讓施妙柔的婚事黃掉的!
而且,若是她肯偷給自己,以后自己沒錢了就找她,不也是個長久的生財路么。這可比自己出去做暗娼掙錢來的快多了!
陸江榮打定了主意,面上的笑容便多了幾分:“行,那我就相信你一回,但我只等你一個月,一個月之后,若是你沒有拿來銀子,咱們就等著魚死網破吧!”
聽得陸江榮這話,施妙柔忍著惡心,只能答應了下來:“我應了你便是了。”
陸江榮意得志滿的走了,卻渾然沒有注意到,施妙柔眼中的狠毒和殺 這個陸江榮不得不除了,不然的話,自己的后半生都不會安穩的!
陸江榮覺得自己這幾日簡直是春風得意。
他從施妙柔那里雖然沒有訛詐來銀子,可卻將人給唬住,只待一個月之后便可以拿銀子了。
而這兩日,更是有一個客人對他的興趣很大,接連點了他幾日了,可算是讓陸江榮得了個心滿意足。
那客人是個個中老手,又喜歡玩一些花樣繁多的東西,雖說有些時候陸江榮也有些發憷的慌,可一想到他給自己的錢,和最后讓他的感覺,陸江榮又有些貪戀了起來。
是以在聽得那恩客來了之后,陸江榮立刻便收拾妥當了自己,快步的走了出去:“爺,您來了呀。”
那恩客見到他這諂媚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抹嫌惡,面上卻是猥瑣的笑道:“怎么著,有沒有想爺啊?”
這話,陸江榮倒是回答的真心實意:“自然是想了,爺可算是來了,去我房間?”
聞言,那恩客卻攔住了他:“今兒跟爺出去玩點好的?”
聽得這話,陸江榮便知那恩客又有了新手段了,不過對于這人他倒是十分的期待,故作羞澀的點了點頭,跟老鴇子說了一聲,便隨著那人走了。
只是陸江榮沒有想到,他這一去,卻是噩夢的開始。
“啊——”
狹小的房間內,有男人被綁上了鐵鏈不得動彈,而他的眼上則是各插了一根筷子,有鮮血從中冉冉流出,順著他的臉流下,將他的整張臉都映襯得格外可怖。
陸江榮若是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那他就白活了,劇痛之下,讓他的聲音也變得猙獰起來:“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原本今日出來,他以為自己是尋常的出來陪客呢。這人領著自己一路來了這個偏僻的屋子,待得進門之后,就見里面放置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那客人目光詭異的要將他綁起來玩一些刺激的,他原本以為是跟往日一樣,知道這客人有特殊的愛好,所以便答應了。
誰知道,那人將自己綁的結結實實之后,并沒有如往日一般的做那種事情,而是徑自拿筷子戳瞎了他的眼!
那恩客似是對他這模樣格外的享受,見鮮血顆顆滾落,他又驟然出手,將那眼中的筷子狠狠地拔了出來,掐著他滿是鮮血的下巴問道:“怎么樣,爽么?”
陸江榮疼的幾乎要昏過去,被他掐住的時候,身子都在發顫。
他咬牙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跟你有什么仇怨?”
聞言,那恩客嘿然一笑,卻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猥瑣的問道:“小浪貨,你不是最喜歡爺弄你么,怎么,這個就不喜歡了?”
那人一面說,一面又將他的褲子狠狠地拽了下來,隨手抄了一根棍子,狠狠地問道:“怎樣,這樣喜歡么?”
陸江榮嗷的一聲便疼的弓起了身子,一面罵道:“老子要跟你同歸于盡!”
只是他在如何掙扎,卻只能聽到那鎖鏈不住地晃動著。
見陸江榮這般,那人似是才聽到方才的問題,在他的慘叫聲中,一面用力,一面尜尜道:“都說人得做個明白鬼,今兒爺就讓你明白一下好了。你跟我沒有仇怨,是別人跟你有仇怨。”
陸江榮疼的覺得渾身都要裂開,可偏偏這一句話,卻鉆進了他的腦海中。
那一瞬間,有什么事情清明了起來。
他也終于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恩客,而是一個圈套。
這個人,必然是施妙柔請來要殺自己的!
然而,他明白的已經晚了。
陸江榮沙啞著聲音問道:“她還說什么了?”
這句話,他問的肯定。
那恩客見他了然的模樣,越發笑的放蕩:“她說了,要讓你屈辱而死。”
所以,這個算是屈辱了吧。
陸江榮都沒有想到,那樣的情形下,他居然能活下來。
那恩客許是以為他斷氣了,直接便將他扔到了亂葬崗上。也是他福大命大,竟遇到了義莊的人前來拋尸。
聽到了他的求救之后,那人倒是好心,見他這般可憐,憐憫的嘆息了一聲,按照他說的地址,將他送回了陸家。
陸老夫人起初都沒有認出來這是誰,待得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之后,再看他現下這個滿身是血的模樣,嗷的一聲便直接暈了過去。
反倒是鄰居瞧著實在是可憐,就讓人喊了大夫來。
等到陸老夫人悠悠轉醒,再看自己兒子成了一個又瘸又瞎的廢人,更是氣得幾乎昏厥了過去。
她一把抓住了陸江榮的手,凄厲的質問道:“誰,是誰這樣害我兒!”
陸江榮此時已經被大夫包扎過了,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活下來,這兩只眼也廢了。